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身上的鮮血已經(jīng)干透，像是黏糊糊的爛泥，粘在身體上，并不舒適。

甚至不好的氣味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是血腥味之外的腐臭味。

他等的時間并不長，很多時候，他給別人的時間都是個虛數(shù)，要的不是對方嚴格按著時間走，而是壓力。

這次，妮婭真的害怕托馬斯，會徹底毀了辛辛苦苦建立的八街幫，所以還沒到2分鐘的時候，她就出現(xiàn)了。

吱嘎，鐵門打開，妮婭穿著相對樸素的輕薄衣服，走了出來。

不知是因為天氣開始轉(zhuǎn)涼，還是因為恐懼，她微微顫抖著，目光中之前的那種堅毅消失，換成了空洞和麻木。

托馬斯沒有心情寒暄，他直接開口。

“這次的事情不會就這么算了，但現(xiàn)在我不想動你，動八街幫，我有自己的理由。”

妮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被托馬斯打斷了。

“之前跟你商量過的事情，繼續(xù)做下去，我不會再來找麻煩。”

“還有……”托馬斯嘴角勾起殘忍的微笑，“明晚12點，有一場宴會等你參加，具體的地點我會派人通知你，準備好吧。”

妮婭沒有別的選擇，點了點頭。

托馬斯看到她的態(tài)度之后，一句話都沒多說，上車離開了。

裝甲車不能開到別的區(qū)去，只能在港區(qū)里自由行動。

他們開著車，不知道去哪。

據(jù)點被毀了，訓(xùn)練基地也被毀了，屬于血狼幫的家沒有了。

“先去教堂那里吧。”托馬斯的語氣有些疲憊，不是身體上勞累，是心靈上的疲勞。

“是。”回應(yīng)的聲音同樣疲憊，除了心靈上的，還有身體上的。

到了教堂附近，5輛車全部停靠在那里，清潔工們正在進行清掃工作。

他們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水車，數(shù)十人拿著刷子，將地上有些干涸的血液用水刷掉。

尸體全部都運到了教堂里，像是垃圾一樣隨意擺放。

托馬斯的兄弟們不在，但詹妮弗來了，她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

沃丹走到車旁，拍了拍車門。

“武安，今晚表現(xiàn)的不錯，有坑殺十幾萬人的感覺了。”

托馬斯勉強笑了一下，接受了贊美。

沃丹繼續(xù)開口，“你的兄弟們回家了，是我派人送回去的，那兩個受傷的也送到了醫(yī)院，不用擔心。”

“謝謝。”托馬斯最近說的真誠感謝，比上輩子還多。

“今晚，你住哪？要回家嗎？”

面對提問，托馬斯用力的揉著臉。

“我不知道……”

沃丹狡黠的笑著，“你是不是忘了個地方？”

托馬斯從掌縫中疑惑的看著沃丹，忽然想了起來。

他父親那間擺滿寶貝的房子！那里他可一天都沒住過。

沃丹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托馬斯明白了。

“去吧，已經(jīng)給你預(yù)備好新衣服了。”

托馬斯點著頭，沃丹回頭望了一眼，“哦對了，貌似有人對你回自己家，表示不太開心。”

他說完就走了，詹妮弗立刻接替了他的位置。

“托馬斯，今晚上你太過分了，死的人太多了。”

她有些生氣，語氣既是指責，又帶著一點關(guān)心。

托馬斯點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這是他們應(yīng)得的，是圣徒先挑起了的戰(zhàn)爭，他們必須承受錯誤的代價。”

托馬斯沒有辯解，他的語氣平靜，說著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好，”詹妮弗不打算追究了，“他們老大呢？交給我吧。”

“不。”托馬斯的果斷拒絕，“這次不行。”

詹妮弗沉默下來，在她的眼中，托馬斯一直是結(jié)果正義的化身。

但是這次不同，他追求的不是正義，而是復(fù)仇。

詹妮弗閉上眼睛，這種事情，她沒法勸說，也沒法阻止，身為警察的她，已經(jīng)和血狼幫的關(guān)系過于緊密了，無法抽身。

“答應(yīng)我，小心點。”

詹妮弗只能用哀求的語氣，輕輕的說著。

托馬斯點頭，“我會的。”

他猶豫著要不要宴會的事情告訴詹妮弗，但最后，他什么都說。

詹妮弗走了，繼續(xù)巡邏。

托馬斯找到了沃丹，“兄弟，附近有沒有高樓的頂層，能看見教堂的地方，明天我想為兄弟們辦一場宴會。”

沃丹仿佛知道世界上的一切，他點著頭，表示可以安排。

托馬斯把細節(jié)告訴他之后，就開著垃圾場為他準備的車，離開了。

第二天，他換上了為他準備好的西裝，在家里發(fā)呆，電話就響了。

是沃丹，他把住著托馬斯手下的醫(yī)院地址，告訴了托馬斯。

托馬斯再次道謝之后，便開著車去到了那家知名的醫(yī)院。

醫(yī)院里他的兄弟們都住在附近，7名重傷員，再加上5個雖然傷勢不重但還需要住院的，一共是12人。

這十二間病房的門口，都是清潔工在守衛(wèi)，他們的腰間都帶著槍。

經(jīng)過治療，就連最嚴重的加布里爾都已脫離了危險，雖然平均下來，還需要再躺一個星期，但看見他能坐起來吃飯，托馬斯松了一口氣。

加布里爾也是一樣，當托馬斯進去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冒出了光芒。

“老大！你沒事！”

托馬斯點著頭，“嗯，我很好。你呢，覺得怎么樣？”

加布里爾想拍著胸口表示自己沒事，可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疼得他的臉都皺成了一團。

托馬斯被他的樣子逗笑了，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

“行了，別得瑟了，歇著吧。”

看著加布里爾安穩(wěn)下來，托馬斯又繼續(xù)開口。

“我是來告訴你們，今晚0點，我邀請你們參加宴會，到時候，門口的守衛(wèi)會把你們送到地方，他們是自己人。”

“嗯，我知道了。”

托馬斯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通知到了，然后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不是他冷漠，而是他看到兄弟們身上的傷口，無時不刻都覺得，是他自己對不起他們。

只要他再聰明一點，大膽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是他的錯誤，導(dǎo)致這一切的發(fā)生。

他重新來到前臺。

“您好，請問西爾維婭·伊莎貝爾·德拉克魯斯住在哪里？”

這是雅各奶奶的名字。

護士查找著，然后看著托馬斯的眼睛充滿了歉意。

“我很抱歉先生，德拉克魯斯女士，已經(jīng)于前日晚間11：36分去世，她的尸體就在停尸房，您要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