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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獻計

石秀一行人在下面抬頭張望,見那黑衣人躺在房梁之上,半點身形不露。

石秀冷笑,一面叫人去搬梯子,一面取來弓箭,張弓搭箭以待。

“何不早降?”

“將軍答應放我一馬,我有機密事情相告。”

石秀不知他有什么話說,揮手斥退左右,關窗閉戶之后,說道:“且下來說話。”

那黑衣人探出頭朝下面四處張望,見只有石秀一人,立刻順著柱子滑了下來。

還不等石秀說話,先伏地求饒,“將軍如此機敏,小的栽在將軍手里真個不冤。”

“你且將來歷分說明白,若有半字不實,小命難保!”

黑衣人姓時,名遷,祖貫是高唐州人氏,流落在此,只做些飛檐走壁,跳籬騙馬的勾當。人都叫他鼓上蚤。

他聽石秀問起,也不隱瞞,將出身來歷一五一十說了,末了說道:“將軍聽稟:小人近日沒甚道路,在這山里掘些古墳,覓兩份東西。因聽說陽谷縣大將軍為人豪闊,因此來府上覓些機緣。

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雞盜狗的勾當,幾時是了?跟隨得將軍左右或能立些功勞,卻不好?未知尊意肯帶挈小人么?”

石秀是個愿意結交三教九流的,只是如今身份不同,凡事還須稟過武松才行,聽了這話心里好生為難。

想起時遷剛剛說有機密事情相告,就問道:“你探聽得什么機密事?若有用時,我在主公面前也能為你分說一二。”

時遷道:“小人從兗州來,初幾日踅到那知府府里,尋趁金銀時,看過一封書信,信中內容或許于將軍有用。”

石秀身子前傾,忙問,“信里寫了什么?”

時遷嘿嘿笑道:“那信是大宋討武先鋒宋江寫給那知府的,信上寫的是“如今梁山兵甲未足,士卒不堪戰,難以驟然發兵,只需堅守城池,則賊兵自退”的話。”

石秀凝神細想了一回,猛地心中一個念頭一閃,雙手扶住時遷肩膀哈哈大笑,“此乃天賜你與大將軍。兗州可下矣。”

時遷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陪著笑,“這是大將軍鴻福齊天,小的哪有什么能耐。”

石秀越想越覺得可行,恨不得立時天亮,好去面陳方略。

他情緒亢奮,哪有半點睡意。直等到五更時分,便帶著時遷來至武松后院求見。

過得片刻,武松穿戴整齊,一見石秀又是熬得雙眼通紅,便開口斥責,“你如此自行其是,全不聽我的告誡。且缷了差事,回去閉門讀書一個月。”

又見時遷跟在石秀身后躲躲閃閃,故意問道:“你是何人?”

時遷攝于武松威勢,態度恭敬無比,絲毫不敢隱瞞將前事一一道來。說完,無比懇切地求武松收納。

武松道:“你本無大惡,將你收錄也無不可。只不過入我軍中,須尊我法令,挖人墳冢之事,以后斷不可為。”

時遷喜得抓耳撓腮,不住口地答應下來。

武松喚來士卒,寫了一封令諭予他。吩咐他帶時遷去軍師處,安排職司。

時遷千恩萬謝而去。

“不趕快交卸差事,回去讀書,還有何事?”武松見石秀面露喜色,又問他。

“屬下已有破兗州之計。”

武松道:“說來聽聽。”

“據時遷所說,兗州知府與梁山之間多有書信往來,若是我們偽造一封梁山書信,約定日期出兵來援。哄他開了城門,奪城豈非輕而易舉?”

武松考慮片刻,道:“模仿宋江筆跡容易,只是我們都沒有見過宋江的印信,如何取信于知府?再一則還要策反去往梁山投書的使者,如此甚難。”

石秀道:“那時遷號稱“鼓上蚤”,翻墻越戶,悄無聲息。只消他再走上一遭,偷來書信即可。再于路上截獲信使,刀斧加頸,由不得他不從。”

武松也覺得這事情有幾分把握,就喚人叫來李助過來商議。

李助聽罷,推敲一番,進言道:“此計要成,一要時遷能偷來書信,二要大軍圍城使那知府再向梁山求援,我們于半路截之;三要一個精細人入城去送信,經得起知府盤問。

這三處有一處疏漏,兗州便不可得。”

武松聽罷緩緩點頭,“頭一樁先遣時遷去盜信,盜得來時,再說其他。要馬直派斥候傳令魯智深將軍,要他打下凌州之后,暫緩班師,先往兗州進發。至于送信的人選嘛……”

武松做思慮狀,石秀大急,跪地請命道:“屬下愿為主公分憂!若事不成,甘當軍法!”

武松與李助相視一笑,武松扶起他道:“除了拼命三郎誰可擔此重任?只不過要是真的截獲了信使,當先以重利誘之,不成時再威逼不遲。你歇息一宿,明日領一百騎兵帶時遷一同前去。”

石秀喜滋滋地領命而去。

室內只剩武松、李助二人。

李助問道:“今日若是喬道清求去,主公放不放行?”

武松道:“既允了他,豈可食言?”

“可是他若說動田虎打下大名府,會盟之地豈非又要更改?”

李助憂心忡忡。

武松反而哈哈大笑,“失信三家之事,斷不可為!若天命在我,又何必在乎一個有名無實的盟主之位?”

見李助依舊愁眉不展,武松繼續勸慰道:“先不說田虎打不打得下大名府。即便打下了,到時候我親提一旅虎賁,陳兵城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李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到了晌午時分,喬道清、孫安來向武松辭行。

武松沒做留難,親書國書一封交由喬道清帶回。

親送其至縣外三里,武松殷殷叮囑,“我與你們晉王同起義兵,共討偽宋。非為自己富貴,實乃想為天下黎民百姓求一條活路。

如今宋強我弱,又有外族覬覦于外,正是守望相助之時,切不可因一時小利,做那親者痛仇者快的混賬事。

喬國師、孫殿帥都是晉王信重之臣,希望時時提醒晉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兄弟鬩于墻,外御其辱的道理。至囑!至囑!”

孫安聽罷勃然大怒,“大將軍何辱晉王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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