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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子爹領著炮子開著五菱宏光走了幾百里地，來到了A市。如此長途跋涉的原因也很簡單，炮子臉上長了個疙瘩，炮子爹怕疙瘩越來越大，耽誤以后炮子找媳婦。畢竟現在結婚壓力大，能多提高一點是一點。雖然炮子才只有13歲。

早上3點多就得起，開著五菱宏光奔行在高速公路上，這樣6點多天剛亮就能到A市。走那么早的原因有三點，1、A市是大城市，到的晚了不好停車；2、醫院的病人比學校的學生還多，掛號晚了光等就得等一天；3、早去早回，爭取傍晚之前回來，還能再做些工作。

3點多的時候，炮子媽打開炮子屋里的燈，喊醒炮子。炮子睡眼朦朧，光是朦朧還好辦，主要是睡得時間不夠長眼睛它疼啊。不管怎樣，炮子都得起來，和炮子爹踏上去A市的路。

“兒子，半路不要睡覺，多和你爹說說話”。炮子媽親切地給炮子囑咐到。她害怕丈夫在高速上犯困，丈夫已經40多了，有高血壓高血糖，腿上磕一下半年都好不了，要是路上出啥事，家里就不用過了。

話說，炮子臉上的疙瘩有幾年了，據炮子說，是因為小時后和同學打鬧，不小心被筆扎了一下，從那之后便有了疙瘩。疙瘩并不大，發青，炮子爹和炮子媽總擔心疙瘩會長，疙瘩怎么又大了，炮子爹媽常常說。到底大沒大也不好說。

其實，關于這個疙瘩炮子也看過幾次了。燙著頭發的中年女醫生說：這是囊腫，只能動手術。炮子媽：小時候他可能被筆扎過。女醫生：和別的都沒關系，就是個囊腫。炮子媽：能吃藥嗎？女醫生：不能吃，只能動手術。炮子媽：不動手術的話疙瘩會不會長啊？醫生：不知道，可能會長。炮子媽不放心，又把這些問題轉著圈的問了一遍，女醫生不耐煩的又回答了一遍。炮子媽領著炮子出來了，她擔心醫生水平不夠，要求炮子爹領炮子去a市大醫院看看。

值得一提的是，算上掛號排隊等七七八八的事，整整用了2個多小時，看病才看了5分鐘。這年頭，哪里都沒有醫院擠。

炮子其實是不想動手術的，畢竟有誰愿意平白無故的挨兩刀呢？炮子也想不明白自己為啥長了個疙瘩，為啥又要挨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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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子爹一路哈欠連天，終于趕到了A市醫院。炮子則是把副駕駛放平，正在打呼嚕，他本來想堅持不睡覺呢，但是過了一半實在受不了。睡覺也是會傳染的，但炮子爹沒辦法，只能硬撐過來。

炮子爹上過高中，果然還是上過學好，炮子爹提前在手機上掛號了，來了沒多久便看上了醫生。那些老年人只能默默的排著隊。

炮子爹和炮子走進了就診室，里面坐著一個胖老頭，炮子爹說了說情況，老頭連呼：這個病我看不了，你去找王主任吧。炮子爹在心里罵娘，“媽的，提前掛個號白掛了”。不管怎樣，只得去掛另一個人的號。炮子爹還納悶，“網上不是說這個醫生專治皮膚疾病嗎？怎么治不了”。

又等了許久，終于看上王主任的號。王主任讓檢查檢查這，檢查檢查那，檢查完了，也說是囊腫，說準備手術吧。炮子媽要求炮子爹把炮子檢查結果發給她，母親總是迫切關心孩子身體情況。

王主任讓炮子爹加他微信，讓炮子爹回家等通知吧。炮子爹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領著炮子走了。帶著炮子在A市找了家飯店，羊雜湯、毛血旺、燉雞。炮子爹愛吃羊雜，炮子愛吃毛血旺。又點了幾瓶飲料。炮子爹常說，羊雜湯五味雜陳，有人生的味道。炮子則喜歡毛血旺里面的香腸和魚豆腐。父子倆各人吃各人的。

