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這個時候更像是液體，逆著重力，從下面流淌到房頂。

它的足跡，是毀滅，是灼熱，是死亡。

“不！”神父高喊著，他奮力地掙扎。

自己一生的心血，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閉上眼睛，不敢去看。

迎接他的只有巴掌。

“給我看好了！”

托馬斯怒吼，他扒開神父的眼皮，逼迫他去看燃燒的大火。

“這就是代價！你殺了我兄弟的代價！”

默默地，神父流下眼淚，他念著經文里的詞匯，妄圖尋找內心的平靜。

托馬斯放下他，從桌子上拿起餐刀。

“既然不想看，我幫你。”

神父停止念誦，驚恐的回過頭。

“你……你要干什么！”

托馬斯舉著刀，快步來到神父的身邊。

他笑著，笑得異常殘忍。

“別動，要是一不小心傷到大腦就不好了！”

他捏住神父的下巴，將刀插進神父的眼眶。

“啊！”

尖叫比火焰燃燒的噼啪聲更大，一行血淚流下，就像托馬斯發現胡安時一樣。

托馬斯拔出餐刀，又插進另一邊的眼眶。

這次的吼聲嘶啞，疼痛像是荊棘，徹底將神父的靈魂纏繞。

做完這一切，托馬斯扔下帶著血的刀，拉著神父的衣服，將他扔到清潔工那里。

“別讓他死了。”

托馬斯輕輕的說著，回到了座位上。

他看著嘴唇失去顏色的妮婭，略帶歉意的開口。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他拍了拍手，第二道菜上來了。

那是燉的軟爛的小塊牛肉和土豆，配以洋蔥佐味，再加上其他的調料。

托馬斯舀起一塊嘗了嘗，對著服務員點頭致意。

“味道很不錯。”

“謝謝先生的贊美，我會轉達給廚師的。”

妮婭看著面前的東西，拿著勺子怎么也吃不下。

不止是因為剛才殺了人，地上的血腥，神父的哀嚎。

最重要的是，內心的恐懼。

這種恐懼能吞噬一切，藏在影子中，隨時準備吞噬他的靈魂。

“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嗎？還是不喜歡我的宴席。”

托馬斯的聲音忽然傳來，妮婭差點拿不穩勺子，就要掉在地上。

在最后一刻，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臉上勉強扯出微笑。

“呵呵，托馬斯先生，我只不過是不習慣在這么晚的時候，在室外吃飯。”

托馬斯將一大勺湯羹送入嘴中，“是嗎？是我考慮不周了，下次我會早一點，也會安排在室內。”

他把勺子放下，盯著遠處的火焰。

“可室內就欣賞不到這樣的美景了。”

不等妮婭回話，托馬斯看向自己的兄弟們。

“你們怎么樣？胃口好嗎？”

胡安的眼睛上綁著繃帶，他立刻站起來回應。

“老大，我的胃口很好。”

其他人附和著，臉上帶著真誠的笑。

“我也是，老大，您準備的食物太好了！”

“看著那幫家伙的尸體，我能再吃一碗！”

“燒掉教堂簡直太爽了！我也能吃一碗！”

“我能吃兩碗！”

“我三碗！”

跟拍賣會一樣，幾人較起勁來。

托馬斯笑著，讓服務生給他們加菜。

就在此時，消防局的電話都被打爆了，有20多人集體上報，港區的教堂發生了火災。

消防局趕緊通知附近的分局，瞬間港區消防分局警鈴大作，消防隊員們在幾分鐘內穿好衣服，來到消防車旁。

就在他們把裝備放上車的時候，警鈴停止了，分局長走了出來。

“回去休息吧，”他說著，“那里已經得到了控制。”

他的臉上帶著疲憊，不止是因為半夜被吵醒，還有些別的東西，像是最深的秘密被發現后的絕望。

消防員很疑惑，但遵守了命令，回去休息。

分局長親自給上級打去了電話。

“這里是港區分局局，要是再有教堂的事情就不用說了，那里已經得到了控制。”

“什么控制？”接線員很疑惑，“我這還有好多人報告，說教堂正在燃燒呢。”

“我說得到控制，就是得到控制明白嗎！”

分局長竟然情緒崩潰，大聲吼了起來，嚇了接線員一跳。

接線員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上級，他的狀態感覺上和分局長一樣，都帶著特別的疲憊。

“我知道了，那就跟打電話的人說，情況已經得到控制就行了。”

上級安撫著接線員的情緒，將分局長的電話掛掉。

港區，今夜無事發生。

教堂周圍，數名清潔工，穿著消防員的衣服，將消防水管接到消防栓上。

他們嚴陣以待，一旦火焰失去控制，就會立刻噴水，讓周圍的建筑不受到損失。

托馬斯的盤子空了，他沒有再加，而是站起身，來到邊緣，看著火焰升騰，在空氣中形成黑色的霧氣。

透過火焰，對面的景色扭曲著，像是另一片怪誕的世界。

熱量開始積累，也許是心理作用，托馬斯都覺得有些燥熱。

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轟隆一聲巨響，教堂的頂整個塌了下去。

清潔工們打開水龍頭，將濺起的火星沖滅，看情況沒有脫離控制，就又把水龍頭關上了。

他們帶著厚厚的手套，將濺出來的東西，重新扔回火焰中，因為含水量高，噼啪聲更響了。

托馬斯坐回到原位上，拍了拍手。

服務員過來，將餐盤撤走，換上了最后的甜點。

是水果餡餅，糖放的沒有那么多，吃起來并不膩。

托馬斯小口小口的吃著，妮婭只是吃了一點點就不動了。

“妮婭，”托馬斯忽然開口，“我需要你幫我守住南區，作為血狼幫的城墻。”

妮婭先是一愣，然后認命般的點頭。

“我明白了。”

“很好。”

托馬斯說著，吃掉了最后一塊餡餅。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宴會已經到尾聲了，想留下的可以試試冷餐食里的東西，累了的現在就就可以回家。”

妮婭是第一個告別的，她表面上維持著優雅，但走時候的慌亂都被托馬斯看在眼里。

重傷員則是托馬斯強制要求他們回去的，吃飯的時候不差這一頓，他們還是以身體為重。

最后剩下的人不多，只有4、5個，沃丹就在其中。

他臉上帶著笑，從冷餐食中拿了幾樣極致的吃食，坐到了托馬斯的身邊。

“好了，仇也報了，該殺的也殺了，你現在有什么想法嗎？”

托馬斯只是盯著遠方，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說給別人聽。

“港區，該換個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