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小少女邁著輕盈的步伐，試圖擺脫不堪入目的小學生活，開啟新的旅途。初來乍到，她什么都不懂，在新的班級里干坐著，看著陌生的面孔，玩鬧的小群體，被人捧著的人堆，只有她格外緊張，難以適應這樣不規律的環境，第一次上課就被老師忽悠，剪去了自己引以為傲的長發，原以為這學校還是挺嚴格的，回來才發現只有自己當了真，恨得咬牙切齒。

不知后來為何，學校要求進行班級大調整，小少女被調去了六班，自此，她結識了影響自己整個青春的白月光。

剛開始大家都很陌生，座位換來換去，直到那個小少年成為了她的后桌，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從小學開始小少女就愛上了繪畫，上美術課還經常被老師夸獎，要其他同學向她學習。這一天課間休息，她像往常一樣百無聊賴地畫著畫，然后又拿起來左看右看，嘴角上揚，像彎彎的月亮，得意極了。

“同學，可以幫我畫一幅畫嗎？”小少年試探性地問道。

“畫什么？”她有點疑惑，又有點開心，心里想著終于有個慧眼識珠的人了！

“八重櫻，回去我加你好友把圖發給你吧”

“好。”小少女很樂意做自己擅長的事情，尤其是他人有求于她拿手的。

周末，她躺在床上看著小少年發來的圖片，然后開始描出草稿，在耀眼的陽光下作畫，橡皮都擦出了無數個“錯誤”，意識到自己的技術還沒有那么高超，有點后悔接了稿，但又不想讓別人失望，只能咬咬牙堅持，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終于完成了。開開心心拿著畫去學校交給小少年，他放在手上看了又看，眉頭皺了又皺，似乎不太滿意。

兩人來來往往便熟絡了起來，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小少女不知何時起開始留意小少年的身影，她從小少年身上看到了非常吸引自己的東西，那是什么，她將那東西叫作心性，她癡癡的凝望那心性，像是找到了新領域一樣，想要占領它。

又是一個周末，在確定自己對小少年懷有喜悅之情后，終于打算說出來。夜晚，從朋友家出來，月亮坐落在夜空，很亮很亮，路燈也照著自己，回家的路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心情異常激動，燈光越來越暗淡的夜路下，小少女將那四個字母發送給小少年，期待著，恐慌著。

“wxhn”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沒有原因，就是很喜歡你啊。”

“……”小少年頓時語塞，不知道回復什么才好。

這樣的結果于小少女而言是比較好的，她的膽子變得很大，肆意在網上撩撥小少年，況且他也沒有任何回應，更是激起了小少女的挑戰心。

網絡上是勇敢大神，現實中卻唯唯諾諾，在校園里，不經意間拐角遇到他，小少女也總是害羞和不知所措，礙于面子，她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與小少年擦肩而過，后一秒，她的臉蛋就紅撲撲的。

她喜歡看著他的背影，喜歡學他走路，性格也逐漸他化，自己學會了他身上自帶的孤僻，好的不學，學壞的。一天中午大家趕著去教室上課，同學在她背后悄悄議論:“你看，她走路的樣子好像那誰啊！”小少女聽到后，心里按耐不住地傻笑。

偶爾升旗時小少年恰巧站在小少女旁邊時，她都要多看兩眼，幾乎要將他的模樣刻在骨子里。有一次他沒穿校服，被一個墨鏡主任逮了個正著，衣服被主任揪爛了，他只尷尬的站在那里，小少女心疼極了，衣服被扯破了，天氣又冷，把心上人都凍壞了，她心里一陣陣發痛，恨不得要將那個墨鏡主任撕成兩半，學校出現霸凌他怎么不去管？早戀他怎么不去抓？偏偏揪著這樣不起眼的事情不放。

