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父母……”

姜可樂懷里，相機的圖庫中切換出一張全家福照片。

展示在屏幕上

三人的照片中央，少女笑得很幸福。

白易有些恍然。

倒并非他是認識其中的某人，發現竟然二人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這樣狗血的橋段并未發生。

而是，他看見照片后，想起了自己的情況。

雖然覺醒了轉生前的記憶。

但前世，他就是孤兒開局，這輩子也差不太多。

有一個祖父撫養他長大。

可以說，兩世為人的白易都沒有見過父母……倒真是某種主角的標配了。

要是有妹有房的話就更……好像還真有！

啊，那沒事了。

白易從恍然浮現的想法中擺脫，回到眼前，“所以，你不更應該認真生活下去嗎？難道——！”

他的話突然頓住。

原本白易是想說，既然這疾病并非百分百死亡，抱有一絲希望也是好的。況且，有家人陪伴在身邊，不應該努力活下去才對嘛？

只是他意識到。

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作為本人的姜可樂，沒理由想不到！

而即使這樣。

自己遇見她的時候，也已經陷入那種對生命毫無眷戀的狀態……

“沒錯，”少女看向白易的眼睛，說道。

“和學長你一樣，他們也是這么鼓勵我的，只是后來……”

“……發生了一些意外。”

她的聲音意外地平靜，就像是，已經在心里演練這句話很多次了一樣。

接著，白易聽著姜可樂的講述。

在少女正值青春的最好年華。

先是遭受疾病的打擊，接著又突然出現一場車禍，失去親人。

內部的、外部的重創之下……

“那個時候，我差點就……不對，”少女搖了搖頭，自嘲道，“其實，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才對。”

氣息不穩，她看向白易的眼神中流露迷茫，“學長，那個時候的我，真的不知道人生的意義了。”

重新回憶過去經歷。

明顯讓少女的情緒陷入低落，白易剛準備寬慰幾句。

忽然，被少女抓住的右手上。

傳來一陣巨大的握力。

——作為惡魔術士，姜可樂的身體力量自然也不算弱，平時控制在普通人范圍。

但此刻。

“直到那個時候，”姜可樂神情激動，看向白易。

眼睛閃過一絲瘋狂。

“我遇見了你，學長！”

“那個時候，所有的東西都在離我而去，除了你！”

她癡迷地看向白易。

“在馬路上不顧一切，為了救下我而努力跑過來，甚至自己也有危險的情況下，撲倒我在一旁的那種樣子……”

白易看見她閉上了眼睛。

神情……似乎在回味什么，嘴角不留痕跡地用舌頭舔了一下。

說實在的，白易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絲害怕。

然后，少女再次睜開眼睛。

“你讓我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有價值的。”

她帶著熱忱的目光直視白易。

“盡管失去一切，盡管還是陌生人的我，卻依然能夠被你拼命地救下……只有在你眼里，我是有自己的價值……”

帶著些許卑微卻又安心的神情。

白易看見，少女左手繼續抓著自己的右手。

抬起放在肩頭，像是夾著打電話的動作

主動將腦袋靠了過來，臉頰溫順地貼在自己手心里。

“所以，從那以后我就決定：”

“既然這樣，只要我能一直留在學長的身邊，留在你的眼神里——”

“就能真正地活著！”

姜可樂將頭在他的手心蹭了蹭，露出一臉幸福的模樣。

白易有些震驚。

因為，將自身存在的意義，架構在他人身上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他只能說，還好自己并非擅長pua的人。

沒有對過去的姜可樂做些什么。

但，這也讓他徹底搞清楚了，為什么那一次之后，姜可樂會開始糾纏自己表白。

原來不光是當時的救命之恩。

更深處的原因，是因為當時的自己就像飛蛾眼里的燭火。

雖然很陌生，小小的……但卻是它眼中的黑暗里，唯一能夠作為人生航標的東西。

小飛蛾在黑暗的環境里，驚慌失措地亂奔。

突然偶遇光明。

怎么能不用盡全力，朝著它追尋糾纏？

在之后的一年時間。

白易被姜可樂不斷騷擾，隨機在身邊刷新，并帶著熱情進行表白。

一次次拒絕卻都不放棄。

“那個時候，正是以得到學長為目標，我才能說服自己活下去。”

姜可樂看向他，“白易，那之后雖然你不斷拒絕，但正是那樣，才讓我保持了活下去的念頭。”

“生活了一年以后，現在逐漸走出了當時的陰霾。”

她的眼神里流露健康笑容。

白易有些沒聽懂這一句，是說最近忽然看開了嗎？

他看向仍然抓住自己不放的姜可樂。

這不還是一樣？

“所以，為什么你會突然和唐雪交換身份？”他終于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

此刻姜可樂的故事也說到這里。

然后，白易就看見少女繼續滑動相機，將一張照片發給了自己。

“羊皮紙”遺骸的照片！

而且，和先前在過去資料上看見的不同，這一張是寫滿完整符文內容的模樣。

“這是——”

白易下意識看向對方，居然在自己找到她之前就拍了下來。

所以，是因為這樣和唐雪做的交換？

他猜測萬千。

剛準備打開聊天屏幕，在自己手機上接收。

“叮——”

一道鈴聲同時響起，索菲婭發來的信息覆蓋在了最上層。

被白易率左手先點開。

“是問我在哪里的消息？”他心中默讀道，轉頭看了眼摩天輪內。

姜可樂的大腿和身體，就挨著自己邊上。

還硬拽著他的右手不放。

“……不能告訴她實際情況，”白易心中做出判斷。

“學長，你在看誰？”

身邊忽然浮現殺機，姜可樂的氣質仿佛變了，帶著凌厲的語氣問道。

讓白易都有些驚詫。

“咳咳，沒有。我在看你剛給我發的照片，”他這邊也下意識進行隱瞞。

還好，防窺屏就是好！

左手簡單打出“我在摩天輪下面，人群里……反正不在摩天輪上”之類的字樣。

發送給了索菲婭那一頭。

而點開照片的一剎那，右手突然傳來巨力！

偷襲之下。

直接將白易反手按在了座椅上。

少女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手段從過去的追求變成了暴力奪取。

白易能夠感受到身后。

姜可樂兩只分開，一只半跪在座椅上，另一只站在地面。

隔著裙擺，整個人在自己背部柔軟地一屁股坐下。

俯身，氣息吹打在后頸和耳畔。

“學長……現在，我終于明白自己的欲望是什么……”

少女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

“那就是……”

“我要得到你，白易！”

“哪怕——，要把你強行地捆在身邊……一輩子！”

“學長……呵呵呵。”

姜可樂的話中帶著癡狂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我也要得、到、你！”

白易聽見她的牙齒忽然靠近，在自己的耳朵上，輕咬咬住。

“……”

他心中大呼：“我去——”

“不會吧……這是成病嬌了？”

……

于此同時，夜色下。

窗外，一模血紅的光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