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臺里當酒保的胡安，看見警察來了，有些緊張。

他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著玻璃杯，雙眼緊盯著玻璃，仿佛是要用目光，清理掉上面的痕跡。

他壓抑自己的情緒，低聲開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們這里是正規營業場所，沒有老大。”

加布里爾悄悄地來到了后面，有些焦急地推開辦公室的門。

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快速把門關上，雙手扶著門不讓它發出一點聲音。

托馬斯好奇的看著他，“怎么了？”

“老大，警察來了，要不你從后門跑吧。”

托馬斯笑了笑，“終于來了，看來對禮物還挺滿意。”

他放松的站起身，走過加布里爾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一會兒你們去后面歇著吧。”

加布里爾點頭，拘束的站在托馬斯身后。

倆人一前一后來到了前面的大堂，加布里爾晃了晃頭，示意他們快走，托馬斯則坐在了警察的右邊。

胡安沒有動，他給托馬斯倒上一杯清水，時刻準備著，要是發生意外，他會為了老大毫不猶豫的開槍殺死這個女警察。

托馬斯帶著微笑，喝了一口水，看著警察。

“你好，我是托馬斯，現在是這家店的主人。胡安，給這位小姐倒一杯……”

他停了下來，用眼神示意對方將句子補完。

“水，我還在執行任務。”

對方的語氣冷冰冰的，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托馬斯。

托馬斯朝著胡安點頭，又看向警察。

“怎么稱呼？”

“詹妮弗。”

托馬斯端起玻璃杯，輕輕喝了一小口，“那么詹妮弗警官，請問你來我的小酒館里是要干什么呢？”

詹妮弗沒有打啞謎的意思。

“別繞圈子了，昨天晚上，我發現白狼幫現任老大，安德烈斯和他的副手迪耶戈，被裝進袋子里，滿身都是粉，塞到了我的警車下面。”

她看了眼周圍。

“這里就是白狼幫的地盤。”

托馬斯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所以呢，這可是紐普，黑幫之間的殺戮永不停止，沒準是哪個敵對的黑幫把倆人干掉了呢。我只是個生意人，花錢買下了這塊地方而已。”

珍妮弗帶著嬰兒肥的圓臉上，浮起不耐煩的表情。

“別扯淡了，我知道是你干的，現在跟我回去自首，刑期不會太長，要是不承認的話，事情就很難說了。”

托馬斯笑了。

“詹妮弗小姐，你可真會開玩笑，對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詹妮弗皺起眉頭，她站了起來。

“要不要回去跟我做個指紋鑒定？”

托馬斯沒有回應她的問話，而是用下巴指著座位。

“坐下。”

語氣強硬，像是帝王對自己的臣子下達的命令。

詹妮弗還想抗拒，她的手剛剛觸碰到腰間的手銬，胡安就忽然從柜臺后面拿出手槍，舉槍指著她。

“我勸你不要動。”

胡安的語氣冰冷，但里面蘊含著，如地獄烈焰一般的威脅。

托馬斯揮了揮手。

“胡安，把槍收起來，這是我們的朋友，是一位好警察，她不應該被槍指著。”

“可是老大……”

“沒有可是，聽清楚我說了什么，把槍放下。”

托馬斯轉頭，看著僵硬在原地的詹妮弗，尤其是那一雙帶著一絲驚慌的眼睛。

“詹妮弗小姐，坐下，別讓我的員工緊張，這對我們都不好。”

詹妮弗咬牙，心里掙扎。

最后她還是舉起雙手，坐回到椅子上，胡安也把槍收起來。

托馬斯輕輕的敲了一下吧臺，“身為一名警察，你覺得，是結果正義更重要，還是程序正義更重要？”

對著沒頭沒尾的問題，詹妮弗皺了一下眉頭，想了一會兒，“都重要，程序不正義的話，結果再正義也沒有意義。”

“所以，你反對義警，反對超級英雄？”

詹妮弗點頭，“是的，他們按著自己的道德標準，去審判其他人，完全忽視了國家法律的存在。”

托馬斯笑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意思是好的東西不能都要，你需要選一個，是程序，還是結果。”

詹妮弗搖頭，“你假定的情況太理想化了，現實里沒那么復雜，這里沒有義警，也沒有超級英雄，想要正義，就需要走那套程序。”

“假如說，我能給你一個選擇呢？”托馬斯忽然眼神銳利起來，“選擇警局，你就獲得了程序正義，選擇我，你會得到結果正義。”

詹妮弗盯著托馬斯，不說話了。

托馬斯喝干杯子里的水，將玻璃杯重重的砸在吧臺上。

“實話實說，人是我殺的，安德烈斯也是我打的，他們兩個是人渣，殺了他們我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詹妮弗忽然激動起來，“你承認了？”

托馬斯嗤笑一聲。

“當然不，”他身體前傾，像是捕獵時的花豹，“我向你保證，會有年薪百萬的律師為我作無罪辯護，我的手下沒有任何人會出賣我，所有可能出賣我的人都被我殺了。我的不在場證明將會毫無破綻，你所有對我的指控都將落空。”

他停頓了一下，“這就是你要的程序正義！”

不等詹妮弗開口，他坐了回去。

“選擇我，就收下那個禮物，把安德烈斯的話當放屁。我將帶來是更好的秩序。街道上將會真正的安全起來，我會清理掉附近的幫派，統一整個港區。過程中，我會把那些罪犯，放進禮品盒里，打上最漂亮的蝴蝶結送給你。”

托馬斯站起身，“選擇權在你，是現在把我抓回去，浪費大家的時間和金錢。還是以此為起點，我幫助你坐到更高的位子上，你假裝看不見我。”

詹妮弗沉默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杯子。

水波晃蕩，就像她的心。

輕輕的，她嘆了口氣。

“我還不能相信你，不過這次就算了，下次再讓我逮到，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托馬斯面帶笑容的看著她離開。

胡安確定門口停著的車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氣。

“老大，你怎么知道，她會答應的。”

“如果她有證據的話，就帶著搜查令過來了，還有支援隊友。只是她自己來，就說明她沒有線索，就是來碰碰運氣的。”

托馬斯瞟了一眼窗外，詹妮弗離開的那條路。

“我喜歡有勇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