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曹操擱那準備安內的時候，呂布這是萬事俱備，只等東風了。

只是呂布是知道自己的結局之后，處處小心為上，帳下的幾個“大將”，可就不這么想了。

眼看自家軍勢浩大，呂布都成了溫侯了，自己一旦立功，定然軍銜也蹭蹭往上。

自然…有些立功心切了。

…

卻說這日，呂布正在帳中尋常論事。

帳中燭火搖曳，將呂布高大的身影投在軍帳上，如同蟄伏的猛獸。

他單手支頤，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天畫戟的鋒刃，眼神飄忽不定地掃過帳下諸將。

然諸將倒是習以為常，眼下只見宋憲大步出列，抱拳行禮：“溫侯！今日咱們兵馬齊備，何必再等！”

“末將愿為先鋒，明日率先出征破敵！”

在呂布心里，誰都能提建議，就是這侯成宋憲幾個叛徒不能提出建議來。

這幾個叛徒，也就是眼下沒有理由殺他們，不然也得先下手為強，直接給干了他！

當下呂布聽得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手指依舊在畫戟上滑動。

侯成見狀，也急忙上前：“末將也愿與宋將軍一同前往，必為將軍斬將奪旗！”

得！

這兩人還真是“趣味相投”！

呂布看的眼睛瞇了瞇，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二人。

卻道：“二位將軍休要著急，便按著軍師所言，先按兵不動，等兗州豪族反應就是。”

這般說著，呂布心里卻只是冷笑：“這二人還要立功，如此人物，豈能給你們機會？”

“溫侯！”

不料這頭呂布心里想著，那頭宋憲突然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懇切：“今日咱們苦等也不是辦法，既然溫侯不信吾二人，吾愿立下軍令狀，若不能勝，甘愿軍法處置！”

侯成也連忙跪下：“末將愿立軍令狀！”

一聽軍令狀，呂布頓時心頭一驚，瞬間來勁了。

不過他倒不是看著這兩人如此狀態而來勁，而是...想到了一個其他的可能性。

呂布瞇起眼睛，手指停止了摩挲。

他忽然想到——若是這兩人當真戰敗，不正合我意？

“若是他們敗了...”呂布心中盤算著，“一來可以名正言順地處置他們，二來也能消耗敵軍兵力，三來...”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高順和張遼：“伯平和文遠雖然沒開口，但顯然也有請戰之心，這一直壓著將士們的求戰心，也不是好事。”

“如此...不如就叫這二人去了！”

想到這里，呂布頓時就有了想法。

他慢慢站起身，方天畫戟在地上一頓，發出沉悶的響聲。

“好！既然你們如此有膽識，本將軍就成全你們。”呂布的聲音忽然變得洪亮，仿佛剛才的拒絕從未存在，“宋憲、侯成聽令！命你二人為先鋒，明日率本部兵馬先行出擊！”

邊上，賈詡看著呂布明顯沒有完全聽自己的話，卻沒有吭聲。

只是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么。

不過嘛...這樣子卻不是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呂布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到，賈詡興許會有一些思慮。

如此一直瞧著賈詡模樣，自然是被呂布給看了一個正著。

心里暗暗記下，準備一會兒再去找這“算無遺策”的軍師說說話。

說實在的，呂布雖然已經看出來這賈詡的確是有那么一些本事，但要不是《三國志》上寫的清清楚楚的“算無遺策”四個大字，呂布倒是也不會如此重視這賈詡了。

只是答案都放在眼前了，不照抄也說不過去啊。

這頭呂布話音落下，宋憲和侯成同時抬頭，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不過...”呂布答應之后，又是話鋒一轉，聲音又冷了下來，“既然已下令軍令狀，若是當真敗退，休怪我軍法無情！”

“末將遵命！”二人齊聲應道，聲音中滿是振奮，似乎根本沒擔心過自己會敗退的問題。

呂布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當二人轉身時，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最好死在戰場上，省得我親自動手。”呂布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反正留著他倆也是浪費糧草，不如廢物利用。”

呂布本性，還是殘暴的。

面對對手，面對曾將拿自己人頭投降的人，他肯定是沒有什么寬厚可言。

心里甚至想著這兩人能戰死沙場最好，免得回來之后，還臟了自己的手...

...

呂布這頭說完，帳外，宋憲和侯成并肩走在月光下，兩人的臉色都是躊躇滿志。

“溫侯今日總算答應了。”侯成壓低聲音道，“咱們這番，可是要建立功勛！”

宋憲冷哼一聲：“你還是小心一些，咱們可是立下了軍令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知道后果的。”

侯成大笑：“宋將軍，我既然敢立下軍令狀，那自然是有所依持。”

宋憲聽得眉頭一挑，卻有些意外道：“哦？如此聽起來，侯將軍看來還當真是有些安排了？”

侯成點頭道：“正是如此，既然咱們一同前去，那便是與將軍說說，眼下我得了消息，泰山賊臧霸，愿意歸順朝廷。”

“待吾等一出兵，便叫那泰山賊也出兵，屆時曹操首尾不能相顧，咱們安得有不勝之理？”

“此戰功勛，已如囊中之物也！”

宋憲聽得侯成說的如此自信，頓時大喜！

只是轉念一想，那泰山賊寇可離著長安十萬八千里，這消息...能確準么？

當即便問：“侯將軍，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吃準了。”

侯成道：“哎...宋將軍有所不知，吾來并州之前，可就是泰山人。派的親信，更是同鄉，安得能不準？”

“你且放心就是，這事要是不成，我人頭先給你！”

這話一出，宋憲頓時就安心了不少。

立刻點頭玩笑道：“若事不成，我可不要你人頭，只要你這人頭給了溫侯，繞我一命就是！”

侯成大笑：“饒你怕是難也，咱們...還是等著升官才是！”

說罷，二人便是哈哈大笑，回營領兵，準備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