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淮河沒有結冰，卻比冰更冷。
陳秋的心，比這河水還要冷。
笨拙的將小船截停，在河面等了半個多小時，江暮終于浮了上來。
他舉起雙手，手上捏著兩條雪白的魚，高聲叫道：“看，魚。”
陳秋很想一竹竿給他敲死。
能不能分清一點主次，咱們這是上門要人，你還有閑情抓魚。
“江前輩，咱們還是先去林府吧。”
江暮有點不樂，道：“一看你就不懂，這種魚，叫洞白魚，只會生長在地下洞穴和暗河之中，如今出現在這淮河之中，你說是為什么？”
“因為……地下水被污染了？”
“差不多，應該說，地下水態，發生了變化，已經不適合這種魚生存，真的有些好奇，說不定是一條遠古大魚，從地下鉆了出來。”
他兩眼放光，似乎要下去一探究竟。
陳秋大感不妙，道：“那個，前輩啊，能不能和我一起，把人帶出來，再下河撈魚？”
“哎呀，我很快的，等著我。”
江暮完全不當一回事，一頭就扎了下去。
陳秋等在水面上，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他冒頭。
坑貨。
這八品高手，竟然如此不靠譜。
他無奈劃船到岸邊，將小船拖進蘆葦中隱藏，刻下記號和留言。
走到縣城下，挑了個沒人的地方，扣著城墻的磚縫，如一個攀巖高手，翻過城墻，跳進縣城。
以后有時間，得搞一套輕功。
他默默想著，繞過巡邏的兵丁，一路來到林府外。
林府布局，大致呈長方形，中間是正堂，兩側是林霄和林承岳的院子。
林霄后面是林恒遠，再后面是內院。
陳三住的院子，就在林承岳后面。
想要過去，要么從側邊穿過正堂，要么穿過林承岳的院子。
林承岳作為唯二的八品高手，自然不好過去。
所以，只能去后院，找林雪，由她傳訊。
一路上，避開仆人士兵，他再一次來到聽雪小筑。
院子中，已經無人走動，前院男仆傳來嘻哈的吵鬧聲。
這里他待過，自然知道該怎么走。
小心繞開下人房，走上樓梯，側耳細聽，能聽到兩個輕微的呼吸聲。
一個是林雪，另一個應該是貼身丫鬟，明珠。
路過外間的陪侍小床，聽到明珠吧唧兩下嘴，似乎在夢中，吃了什么好東西。
陳秋做賊一樣，踮著腳尖走過，進入閨閣，里面一張碩大的櫸木垂花八步床，長四米寬三米，猶如一個小房間。
他一點一點，摸上床，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形輪廓。
她睡得像一塊木頭，平躺著，被子捋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好孩子，從來不踢被子。
二話不說，陳秋騎了上去。
鉗住手，捂住嘴。
“林姑娘，你醒醒。”
一雙大眼睛睜開，滿是驚恐。
“噓，是我，聽的出來嗎？”
見林雪眼中的驚恐散去，陳秋依舊不放手。
“我現在慢慢放開你，不要喊，聽懂了就眨眼睛。”
林雪連續眨眼睛，陳秋順勢松開了她。
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大半夜的，潛入女孩子閨房，還真是人生頭一遭。
感覺掌心濕濕的，也不知是被咬了還是被舔了。
他長話短說，道：“我要見陳秋。”
林雪湊近他耳邊，小聲道：“他明天上午會過來，你可以躲在我這里，到時候就能見到他。”
“好。”
陳秋沒有多含糊，倒頭就睡。
黑暗中，林雪臉上露出緋紅，似乎十分激動。
她悄悄起身，道：“我去關門。”
說完摸下床，從垂門外面，摸出兩扇門，按在了床的最外面。
這樣，整個八步床就像是個密封的小盒子。
做完這些，她回到床上，才放心不少。
陳秋一直盯著她，如果有半點不對勁，隨時準備暴起發難，逃之夭夭。
見林雪回來，他也閉上眼睛，小小休息一下。
另一邊的林雪卻是呼吸粗重，怎么都睡不著，大冬天，熱出一頭汗。
終于，她扭動身子，貼近陳秋身邊。
“你這幾天，去哪里了？我……大家都很擔心你。”
“閉關修煉。”陳秋敷衍的回復了一句。
“你現在是不是練成絕世神功了？”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滿是好奇。
陳秋微微頭痛，道：“沒有，我是來拼死救人的。”
林雪十分震驚，小嘴抿著，有些決絕道：“我會幫你的。”
“嗯，謝謝你，我要睡覺了。”
“哦，”林雪乖乖閉嘴，幾分鐘后，又問道：“江湖是什么樣子的？”
陳秋有些后悔，大晚上的跑來這里。
“你對江湖很好奇？”
林雪點點頭，忽然發覺他看不見，才說道：“我爹說，江湖很危險，全都是爭名逐利的壞人。
我娘說，江湖很有趣，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理想，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
二叔說，江湖很復雜，只有自己體驗過才知道。
他們說的都不一樣。”
“等我救出了陳……秋，帶你江湖一月游，好不好？”
林雪有些糾結，最終搖頭道：“不了，我是林家的大小姐，又不懂武功，送出去聯姻，才是我的命。
只要你們能安全離開，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秋搞不清這里的邏輯，隱隱覺得，對方似乎把自己的夢想，托付給他了。
他苦惱的撓頭，話題怎么突然這么沉重，我只是想休息一下啊。
“你為什么不練武？”
“我有病，天生心脈不全，不能練武，會死的。”
陳秋了然，先天性心臟病，那確實不能練。
不過，如果能拿到六品靈丹，補天丹，說不定能治。
嗯，一百萬功勛一粒，有生之年系列。
就功勛來說，和品級一一對應。
大概九品東西的一百到三百功勛左右。
八品就暴漲到三千功勛。
七品膨脹到五萬功勛。
六品就是百萬級。
真搞不明白，這種東西都是誰在用，百萬功勛，大刀砍卷刃了，都湊不夠吧。
林雪沉默了一會兒，像一只小貓，湊在他耳邊問道：“除了救人，你還會做其他事情嗎？”
陳秋突然感覺有點危險，你不要亂來，我會叫的喲。
“沒有，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只是覺得，我爹這么看重陳秋公子，你若不殺了他，恐怕不能如愿。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寧公子，你會殺了我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