單戀的日子很快轉移到了初三，距離那晚夜路已經過去兩年半，她未間斷地撩撥和玩鬧，小少年也未間斷的選擇亂回、敷衍，但是絕不會不理會。

頹廢了一年多，小少女開始學習，想突破自己看看能不能考上一所高中，其實并沒有任何期待，抱著僥幸心態做著中考的準備罷了。

初三，最后一學期，學校開啟班級調整，小少年被調去了隔壁，小少女滿是不舍，為了能見到他，小少女經常在走廊上站著，生怕錯過他一眼。

小少女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喜歡一個人。只要早起去教室，路上就有機會見到他，重復的表白，重復的曖昧口氣，重復的在現實避而不談……

那天……風不經意觸碰她的臉，刺痛極了，小少女不知在誰的觸動下，開始思考自己的將來，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碌碌無為、對未來沒有希望的事情，懊悔不已。情緒開始低落到谷底，不愿見人，不愿再去理會反反復復的他，離別是件難割舍的事，不敢面對，不想結束。假裝自己不在意了，就這樣坦蕩地進入猛學狀態，生活中失去了一個人，又好像沒來過。明明就在身邊，可就是見不著。

中考那天，門庭炸裂，教學樓下鋪好了紅地毯，教師們身著紅衣整整齊齊排著，有的鼓掌，有的伸出手和走下來的學生們擊掌，一個個興高采烈，唯有小少女滿臉愁容，走著，走著，沒人了，安靜了。

畢業的假期很長，等待的心態逐漸崩塌，越往后，越覺得心慌，害怕自己讓家里人失望。

但意外的是，在做好了最壞結果的準備時，好消息來了！是的，一份高中錄取通知書寄到了初中校園，但其實也沒什么好高興的，因為新一場陌生的游戲就要開始了。

少女一個人乘車前往初中校園領取錄取通知書，真的很怕路上遇到熟人，但心里也明白遇到少年的幾率為零。

一個月后，開學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少女極其討厭社交！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問，又不得不去開口，需要不斷的溝通，才能生存下去。

高中的校規和計劃還是舊樣，這一屆的教室如同神獸收納籠，亂七八糟的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少女也擺爛了，上課從來不聽講，甚至私藏手機打游戲，膽大到在老師眼皮底下玩，在宿舍喝啤酒，她學習不好，但在班級和宿舍里的名聲還屬于最乖的那一類，沒有目標的日子就這么讓它流逝著，少女早將心上人忘得一干二凈，她不知道自己的白月光就在樓下的教室里上課，她不知道自己還是那么的喜歡他，就像三年不見，依舊如初的感情。

在奔騰往食堂的路上，少女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的身影，走得很近了才能認出他來，少女終于喊出口:“咦？原來你和我一個學校啊！”少年不慌不忙地回頭，果然是那個滿眼是自己的少女，笑著，說了一句“哈嘍”。

一個學期后，學校進行了班級文理大調，兩個人的距離又變得遙遠了起來，少年去了二班，少女去了十班，教室不同層，更是難相見，要是特地去找，又會被周圍的人起哄，每一次相遇都變得很激動很緊張，讓人很期待。

身邊的朋友都當了特長生，曾經嚷嚷著要學畫畫的那個少女默然低下頭，再一次覺得離朋友越來越遙遠了，她明白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喜歡美術，只是想靠著藝術分上個好大學罷了！每每看著那些人為分數而努力畫，自己就覺得可笑，但又不能笑，因為自己也沒啥本事。

好在少女的好朋友宜琛一直陪伴著她，在她最難過的時候給過肩膀。從初中就玩得要好的人，高中了還在一塊，可謂是讓別人羨慕啊！

又是一個加班點，這個時候校園里已經沒有走動的人和巡邏的老師了，宜琛偷偷帶著少女去逛了畫室，少女之前不敢去且經常路過都要看一眼的地方，她終于來到了，她在畫室里兜兜轉轉，墻壁上貼滿了畫，一幅半成品引起了她的注意，然而這張素描畫邊上的名字更讓她覺得驚訝。

