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郡華縣。

曹仁與曹洪得了軍令，是夜就領先鋒兵馬西歸。

不過就算說要疾馳馳援，路上也得小心。

眼下呂布入兗州之后，這兗州里頭到底是一個什么狀態，可不好說了…

然曹仁卻很急切。

與曹洪商量道：“眼下情況緊急，我欲領先鋒一千輕騎走小路急行軍；子廉，你領中軍保護輜重；后軍由韓浩統領，務必保持陣型完整。”

曹洪聽著卻道：“可小路崎嶇，怕有埋伏！”

曹仁哈哈大笑：“呂布此刻定然全力攻打兗州，怎么可能埋伏？”

“眼下呂布必不設防！”曹仁說著已披掛整齊，抓起長槊，“事不宜遲，就如此出發！”

曹洪看兄弟心思已定，想想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就說眼下形勢，呂布肯定在兗州打城，不可能在青州埋伏。

當即答應，依言行事。

…

暮色漸沉，曹軍如一條長蛇在丘陵間蜿蜒前行。

曹仁率領的先鋒部隊輕裝簡從，馬蹄裹布，悄無聲息地穿行在山間小道上。

夜風送來遠處狼嚎，士兵們緊握兵器，警惕地環顧四周。

“將軍，前方有個山谷。”親兵指著兩山之間的狹窄通道，“穿過此谷，再行三十里便是平原。”

曹仁瞇起眼睛打量地形。

只見眼前山谷兩側山崖陡峭，谷底寬不過十余丈，正是設伏的好地方。

想了想，還是呼道：“派斥候上去看看。”

當下便有斥候出發。

不多時，斥候回報：“谷中未見異常。”

此言在曹仁所料。

暗道：“那呂布果然只顧兗州而已。”

略一沉吟，便毫不猶豫道：“全軍快速通過，保持警戒！”

先鋒部隊排成長列，魚貫進入山谷。

月光被高聳的崖壁遮擋，谷中昏暗如墨，只有馬蹄踏在碎石上的聲響回蕩。

就在部隊行至山谷中段時，異變陡生！

“轟——”一聲炮響震徹山谷，兩側崖壁上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將谷底照得如同白晝。

“有埋伏！”曹軍士兵驚呼。

曹仁猛然抬頭，只見崖頂旌旗招展，一桿“呂”字大旗在火光中獵獵作響。

旗下一員大將金冠束發，身披百花戰袍，手持方天畫戟，正是“飛將”呂布！

“曹家小兒，今日叫你葬身于此！”呂布聲如雷霆，在山谷間回蕩。

他方天畫戟一揮，兩側崖壁上頓時箭如雨下。

呂布一出招就是死手，那是當真沒有半點留情的意思。

“舉盾！列陣！”

曹仁厲聲喝道。

訓練有素的曹軍迅速結陣，盾牌組成龜甲陣型，箭矢叮叮當當落在盾上。

然而這只是開始。

谷口處突然殺聲震天，一支精銳騎兵如狂風般沖殺而來，當先一騎赤紅如血，正是呂布的坐騎“赤兔馬”！

“殺——”呂布一馬當先，方天畫戟在月光下劃出致命弧線。

曹軍前排數名持盾士兵連人帶盾被劈成兩半，鮮血噴濺數尺。

曹仁瞳孔驟縮。

他早聞呂布勇冠三軍，今日親眼所見，方知傳言非虛。

那桿方天畫戟所到之處，血肉橫飛，無人能擋其鋒芒。

“穩住陣型！長槍手上前！”

曹仁大喝，同時挺槊迎上。

兩馬相交，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山谷。

曹仁只覺虎口劇痛，長槊幾乎脫手，心中駭然：此人膂力竟如此恐怖！

呂布冷笑一聲：“來將何人？也敢擋我？”

曹仁叫罵：“正是曹仁是也！”

呂布聞言大笑：“無名之輩，也敢攔我！”

話音未落，畫戟如蛟龍出海，直取曹仁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曹仁側身避過，畫戟擦著鎧甲劃過，濺起一串火星。

他趁機撥馬回撤，同時高喊：“撤退！全軍撤退！”

但為時已晚！

呂布的鐵騎已如潮水般涌入曹軍陣中。

這些并州騎兵久經沙場，配合默契，在狹窄的谷底左沖右突，將曹軍陣型撕得七零八落。

“將軍小心！”一名親兵突然撲來，用身體為曹仁擋下一支冷箭，自己卻中箭墜馬。

曹仁環顧四周，只見先鋒部隊已陷入混亂。

偏將曹囤被三名騎兵圍攻，左支右絀；校尉曹羋試圖組織反擊，卻被呂布一戟挑落馬下。

這兩人都是曹家子弟，曹操起兵之初，多就靠著自家族人。

如今卻死在眼前，叫曹仁怒火中燒。

只是眼下沒人管得了！

眼看呂布如此悍勇，士兵們只顧四散奔逃，慘叫連連。

“不要亂！向我靠攏！”

曹仁聲嘶力竭地呼喊，但聲音淹沒在喊殺聲中。

山谷另一端，曹洪率領的中軍聽到前方殺聲，急令部隊加速前進。

“快！子孝有危險！”

當曹洪部隊趕到谷口時，眼前的景象令他肝膽俱裂——先鋒部隊已潰不成軍，尸橫遍野。

呂布手持滴血的方天畫戟，正在追殺殘余曹軍。

赤兔馬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

“子廉，小心！”滿身是血的曹仁看到援軍，反而大喊，“速速列陣防御！呂布意在擊潰我軍主力！”

曹洪猛然醒悟，急令部隊結成防御圓陣。

就在此時，呂布已發現新的目標，調轉馬頭直撲中軍！

“放箭！”曹洪一聲令下，數百支羽箭呼嘯而出。

呂布大笑，方天畫戟舞得密不透風，箭矢紛紛被格擋落地。

赤兔馬如一道紅色閃電，轉眼間已沖至陣前。

“擋住他！”曹洪挺槍迎戰，兩馬相交僅一合，他手中長槍便被震飛，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螻蟻之輩！”呂布畫戟高舉，眼看就要將曹洪劈于馬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隊親兵突然從側面殺出，用身體組成人墻擋住呂布去路。

“將軍快走！”親兵隊長高喊。

呂布怒喝一聲，畫戟橫掃，三名死士當即身首異處。

但這點耽擱已足夠曹洪撤入陣中。

“全軍后撤！交替掩護！”

曹仁不知何時已收攏部分殘兵，從側翼接應。兩支曹軍且戰且退，向一處高地轉移。

呂布見曹軍陣型恢復嚴整，也不急于追擊，勒馬大笑：“今日且饒爾等性命！告訴曹操，呂布在此候他多時了！”

言語之中，實不把那曹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