正午的陽光是暖的。
聽雪小樓中，光照充足，點了香薰，燒了暖爐，按理說，也應該是暖的。
但是隨著少女發出委屈的哭聲，陳秋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涼了半截。
林雪卻覺得好玩，開玩笑道：“你要是再哭，只能當小丫頭咯。”
林姿立刻停止了哭泣，十分不服道：“我最起碼也是妾，才不要當小丫頭。”
她并不懂妻妾的區別，只是覺得，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陳秋頭大，你們討論妻啊妾啊的，我同意了嗎？
“好了，先別玩了，林二小姐，我找你有正事。”
林姿委屈巴巴，小聲嘟囔“你只有有事才來找我，沒事都不記得我。”
陳秋道：“我要見那位住在竹湘館的書生，你帶我進去。”
聽著他硬邦邦的語氣，林姿頓時火冒三丈，一走半個多月不見人，回來連句軟話都不會說。
你是在求我幫忙耶，就這個態度嗎？
她兩手叉腰，擺出一副我很生氣的模樣，大聲道：“好。”
嗚嗚嗚，林姿，你好沒用，偏偏吃他這一套。
得到同意的回復，不等陳秋松口氣，就聽林姿鼓起勇氣說道：“我有條件。”
陳秋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好事多磨，不過他有準備。
“你說吧，能力之內，我一定答應。”
林姿小臉微紅，有些結巴道：“我想……和你做……”
陳秋冒出一頭問號，你確定？
“……朋友。”她像是做了劇烈運動一樣，說完大口喘氣。
陳秋暗自檢討自己，骯臟，齷齪，下賤。
一口答應，道：“好，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你能幫我了吧。”
林姿快憋出內傷，“不是那種朋友，是很要好的那種……好朋友。”
陳秋沉思片刻，好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種嗎？我懂。
“行啊，我答應了，結拜都沒問題。”
林姿欲哭無淚，跺跺腳，氣呼呼走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陳秋暗暗嘆息。
他不是聽不懂，只是不能答應。
事到如今，他和林承岳的沖突不可避免，自己也是必殺他而后快。
到時候，讓林姿夾在中間，如何自處。
不如就這樣吧，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對大家都好。
林家的家仆服都是制式的，林雪讓人取來一套，給陳秋換上。
又把他按在梳妝臺前，一筆一劃的上妝，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一個絡腮胡子家仆，就新鮮出爐了。
林姿領著他，出了聽雪小筑，一樓的明珠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想了半天。
“二小姐來的時候，帶了家仆嗎？我才十七歲，就已經開始老糊涂啦？”
她嚇了一跳，決定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子。
林雪在小樓上眺望，心中微微奇怪：為何陳秋公子，要叫他秋哥呢？上一次也是，難道他才是真正的陳秋。
所以，他是我的未婚夫？
想到這里，她感覺臉皮發燙。
如果是他，那我還會覺得不甘心嗎？
……
竹湘館前，林恒遠端著槍，一招一式，演練的十分刻苦。
林姿打了聲招呼，“二哥，我又來了。”
林恒遠看都不看，隨口答道：“你進去就是了。”
一招回龍槍，恰好看到陳秋的背影，有些奇怪，小妹什么時候身邊跟著家仆了？她不是最煩這個的嗎？
想了想，還是練武重要。
自己以后要承擔林家的家業，武藝一點也不能松懈。
陳秋跟著林姿，暢通無阻，順利走進竹湘館，一眼就看到寧墨白捧著一本書，坐在窗前的小榻上，看的聚精會神。
“屋里沒其他人，你過去就是了，我不想見這個書呆子，他見到我也煩。要不是爹讓我打探消息，誰樂意見他。”
陳秋聞言，也不推辭，繞過林姿，走了進去。
寧墨白頭也不抬，仿佛他這個人不存在。
陳秋伸頭過去一瞧，發現寫的是：
大師姐嬌喘一聲，倒在何金銀的懷中，只見大師姐眼如微絲，濕潤的雙唇，微微張開……
陳秋一臉古怪。
過分了啊，就算不喜歡人家小姑娘，你趕走就是，哪有當面看皇叔的。
“你喜歡師姐類型的嗎？”
寧墨白猛然抬頭，動作之迅捷，放在詭異里，都能客串一下。
“陳……你沒死？”
“那是自然，我命大著呢，”陳秋揶揄的指著皇叔，再次問道：“你喜歡年紀大的嗎？”
寧墨白自然的合上書籍，道：“隨便看看，打發時間耳。”
他瞥了眼不遠處的林姿，低聲問道：“你和林家是什么關系？”
陳秋此次過來，是求盟友的，自然坦蕩許多，道：“我和林承岳有仇，生死之仇。”
寧墨白頷首，道：“那咱們就還是盟友，小生發現一個大秘密，林家祖祠，恐怕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說不上來，小生本來還能隨意活動，但是有一次路過林家祖祠時，隱約聽到里面有異響，隨后就看到了林家家主。
他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自從那次以后，小生就不能再出竹湘館。”
陳秋則是想到，在六扇門查到血衣教的資料，看來那個什么奪舍的手段，就放在林家祖祠。
他對這些已經不再關心，而是從懷中抽出《驚神劍》，“認識這個嗎？”
寧墨白立刻呼吸急促，下意識的伸手來搶。
陳秋手更快，將劍譜收了回去。
“我也是拼命從白蓮教手上搶來的，寧公子，就要這么拿回去嗎？”
寧墨白訕訕收手，道：“《驚神劍》十分重要，陳兄有話直說便是，小生必定不會推辭。”
陳秋斟酌片刻，問道：“我還不知道，寧公子你在狂劍山莊的恩師是誰？”
寧墨白渾身一僵，接著便苦笑一聲，道：“陳兄果然眼光毒辣。
小生已經被飛龍長老收為記名弟子，若能帶回《驚神劍》，才能算是真傳。”
他細細解釋一番，原來入門狂劍山莊，先是普通的外門弟子，九品之后，表現優異，升內門弟子。
如果表現出色，被長老看中，會升為記名弟子，由長老自行安排。
寧墨白天資不凡，被六品的飛龍長老看中，下達了追回秘籍的任務，這才不遠萬里，一路追到淮安縣。
陳秋默默聽完，推演自己的打算，發現可操作性很高。
問道：“能聯系上你師父，飛龍長老嗎？”
寧墨白掏出獬豸石，道：“臨行前，師父告誡過小生，如果實在不敵，捏碎此石，可發出一句話給他，狂劍山莊距此三萬里有余，怕是要兩天時間，才能趕來。”
陳秋兩眼放光，要的就是這個。
“快捏，把你師父叫來。”
寧墨白看著他，十分猶豫。
“你不會，想和小生搶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