“蛙趣！不是吧？他也學畫畫啦？”少女很驚訝，少年從來沒提過這等事！

“你才知道？”

“我才知道！天啊！好驚人！”

少女再一次沉默不語。

她明白自己與少年的距離又遠了一步，什么眼界啊，檔次啊，又劃開了一層。

她再一次感到難過，過一段時間后又沒心沒肺的舔著臉跟少年聊天。每一次跑完操，她都想在人群中看到少年的身影，然而每次都是宜琛在等著她。偶爾會遇到他一兩次，互相打個招呼，什么眼界和檔次都煙消云散了，喜歡他一次次的回頭，和少數性的主動，慢慢的，變成了習慣。

高中期間，在網絡上聊天很歡，但不是經常，她也像曾經那樣和少年說著過于曖昧的話，她最喜歡這種被人縱容的感覺，不會被討厭也不會被罵，尤其是對面是她心上人。

高中嘛！總是有壓力，使她忘記要去在意一個人，但她總會想起。現實中，她終究是唯唯諾諾，將他放心里，沒事的時候會拿出來“欣賞”，帶著和他一樣的心情去欣賞風景，但性格已經他化，那就是孤僻，在班里已然成了灰塵般的存在，大家在鬧，她在笑，大家安靜，她在觀望……

高三特長生集訓的時期已到，少年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校園，她在教室走廊上看著離去的裝滿藝術生的大巴，心中滿是不舍、失落、想念。

高三不好過，試卷的量比以前多兩倍，少女開始不停地刷題，去消磨沒有他氣息的每一天，開始努力了，可心情又開始消沉了。

集訓中旬，少女聽說報考的時候藝術生會回來一天，得知這個消息，她一連高興好幾天，總望著校門口，希望不要錯過。

報考那天，回來的大巴已經停在校門口樹下，藝術生們坐在樹下乘涼，給予的時間很短，大巴又準備出發了。正好是午飯時間，少女試著走近一點，看看少年在不在，她邊走邊看。忽然！和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少年對上了視線，她急忙跑過去打招呼。

“哈嘍……”

“嗨！”

“聽說你剪了寸頭，你摘下帽子讓我看看唄。”說著，少女就忍不住上手。

“不行……你別動！”

“我看看嘛……”

“不行。”

“你又準備走了？”她看了看手表，問。

“嗯……”

“對了，給你這個……”少女從背包里拿出一只折紙青蛙，遞給少年。

“謝謝！”他將青蛙放在手上看了看。

少女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要做什么，干脆就一句“再見”，然后背過身去了食堂，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可出來時，還是晚了一步，藝術生們已經上車走了。她很后悔沒有目送心上人，恨自己當時怎么就光顧著吃飯去了呢？這件事后，她又開始日常刷題，一直等到藝術生集訓結束。

集訓結束，高三也剩不到半年的時間，藝術生也回校正常上課復習。于是接下來的那段稀疏時光，便是高三的回憶，是細節是羞澀的來往。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方式，一樣的回頭，一樣的心動，使得兩人又熟絡了起來。

“那啥～可以幫忙跑腿嗎？”

“要買什么？”

“一杯瑪奇朵！”

“還有嗎？”

“嗯……沒有了，但我想借你充電寶用用，行嗎？”

“彳亍。”

少女變本加厲，使喚著他，好像他已經是自己的人了。

如此使喚，其實不是因為懶，只是想見他，想利用各種借口讓他接近自己，可他每次都會匆匆離開。

“嘿！豬！”

“這里！這里！”少女表面雖很平靜，可心里的小鹿卻早已到處亂撞了。

“給你。”他也照常冷淡，木訥。

“謝謝！”

“我走了。”

“好～”少女已經很盡力地壓住自己的情緒了，可還是忍不住害羞。下一秒，她又反應過來……拿起手機一頓敲打。

“喂！你剛剛是不是喊我豬啊？？？”

“沒有啊！”

