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下面即是海報。

第一張海報上，宋時微身著一襲粉裙，在聚光燈下耀眼奪目。

后面則也有一些海報，是林綺和一些三流藝人的。

星華娛樂將粉絲見面會的詳細流程赫然在目：簽售、互動游戲、即興演唱……

每一個環節都精準踩在粉絲的期待點上。

下意識地點開評論區，幾百條評論瞬間刷屏。

“期待姐姐”。

“老婆好美”。

“蹲一個現場的姐妹，多拍一些生圖可以嗎？”

余笙看著微博下的評論，只發布了十分鐘，就有五百條評論了嗎？

“你這粉絲也不少啊。”

“這都是找的水軍，星華娛樂哪有這么大的號召力，到時候見面會能有三百人就不錯了。”

說話間，宋時微瞥了余笙一眼。

“倒是你，趕緊想想怎么平息書友們的怒火吧。”

“打住打住！”

余笙慌忙擺手，一點不敢多想。

“馮子軒的新歌你想的怎么樣了？”

吃飽喝足，宋時微往后一仰，也不顧什么淑女形象揉著肚子。

“我早就寫出來了，趁你錄歌的時候我還整了個伴奏，而且我看這小子是真的缺錢缺瘋了。”

“就現在吧，把他叫出來，然后把歌的伴奏和小樣給他，讓他熟悉熟悉，過兩天直接來老鄭這里錄了。”

宋時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

……

暮色初臨時，城西咖啡館的玻璃門被撞開。

馮子軒來的很快，余笙和宋時微的咖啡剛端上來就見馮子軒氣喘吁吁的跑來。

今天他特意換了一套新衣服，還給自己做了個發型，看起來十分潮流。

“大神，我沒來晚吧。”

“沒有，我們也剛來。”

說著，余笙將手中剛端來的咖啡推到馮子軒身前。

“先喝點東西，緩緩勁。”

看到余笙不容置疑的眼神，風馮子軒旋即就將想要拒絕的話憋到肚子里。

喝完之后，馮子軒雙手握拳放在雙腿上，表情扭捏。

“大神，那新歌……”

余笙和宋時微對視一眼，后者無聲地笑出了酒窩。

你看，又急。

“新歌早就做好了，看看你手機。”

余笙指了指馮子軒的手機，后者連忙打開。

“《成都》？”

馮子軒小聲嘟囔道。

這地方他很熟，就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蓉城嘛。

不過以一座城市寫一首歌，真的可行嗎？

馮子軒不好質疑，畢竟人家寫出了《我們倆》那么好的歌，而且還無償幫助自己，自己還能說什么呢。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文件，還特意分屏調出樂譜對照。

隨著歌詞在眼前展開，一種熟悉又新奇的情緒涌上心頭。

“讓我掉下眼淚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讓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溫柔。”

馮子軒在腦海中輕聲哼唱，低沉舒緩的旋律仿佛帶著他漫步在記憶中的街頭。

“余路還要走多久，”

“你攥著我的手，”

“讓我感到為難的，”

“是掙扎的自由。”

“分別總是在九月，”

“回憶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綠的垂柳，”

“親吻著我額頭，”

“在那座陰雨的小城里，”

“我從未忘記你，”

“成都，帶不走的，只有你。”

聲音逐漸低沉，馮子軒感覺副歌要來了。

“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

“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走到玉林路的盡頭，”

“坐在小酒館的門口。”

馮子軒張大嘴巴，瞬間顱內高潮了。

罪過，罪過，我竟然懷疑大神的創作能力。

馮子軒瘋狂沿著口水，手指顫抖著將手機往懷里揣，生怕這份珍貴的曲譜長了翅膀飛走。

這種質量的曲子可能一個歌手一輩子也遇不到一首。

就算余笙把這首歌賣出去也能賣好幾萬，而余笙對于他這個陌生人卻慷慨解囊。

“大神，這……這簡直是神作！”

他猛地站起身，引得鄰座客人頻頻側目。

“我……我一定好好唱，絕對不糟蹋您的心血！”

宋時微從兜里里掏出U盤輕輕拋向馮子軒，馮子軒慌忙接住。

“小樣和伴奏都在里面，等你熟悉了給余笙發消息，到時候帶你去錄音棚，唱的不好還能給你摳細節。”

