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遲疑片刻，最終咬牙伸手。

“我姓徐，平時大家都叫我老徐，那個……夏兄弟可給我說了，提他名字能打八折的！你們這，應該不貴吧？”

王啟看著老徐袖口處的破損，寬心道：“你叫我王醫生就成，放心，老夏說了八折，那肯定是八折。”

老徐面色愁苦，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是不能聚焦一般，直到王啟肯定了確實可以打八折之后，他才稍稍高興了些，嘴角也勉強的笑了笑。

“小王醫生，你知道什么是耳源性眩暈嗎？”

老徐擅作主張，給王醫生前面加了一個前綴，以便更符合王啟的年齡！

“我當然知道！”

王啟看著老徐，他總算是理解了他為何腳步虛浮踉蹌，眼神飄忽了，得了這病，還真是這樣！

其實這種病并非是什么罕見病，病如其名，主要病癥就是眩暈，嚴重一些的患者甚至會有嘔吐，惡心的情況發生。

不過，這種病倒并非是什么重癥，也很少有反復發作的時候，只要治療及時，一般都不會什么造成嚴重后果。

老徐長長嘆了一氣，繼續開口。

“我是一年前得的這個病，被西醫診斷成了耳源性眩暈，醫生給我說沒什么大事，這病也不難治。”

“我也就不怎么擔心，但是誰想到……”

老徐又開始嘆氣。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強打精神，很是無奈：“誰想到，這病是不難治，但也太折磨人了，別人是偶爾得那么一次，我呢？這一年，少說也得了有十幾次！”

“每次得病，天旋地轉的，有時候還會頭暈惡心。”

“西醫沒辦法，根治不了，我就又去看中醫，給我開的好像是什么息風化痰的藥，吃了以后倒是偶爾有用，但也和西醫一樣，壓根就根治不了，還是反復得。”

說到這，老徐已經有些崩潰了。

他苦笑著，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看病時候的事情。

緩了一會兒后，老徐接著開口。

“本來，我也認命了，就當是自己倒霉，得了這治不好的病，可前幾天我是真忍不了了，病情復發，我吃了那息風化痰的中藥后，沒緩解不說，反倒是加重了。”

“天旋地轉啊，而且還出了不少汗，不敢見風！”

“我是真害怕了，這要是下一次再加重，還指不定嚴重成什么樣子呢，所以，我就想著這病得再想想辦法才行，不能拖下去了。”

“正好，那群里，夏兄弟發的消息，說是仁濟堂有個小名醫，我就來了！”

“……”

聽完病情，王啟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給患者把著脈。

中醫一般認為眩暈是和風、痰、虛、火等有關，而顯然，前醫的辯證思路是在風痰上，所以才開了息風化痰之藥。

片刻后。

王啟松開患者手腕，眉頭舒展。

脈弦滑！

“老徐，你張嘴，我給你看看舌象。”

“好！”

老徐張嘴，伸出舌頭。

一股惡心感瞬間上涌，接著一陣干嘔。

“抱……抱歉！”

老徐有些不好意思的慌亂道歉。

王啟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嫌棄，他只是順手在桌上扯了一張抽紙，遞給了老徐。

“沒事，這有啥道歉的，只要你的病能好，吐我身上都沒事！”

醫者仁心，患者真要是吐到自己身上，王啟惡心歸惡心，但是卻絕對不會心生厭惡，這兩者可是有著本質差別的。

惡心只是生理反應，但厭惡卻是對一個人打心底里嫌棄。

緩了片刻后，老徐重新張嘴吐舌。

王啟沒有再說話，只是凝眉，仔細查看。

他的舌診能力可是不如脈診能力的，所以在舌診上，王啟一向是不敢大意的。

屏息凝神，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

舌象，一點點呈現出來。

一會兒過后，王啟終于朝著老徐點頭示意。

患者舌紅苔白！

見王啟看完了自己的舌象，老徐挺了挺身子，頗為期待的問道：“小王醫生，怎么樣？我這病能不能根治？”

王啟沒有作答，看病需要四診合參，這才看完舌象，脈象，還遠遠不能判斷出患者的病機所在。

“別著急！”

王啟和氣的笑了笑，問道：“你除了天旋地轉，出汗、怕風這幾個癥狀之外，還有什么別的癥狀嗎？”

老徐想了想，開口道：“其實，主要就是暈起來天旋地轉的，這太難受了，其他的癥狀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就惡心、還有就是不想吃飯，胸口也悶得很，就好像是憋了一口氣一樣，再有就是心里也煩躁的很，畢竟得病了，就算是想開心點也難得很。”

一口氣說完，老徐又盯著王啟，祈求道：“小王醫生，我就想著病治不好也就算了，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我不暈？”

“只要不暈，我就謝天謝地了。”

“要不然，老是天旋地轉的，什么事都干不了。我還想多賺點錢給兒子娶媳婦呢，但一暈，就只能在家歇著，我媳婦一個人，掙不到多錢！”

說到最后，老徐又嘆了口氣。

他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生了這個病之后，他總在家歇著，讓媳婦一個人出去掙錢，他是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王啟眉頭微蹙，聽完老徐描述的病癥之后，他遲疑幾秒，問道：“老徐，你平時有沒有口苦的狀況？”

“叩哭？”

老徐疑惑的看向王啟，他沒聽清王啟說的到底是什么！

王啟解釋道：“就是嘴里發苦！”

老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聽錯了，于是回憶了下，肯定回答道：“有！要不是你問，我差點忘了這個事，就是嘴里發苦，感覺也沒什么味道。”

王啟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他之所以問這個病癥，就是想確定一下患者病癥是不是和自己判斷的一樣。

現在看來，他倒是沒有出錯！

“小王醫生，你想想辦法吧，病治不好沒事，只要讓我不暈就成！”

王啟嚴肅的搖了搖頭。

老徐瞬間失落。搖頭，自然是不能了！

王啟笑著開口解釋：“暈眩只是癥狀，你要是想治療暈眩，就必須找出病機所在，哪有只治療癥狀，不治療病機的，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老徐聽得云里霧里，不太理解。

王啟咳嗽一聲，也沒再解釋，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

“你這病，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