“我明明聽到了。”

“你聽錯了。”

她只是假裝生氣，并沒有多想，也沒有責怪的意思，一來好幾個周末都要他順路跑腿，這樣一來就能經常見到他了。

“你幫買那些都多少錢啊？”

“嗯……不記得了。”

“那我先發一點給你吧！”

“不用，等我記起來再找你要。”

“……好吧！”少女心想:他很有錢嗎？

轉眼間，又來到了一年一度的五四青年節，少女在此之前就和少年約好要在這一天合照的。平時都是酷酷的女孩，今日卻換了一身乖巧裙子，舍友幫畫了妝，奈何手法不行，讓臉看起來有些扭曲，少女嘟囔:早知道這樣就不化了，干干凈凈的多好。

最后晚會結束，少女在舞臺邊等著他，心里忐忑不安，手不由自主地發抖。

“嗨！”他緩緩向少女走來。

“哈哈！”少女回應著，心也開始發抖，緊張，“先合照吧！”

慌得少女到處找光線，氣氛也很尷尬。

合照時，生怕離他太近，又怕離得遠了就不像合照，所以少女以壓迫的口吻叫他站近一點，可是少年一直不肯看鏡頭，沒辦法，隨便拍幾張就好了。后面還約好了宜琛，等待過程中，少女便與他坐在地板上聊著天。

“誒！你不是想穿裙子嘛？我脫下來給你試試吧！”

“你別啊！我可沒有說要穿！”在五四之前少女就調侃他說穿裙子的事，這會兒突然記起來了。

“沒事噠！我里面有穿褲子！”說罷，少女就掀起自己的裙擺，露出里面的短褲。

“算了……”少年不好意思轉過頭去。

“未來真的好迷茫好遙遠。”

“還行。”

“說不定高三結束我就考不上大學了……”

“我才是，直接在工地搬磚。”

時光匆匆，臨將畢業。三年前希望快點過完這高中的少女，不知道在不經意間，許多時間已經一去不復返。

高考前一個星期，她寫了三封信，分別給了宜琛和垠昭。最后一封，是專門給少年的，寫的不多，一篇表白文，加上兩篇自己和少年的同人文，一條項鏈，一張少女的自拍照。

畢業后，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怕他會果斷拒絕，也怕再也做不成朋友，即使他的名字還在通訊錄里，可她愿當沒看見。

“也許……這樣也挺好的！”

假期很長，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少年結束擺爛的生活，去了柳州，接了一份黑白顛倒的工作，晚上倍兒精神，在不繁忙的時間段還能抽空去爬山拍風景，看日出……

不知是心中壓抑的那份情感太深重，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終是決定要說出來，奈何沒有經驗，也不知該如何進入情感話題，對他來說都困難重重。

半夜上班，休閑時打了個游戲，游戲里的一個人物使他有了主意，于是他開啟了話題。

半夜兩點……

“你家地址和名字發給我，給你寄個好東西。”

“什么好東西？”

“不知道……”少年沒有料到少女會秒回，有點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什么好東西為什么給我？”少女覺得少年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奇怪，使得她有些害怕、好奇，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暗戀我？”

“你討厭什么，我給你買！”

“我討厭你，你把你郵寄過來，我連人帶箱一起送去火化。”少女還是那么調皮，在屏幕前壞笑。

“郵不過去，我人在柳州。”

“……”

“到時候就知道了，你先告訴我地址嘛。”

“好吧！環江……”

“拿了快遞記得跟我說一聲。”

“知道了。”

兩天后，少女收到了快遞，打開一看，驚呆了！

“這是……一把劍？？？”少女有些無語，少年果然是個大直男，但她也有些激動，她一直都很想要這種玩意兒，既然現在有人送，那就不要白不要了。

“原來是妖夢啊！”

“嗯……”

“謝謝你啊！”

“等有錢了給你買另一把配劍。”

“不用了吧？還買？”

“那就不送咯？”