她斜睨著馮子軒通紅的耳尖，忽然笑出聲。

“別一副要上戰場的表情，作為一個歌手，要對自己有自信。”

“好！”

馮子軒立馬挺起胸膛，看起來傻傻的。

……

……

馮子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隨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腦海里仔細想著這兩天的奇幻旅程。

還好，大神還愿意教自己，說明自己還不是差到沒救。

馮子軒長吁一口氣。

他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的父親贊醫藥費。

其中更包含著自己對于音樂的追求。

五歲那年，當他聽到第一首歌的時候，他就想當一名歌手，讓盡可能多的人聽到他的聲音，享受音樂的魅力。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為何大神會這樣無條件幫助他。

他現在才二十二歲。

在學校里面也是一個小透明。

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普通人更是把自己當NPC。

每日早出晚歸，當舍友問他在干嘛的時候，他也只能支支吾吾的不作回答。

嘟嘟嘟。

馮子軒那滿布裂縫的老舊手機突然響起。

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接通電話，不是媽媽那令他安心的聲音，但童趣的嗓音讓他嘴角勾起。

“哥哥，你在休息嗎？”

馮子軒緊繃的肩膀瞬間松弛下來，對著手機屏幕下意識地扯出個笑容，盡管電話那頭看不見。

“小悠沒乖乖睡覺呀？是不是又偷吃糖果了？”

電話里傳來窸窸窣的響動，像是小女孩用手捂住話筒跟旁人說話，緊接著媽媽壓低聲音的叮囑隱約傳來。

“哥哥，爸爸今天又發燒了。”

小悠的聲音怯生生的，帶著哭腔。

“醫生叔叔說要好多好多錢，媽媽在病房外面偷偷哭……”

馮子軒的呼吸猛地停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消毒水的氣味、父親插滿管子的蒼白臉龐、ICU門口不停跳動的紅色數字，這些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回。

“別害怕，小悠。”

他聲音發顫，卻努力讓語調輕快。

“告訴媽媽，再堅持一下，馬上就把錢打回去。哥哥找到能賺大錢的工作了，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母親奪過手機的聲音，長久的沉默后，是壓抑的哽咽。

“子軒，要不……放棄吧，咱們回家……”

“媽！”

馮子軒幾乎是吼出聲，攥著U盤的手青筋暴起。

“再給我點時間，就一點。”

滾燙的淚水砸在手機屏幕上，他想起白天讀《成都》歌詞時內心的震撼。

昏暗的出租屋里，他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窗外零星的燈火，忽然把手機貼在胸口。

“小悠，你知道嗎？”

他對著電話輕聲說。

“哥哥遇到了一個大英雄，他寫的歌能治好爸爸。等爸爸醒了，我就唱給他聽，唱遍蓉城的街頭，唱到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的兒子是最棒的歌手。”

小女孩在電話那頭咯咯笑起來，而馮子軒望著墻上貼滿的歌手海報，終于有了直面命運的勇氣。

電話掛斷的忙音在空蕩的出租屋里回響，馮子軒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指尖遲遲不愿松開。

窗外的燈紅酒綠透過蒙著灰的玻璃，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枕邊的U盤。

老舊的筆記本電腦發出嗡嗡的啟動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win7的經典壁紙從屏幕上亮起，插上U盤，《成都》兩個字在桌面上跳動。

馮子軒喉結滾動，這是唯一能拯救他的東西了。

……

……

時間過得很快，一周的時間好像轉眼間就過去了。

余笙接到了安以沫的通知，口罩帽子戴好，今天直奔安泰大酒店。

余笙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衛衣，主打一個簡約。

電梯門緩緩打開，七層會場外，五百人的隊伍井然有序卻又難掩激動。

但安以沫和京都文藝的工作人員此刻卻是忙得滿頭大汗，正引導著書友們簽到入場。

余笙戴著口罩和帽子，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張望，卻一眼看見人群中顯眼的“催更”橫幅。

“來了！余老賊來了！”