吃完飯，炮子爹又披荊斬棘地往家趕。來來回回幾百里可真不容易，炮子爹實在受不了了，到了服務區打著呼嚕張著嘴睡他一覺，10分鐘后炮子爹想買兩瓶能量飲料頂一頂，一看10塊錢一瓶，到最后只舍得買了一瓶。

炮子爹的爹，炮子爹的娘，也就是炮子的爺爺奶娘，給炮子爹打了六通電話，來的時候三通，走的時候三通，無非就是問，“走到哪了”“怎么看的啊”“吃飯了嗎”這一類的話，仿佛炮子爺爺奶奶多打幾個電話，就能看病少花倆錢，路途減短幾里地。

炮子好幾次都給家里說，“可千萬別打電話，沒有任何意義”。炮子爺爺奶娘都聽不進去，就像兩個掉色的老鸚鵡，只知道說那句話。“吃了嗎”“到哪了”“好了嗎”。還有一句，“你可別嚇我，我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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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子到家了，炮子沒有把這事放心上，他喜歡看快手，看著看著笑了，看著看著哭了，有時還會站起來長吼兩聲。不光他喜歡看，小孩子都喜歡看。這種碎片化、情緒化的娛樂很吸引人，就是看一天后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啥，現在愛看書的人不多了。

炮子家人在一塊吃了頓飯，就炮子的事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意見互換，最后一致認為：動手術！在他們眼里，找不到媳婦一輩子就完了，臉上有疙瘩就肯定找不到媳婦了。他們和大多數農村人一樣，不是為自己活的，是為后代活的。這句話也不對，他們也不是為后代活的，他們為誰活他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交錢的時候，炮子娘和炮子奶奶搶著買賬，炮子娘用手機支付，炮子奶奶用現金支付，搶了一會子。這種情況不止一次，常常出現，每次都爭論不休。最后到底誰交的錢，炮子也不知道。

炮子奶奶就有一個話術，“你孩子小，留著錢給孩子娶媳婦”。

炮子私底下問過“為什么要娶媳婦？”炮子奶奶：人家都這樣啊！老家里十七八就結婚了，你要學習不好，也給你十七八娶媳婦。

炮子心里記下了，學習不好十七八就得娶媳婦。有一次，炮子奶奶領著炮子去理發，理發的也是老太太，“炮子都怎么大了啊，讓我給你說個媒”。炮子想抖個機靈，來了一句“行！”結果炮子奶奶理發老太太都哈哈大笑。炮子不明白，“你們天天喊著娶媳婦，小孩真說行，你們笑什么”。炮子想不明白，只是覺得丟了面子。

炮子在家玩了幾天，天天等著動手術。幾天過去了，炮子都快忘了這件事，炮子爹倒是著急了，咋還不讓俺去呢？炮子爹給王主任發了個消息，“王主任，您好，您看我們什么時候去呢？”又過了一天，王主任晚上回了消息，讓次日下午兩點到。

巧的是，炮子爹次日上午忙于工作，沒注意到手機，等到中午一家人吃午飯，炮子爹問起，這醫生咋還不回消息？炮子看了一眼手機，說毀了，炮子爹看了一眼。“明天下午兩點半，到A市腫瘤醫院等我”。炮子爹一拍大腿，“這醫生咋晚上一點半回消息呢？”多虧炮子急中生智，“王主任您好，我這里下了大雨，不讓上高速了，兩點趕不到了，換個時間吧”。王主任沒有回消息，看來王主任忙得很。

“不是去A市醫院嗎？咋還換醫院了？”炮子媽問起，“誰知道啊”，炮子爹說到，“這醫院咋這樣安排呢？”炮子媽：可別讓他騙了。炮子爹：從手機上看看吧。炮子爹拿出手機，去瀏覽器搜索一下，發現A市腫瘤醫院風評不錯，打頭的都是五星好評，遂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