他想起高中時的種種，歷歷在目，眼前恍惚著一個身影，總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小身影，畢業后就不見了。

下班后，他前往酒吧，開始大量喝啤酒，一瓶一瓶下肚，正喝著，手機突然來了信息。

“你現在在干嘛？”

“喝酒。”

“什么酒？”

“啤酒，一箱。”

“還以為白酒呢！”

“一箱白酒……直接死給你看。”

“喝那么多不會吐嗎？”

“不會。”

他盯著屏幕好久好久，又一瓶喝下肚，心緒萬亂，這個奇怪的少女為什么還是那么粘人？她為什么喜歡自己？為什么她會讓自己產生好感？沒有答案，也不知道去哪找答案。

“你們說的對，我不說，誰都不會懂。”沉思了一會兒，他說。

“你不想說什么？”

“你猜。”

“我猜不到。”

“跟你說個可笑的事，我從初三開始喜歡你，但是我不敢……這樣就挺好的，又不奢求啥。”在不知不覺中，他還是將深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該說是舒暢了還是說很后悔，不清不楚，他又開始心緒萬亂。

“是啊！這樣也挺好的。”少女失魂落魄，她當然知道這樣的關系已經足夠了，可這話從少年嘴里說出來，多少讓人有點失落。

這天清晨注定不安，看著他坦白的發言，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心里暗罵，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她？心一陣陣發痛，心想他暗戀那么久，得有多難受哇？少年真是個大傻瓜！

“初三就喜歡了……”

“其實你從高中開始表白我都不會拒絕的。”

“我高中時沒跟你表白嗎？”

“沒有。”

“那我高中干什么去了？？？”

“誰知道你。”

也就是說少女錯過了少年三年，怪他藏得太深，她一點不知情，但凡她自戀點，都能早早發現少年的小心思，可是她不自戀，反而是自卑感飆升。

初三那年，某個時間，一個少女讓少年覺得耀眼極了，他不由自主地喜歡上那個滿眼是自己的女孩，可是他不敢，他清楚自己并不能給她什么，其實自己也是神經病一樣的人，不懂得喜歡，不知道怎么去接受，去追求，拿什么去喜歡她啊？這份情感還是選擇了隱忍下來。

少女回想那些細節:將自己稱呼作豬；幫跑腿不曾抱怨；合照不敢看鏡頭；不喜歡別人送的東西唯有她是例外；給自己買妖夢；被自己捉弄也不躲開……這一切都是喜歡自己的證據，可是，少女明白得太晚了。

六年的喜歡，她不曾奢求什么，也不需要什么回應，覺得這樣挺好，可如今，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白月光會喜歡她，一切都來得那么突然，可這層關系難道就只能停留在這嗎？她覺得不應該停留了，這樣的關系已經不夠用了，考慮了一番，心想:或許該踏出那一步了。

“你考上哪了？”

“全部落榜，哪也沒上……”

“怎么會這樣？那你接下來該怎么辦？”

“你的志愿填了哪？”

“桂林。”

“明年我要報桂林。”

“你要復讀？”

“嗯！”

“那我還要等一年咯！”

“我又沒說不答應你。”

“可你也沒說答應啊！”

“這樣不算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讓你說得更明白一點，我喜歡明確的答案。”

“……”

新學期又開始了，少女步入大一，少年重返高中校園復讀，都處于忙碌時段，兩人的交集就變少了，都懷抱著重逢的希望努力上進。

可人生就是有太多曲折，老天怎么可能開眼讓人好過。

“喂！娃啊！跟你商量個事……”

“什么事啊？”

“家里開銷太大，沒有多少錢供你讀書了，你要不要去貸款啊？實在是莫得辦法了，你哥他準備結婚了，需要……”

“我會考慮的，爸，你放心。”

