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至少比你年輕啊~”少不更事的韋嵩渾然不覺，給了和英俊暗衛有著過節的自己親哥，以致命一擊——

“哦對了，在你來之前，公主還和暗衛哥哥也說話了呢~”

“他們說什么了？”韋嶷霎時攥住了韋嵩的肩膀。

他的急切，甚至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

宋嬈棠在戲院的包廂里，給阿肆推過一盤“奶酪澆鮮櫻桃”，自己正和一碟“凍酥花”做著斗爭：

“你呆站著做什么，快坐下吃啊~”

宋嬈棠享受著味蕾上的快感，餮足地瞇著眼睛，心想：

等著她一定要讓公主府和鄒府的廚子，把《紅樓夢》里的什么奶油松瓤卷酥、茄鲞、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等二百多道美食，統統都復刻出來！

也不枉穿越這一遭~

系統聞言，發出機械般的冷笑：

【合著你穿越成公主，凈為了滿足你那點口腹之欲！滿屋的美男你是看都不看，柳下惠上身嗎？】

“切~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個死系統懂什么~”

“公主，您說什么？”阿肆被動地坐到她身邊，捏緊宋嬈棠硬塞給他的一把勺子；

他從未感覺動作如此僵硬遲緩，跟打太極一般用勺子舀起一勺鮮奶酪，然后送到嘴里——

一種難以言喻的鮮甜在味蕾上炸開、如他想象的一樣好吃，同時公主桃花一般的面龐湊到他跟前，不住地問著“好吃嗎、好吃嗎？”……

“嗯，很甜。”阿肆看著面前那嬌俏的容顏，耳尖一紅，下意識低頭躲避她的視線。

這一刻，他只覺吃的不是甜點倒像是辣椒，令他沒有緣由的渾身輕顫、手腳發抖、心跳加快……

這種奇怪的感覺，應該是從公主拒絕把他送給郡主時便有了。

他是暗衛，生來便是要為主子而死的，他自小便被灌輸這一點并奉為圭臬——

就像他叫阿肆，不光是因為他姓肆，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是公主的第四個暗衛；

等到他被公主選中做了諸多床伴之一、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陽光下，旁人越發覺得他是如此走運……

可他自始至終，卻從未感覺到幸運。

畢竟不管公主叫他做什么或是對他做什么，他也從未有過選擇與拒絕的權利不是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

主動的接受與被動的接受，又有什么分別嗎？

人會為了自己的“接受”，而感到幸運嗎？

反而個人的主觀性越強，還會讓接受的過程愈發痛苦……

麻木了，便不會再感覺到痛苦了。

可當時在郡主面前，公主頭一次替他做出了拒絕——那是他永遠不能宣之于口的拒絕——他頭一次感覺到了為人的尊嚴；

還有不久之前，公主問他的一句看起來稀松平常的話，更讓他向來古井無波的內心掀起了驚濤般的波瀾——

他的內心頓時出現了少有的欣喜、感動、困惑、不解等情緒，仿佛他終于感受到了四季輪替，聞到了鳥語花香！

公主當時問：“阿肆，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大膽說出來，本公主保管成全你~”

她給了他，選擇的權利——

在那一刻，他只是他，只是阿肆，不是什么肆護衛、公主的暗衛。

他十九年來，一直要做的事便是忘記他是阿肆；

可是如今的公主，卻把他按到了她身邊落座、點了他多看了一眼的奶酪澆鮮櫻桃，強勢又溫柔地關注著他那點微末的感受……

原來，被人關切著，那明明是一種讓人欣喜到想要落淚的感覺啊~

***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阿肆，沒事，大膽說！就算你想要自由，本公主也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宋嬈棠心里興奮地搓著蒼蠅手——

快說吧、快說吧~說你想要自由，本公主立馬放你遠走高飛……

阿肆抬起頭，古井般的眼睛如鏡湖般泛起陣陣漣漪：

“阿肆什么都不想要。”

“只是阿肆不理解，公主為什么會放任韋嶷那般冒犯您呢？這不像您。”

“阿肆覺得您該狠狠懲罰他才對~”

學劍術的時候就有師傅教過他們：劍是尺寸間的藝術——

想要克敵制勝、保護好主子，就必須要毫厘必爭！

連阿肆自己都覺得，他有些得寸進尺了；

可一個人的關懷畢竟是有限的，他是真的很貪戀很貪戀那種感覺啊……

“噓！”宋嬈棠趕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不興說她OOC的話啊！

可看著阿肆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探究眼神，宋嬈棠率先敗下陣來：

這死孩子，未免也太軸了吧！他要她怎么解釋？

她連重話都不跟韋嶷說一句，完全是因為怕韋嶷鯊了她啊！可這哪能說啊？

宋嬈棠松開捂住阿肆嘴巴的手，訕笑兩聲：

“其實，我不教訓他，是因為本公主這兩天口味突變，忽然覺得旁人罵我很爽……”

“不說了、不說了，都是閨房情趣而已；你還小，少聽為妙~”

傳出去，公主宋嬈棠忽然喜歡上了DBMS（數據庫管理系統）——

為了不OOC，順便在這些大佬之間斡旋、讓他們打消鯊了她的念頭……她容易嗎！

宋嬈棠狠狠地吃著凍酥花泄憤……

阿肆也不追著問了，只是似懂非懂點點頭：

“我好像明白了。公主之前喜歡打罵男寵，現在喜歡被男寵罵，這兩種都算是閨房情趣？”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奇怪？宋嬈棠只一味不語。

“那公主之前綁住阿肆，蒙住阿肆的眼睛，還用毛筆在阿肆的身上寫字，也都是因為喜歡阿肆、所以和阿肆玩著閨房情趣？”

“咳咳咳咳！”宋嬈棠猛地被食物嗆住，咳得昏天黑地，面龐漲紅……

“公主，您沒事吧！”阿肆趕忙半蹲在宋嬈棠身前，替她順著氣、給她端來茶水，看著她徐徐飲下，才接著說道：

“不過公主您身份尊貴，旁人是千萬不可打您、罵您的。您以后若是又想玩什么新花樣的閨房情趣，還是來找阿肆吧！阿肆什么都受得住的……”

“噗——”宋嬈棠又把口中的茶水噴出，雙眼瞪得老大。

她算是看明白了：阿肆啊，你這是斯德哥爾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