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點著頭，“好，上車吧。”

他趕緊讓加布里爾開車，把亞歷山大這個奇怪的流浪漢塞到后座上，自己坐到了他的身邊。

一上車，亞歷山大就機敏的四下掃視，然后把身子伏低，努力的躲避視線。

托馬斯看他的樣子覺得十分奇怪。

“怎么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查什么東西！”

亞歷山大的情緒激動，眼神里蘊含著瘋狂的感覺。

托馬斯心里開始打鼓，這家伙怕不是個瘋子吧，有沒有可能是騙自己的。

“那就趕緊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可亞歷山大咬緊牙關，就是不肯說。

“我們得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托馬斯覺得一陣頭疼，他按著太陽穴開口。

“好吧，加布里爾，咱們回家。”

“不！不行！絕對不能回家！”

亞歷山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了起來，他揮舞著手臂仿佛溺水者般，情緒異常的激動。

“聽我的，我讓你怎么走就怎么走！”

托馬斯有些無奈，還是朝亞歷山大點了點頭。

他并不害怕這是個陷阱或者圈套，自己和兄弟都帶著槍呢，沒10個人殺不死他們兩個。

亞歷山大并沒有給出目的地，只是說左轉右轉之類的話。

加布里爾都有些不耐煩了，亞歷山大看出來氣氛在變化，嘴里不斷地重復著“快到了，就快到了。”

又開了十多分鐘，他們來到了一處爛尾樓。

這里除了車之外，還有一些人圍著廢棄的汽油桶烤火，他們的身上和亞歷山大差不多，都是臟污一片。

“停車，就是這兒。”

亞歷山大高喊著，加布里爾一腳剎車踩下去，托馬斯覺得自己差點飛出去。

亞歷山大很興奮，車還沒停穩，他就跑了下去。

托馬斯趕緊跟上去，“亞歷山大，你要干什么？”

“什么？”亞歷山大轉過頭，疑惑地看著托馬斯和剛下車的加布里爾，就好像不認識他們一樣，“你們是？”

托馬斯立刻把手伸向衣服里的槍，心里暗暗的說著，難道這里真是陷阱？

過了不到一秒，亞歷山大反應過來，“哦，對了，快跟我來，這里不會有陌生人過來。”

托馬斯和加布里爾對視了一眼，互相從眼神中確定了想法，這家伙是個瘋子。

不過這瘋子，是他們唯一的線索了，希望一會兒他能保持清醒吧。

跟著亞歷山大進入爛尾樓中，這里連外墻沒有，只有石柱做支撐，樓梯倒是有了個雛形，沒有護欄。

亞歷山大像是導游一樣介紹著。

“歡迎來我家，別看這里簡陋，可住的地方不少。”

“一樓是那幫賣粉的地方，他們一般不從這里上樓，咱們還挺安全的。”

“二樓是活動室，大家晚上就會聚在這里聊天什么的。”

“三樓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腳步剛踩到三樓的樓板上，亞歷山大跟兔子一樣竄了出去。

他快速的跑向靠墻的角落，那里用泡沫板，舊雨傘，還有爛木板搭了個避風的墻。

“不！”他忽然叫了起來，“有人動過我的東西！”

托馬斯趕緊跑過去看，他對那個位置最準確的形容就是“窩”。

衣服褲子被子什么的東西團成一堆，有些平鋪在地上，有些被卷成團不知道是當被子用，還是當枕頭。

零碎的東西就散在布料上，有些是硬幣，有些托馬斯實在是看不出來那是什么。

亞歷山大在里面翻找著，本來雜亂的地方被他弄得更亂了，豬圈都比這里干凈。

而且隨著他的翻動，特殊的臭味逐漸涌了出來，熏得托馬斯和加布里爾齊齊地后退了一步。

亞歷山大的手忽然停下，他猛回頭看著托馬斯他們。

“你們是誰？要干什么！”

托馬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亞歷山大，是你找到我們的，說是知道安德魯的事情。”

“對，抱歉，最近我的腦袋有點不好使。”

亞歷山大的語氣緩和下來，他一屁股坐在那堆東西上面。

“從哪里開始說……讓我想想。”

他沉默下來，盯著灰色的地面一言不發。

三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說一句話，托馬斯實在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亞歷山大，你還好嗎？”

“什么？”亞歷山大抬起頭，表情困惑，然后忽然清醒過來，“對不起，我走神了。”

他用力的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好吧，好吧……你們看起來年紀不大，知道越戰的事情嗎？”

托馬斯點頭，“知道一些。”

加布里爾也跟著點頭，“我看過《全金屬外殼》。”

“足夠好了。”亞歷山大清了清嗓子，接著說。

“我年輕的時候打過仗，退役之后成為了倉庫管理員，那是段平靜的生活，沒有雨林，沒有槍炮，有的只是平靜。”

“我一直沒結婚，也沒有孩子，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時機不對，事業還沒發展起來等等。”

“我開始攢錢，叫上老戰友，準備自己開一家安保公司，聽說也挺掙錢的，然后……”

托馬斯聽不下去，他對亞歷山大的人生履歷不感興趣。

“說正題好嗎？”

亞歷山大瞪了他一眼，“我馬上就要說到了。”

“然后，我就跟老板說了，能不能給我增加更長的工作時間，我想攢錢，只不過沒說要出去單干的事情。”

“那個老板人很好，同意了我的請求，正好有一份別人都不愿意干的差事，就交給了我。”

“工作內容就是負責一處偏僻的倉庫的安全工作，周圍沒什么人煙，我仗著自己打過仗，也沒害怕就去了。”

“可等我到了，才發現里面的東西非常不尋常。”

亞歷山大停頓住了，他的眼中竟閃過恐懼的神態。

“從1976年之后，我們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當時所有人都叫它橙劑（Agent Orange），現在叫二噁英（TCDD）。”

“那些東西就堆在倉庫里，還有別的化學武器，一桶一桶的看得人心驚。”

“我找朋友打聽，才知道，這是政府的化學武器廢棄計劃，要把這些東西無害化。”

“呵，”亞歷山大輕笑了一下，“當時我還覺得這是個好事呢，可你們猜，政府要怎么無害化這批化學武器。”

托馬斯一下子反應過來，“海里！他們要把這些東西扔進海里！”

“對，接了這項任務的，就是藍水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