眼尖的書友大喊一聲，隊伍瞬間騷動起來。

原本整齊的隊伍瞬間化作沸騰的浪潮，書友們舉著自制的“刀片”道具、寫滿“催更”話語的燈牌，呼喊著朝余笙涌來。

幾個舉著“終點鴿王”牌子的書友沖在最前面，還有人揮舞著《梁祝》的實體書，應援牌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再不更新就差評”的“威脅”話語。

安保人員趕忙上前阻攔，形成人墻保護余笙。

可書友們的熱情絲毫不減，此起彼伏的“余老賊”“快更新”的呼喊聲震耳欲聾。

人群中，有位書友高舉著畫滿叉的章節更新日歷，激動地喊道：“余老師！你自己看看，這一個月鴿了多少次！今天必須給個交代！”

“余老師！我的刀片已經磨好了！”

另一個書友晃了晃手中夸張的玩具刀片，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放松，眼神里滿是“興師問罪”的架勢。

余笙被這陣仗嚇得直往后縮，安以沫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大家冷靜，有序入場！”

可在書友們狂熱的浪潮中，她的聲音顯得那么微弱。

余笙覺得這么辦不是個辦法，索性就殺身成仁，自己主動站了出來。

余笙深吸一口氣，摘下口罩，舉起雙手示意。

喧鬧聲稍稍減弱，他清了清嗓子：“各位！先別激動！今天咱們的書友會會持續到三四點，慢慢來！”

“余老賊，我真的來了。”

余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拿著證件的彪形大漢在人群中十分顯眼，看樣子這就是當初在網上說要真實他的人了吧。

余笙看著那彪形大漢朝自己逼近，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

大漢晃了晃手中的證件，周圍書友自動讓出一條道，氣氛驟然緊張。

“您...您先冷靜！”

余笙強裝鎮定，聲音卻不自覺發顫。

大漢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掏出個小本本和筆：“余老師，能給我簽個名嗎？我閨女特喜歡你寫的《梁祝》，天天纏著我念。”

“而且我也特別喜歡《雪中》，家里錢不多，只給你打賞了個盟主，不要嫌我小氣。”

周圍書友先是一愣，緊接著爆發出哄堂大笑。

“原來你是來追星的！”

“說好的要‘教訓’余老賊呢！”

此起彼伏的調侃聲中，大漢撓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憨笑。

“這不是見真人太激動了嘛！”

余笙長舒一口氣，接過筆簽上名。

“把人帶到會堂里面，別在電梯門口堵著啊。”

安以沫突然溜上來，小聲給余笙說道。

“呃，咱們大家先別堵在這里，先去里面。”

大家也是給余笙面子，在安保人員的引導分流下，躁動的人群總算開始往會場移動。

余笙擦著冷汗退到后臺，手機突然震動。

原來是宋時微發來消息。

【全副武裝的女人】：八樓都聽見你們這兒炸鍋了，需要借幾個保鏢偽裝成粉絲嗎？

【全副武裝的女人】：（圖片）。

圖片上宋時微戴著兔子頭套憋笑的自拍，看背景還在化妝間里。

【余生】：還沒輪到你上場？

【全副武裝的女人】：沒，林綺之后才是我，他們把我放壓軸了。

【余生】：（棒棒.jpg）。

【余生】：我先不說了，先去跟書友們見面了。

余笙將手機裝進口袋，旋即小跑跑進會堂。

這次抽到的人群里大概有七成是書友，三成是《梁祝》的粉絲。

余笙先是在京都文藝的工作人員陪同下，完成了對《梁祝》創作理念的思考和創作背后的故事。

臺下的大家也都很懂事，沒有再搞怪。

緊接著就到了粉絲提問的環節了。

一時之間數百名書友齊齊舉手，眼里都滿懷著希望。

余笙想逃避渣更這個問題。

忽的，他眼前一亮。

一位戴著蝴蝶發卡的小女生手上還抱著本《梁祝》，一看就是文學愛好者。

“女士優先，那個帶蝴蝶發卡的姑娘，就你了。”

會場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噓聲，有人怪叫著“見色忘友”，還有人夸張地用燈牌遮住臉，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樣。

余笙充耳不聞，笑意卻在眼底漫開，直到看清女孩狡黠的表情才后知后覺地心頭一緊。

“余老賊，沒想到吧，其實我也是書友，現在我要提問為什么你天天渣更，動不動就請假，請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