一則電話，將身在福中的她推入深淵，貸款當然好，可是，父親當年就是欠債，才不得不努力工作，最后才還清的，她不想走老路，她不愿貸款，可是她也不忍心讓年邁的父母繼續操勞，大一結束后，她偷偷辦了一件事，沒有提前告訴任何人。

“爸，我想好了，我不貸款。”

“不貸款，哪來的錢供……”

“我要退學！”

“什……什么？”

“不接受反駁，我已經辦好退學手續了。”

“你……你不是想上大學嗎？你怎么不堅持？你將來怎么辦？”

“我能養活自己，不用你操心。”說完她就掛了電話，回宿舍收拾好行李。

走到門口，她又不舍地回望著這充實而忙碌的一年，她不甘心，可是她走投無路。

艱辛的高三結束了，少年放了輕松，終于擺脫了辣雞一樣的復讀班。好比放下了一個重擔，心累的感覺慢慢消散。

他高興地告訴少女，自己已經填報桂林，正等著被錄取的好消息呢！這時間段緊張的只有少年一人，他渴望考上桂林后與她重逢。

一個月后。

“我考上桂林了。”

“那……”少女哽咽了一下，“那真是太好了！”

“馬上就可以和你見面了。”

“是啊！”

她在桂林收拾好東西回了環江，在家里待了兩月。期間，她做了一個盒子，寫了一封信，在里面放了很多要送給少年的東西，那把妖夢，她也塵封了起來，永遠留在衣柜里。

人生也許就如此，怪自己不幸，過上了糟糕的人生，她很后悔沒有阻止白月光報桂林，可事情已至此，無法回頭，那就換種方式去挽回吧。

“你在家嗎？”

“在啊！怎么了？”

“我去找你。”

“我去找你不好嗎？”

“我找你不好嗎？”

“好……那我發位置給你。”

“到時候可別躲著我不出來哦。”

“不會的。”

她背上那個盒子前往白月光的家，這是在一起后第一次見面，少年有點緊張，把家里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后靜靜等待著。

一路上，少女忐忑不安，感覺又難過又后怕，怕他傷心，怕他絕望，怕他又忍著什么也不說，但更怕就此耽誤他的未來……

“我到了！”

“看左邊！”

少女歪過頭去，看見白月光站在那招手，她跑著過去，狠狠抱住她的心上人，少年也一臉懵，被她這么一抱差點摔過去，好在他及時扶住才沒有發生意外。頭一次抱女孩子，他有點不知所措，但是這種軟軟一團的感覺真的很上頭。

“那個……去我家吧！”

“好～”少女不舍地松開他，看著少女不舍的樣子，他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少女的頭，腦子崩了一下，她好可愛啊！

“進來吧！”

她進門后，環顧了四周，問，“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不在家，出去了。”

“喔……”

“你坐著，我給你拿些吃的。”

“我可以進你房間嗎？”

“不行。”

“好吧！”

在少年去拿甜品的時候，少女看著他的背影，遲遲不肯開口，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就不聲不響地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哭，她難受得走路都踉蹌，又生怕停下腳步就會反悔。

少年拿了點心出來，卻不見少女的身影，以為是方便去了，坐著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出來，便想去看看，可到廁所門口一看，門是開著的！發信息給她，發現已經被刪除好友，他著急了起來，跑去外面找了一會兒，也不見她的蹤影，最后落魄地回了屋。癱坐在沙發上，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個盒子，他便好奇打開，里面有一封信，幾張風景照，和唯一一張合照……信里解釋了一切，他看著信封，發著呆，手緊緊拽著那張合照，眼淚不止地流，咬牙切齒的，恨鐵不成鋼。

這是最后一次見面，少女早早就做好了打算，她離開了環江，前往白月光曾兼職的地方，柳州。

她做著白月光曾做過的黑白顛倒的工作，下了班就會去白月光曾去過的酒吧，去看了白月光曾看過的風景，拍下白月光曾拍過的照片，夕陽紅，天色漸漸暗淡，人的心越發凄涼。

她的人生沒有完，還在循環著，循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