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鉞舟帶人長途跋涉步行回基地,乘風2隊除唐龍之外全體都是跟車回。
祁安和蘇青染都屬醫護人員,可隨行救護傷員,其余三個都受傷很輕,可當司機、護衛。
而且乘風2隊是唯一的本地小隊,回去辦事總要方便一些。
兩小時休息修整,1小時將重傷員們挪上車,用便攜式濾水器濾夠足夠的水、提取足夠的蟲油燃料,再帶上所剩不多的壓縮口糧和全部的藥物,一行車隊便上路了。
得虧7輛車里有一輛是軍用卡車,帶裝甲,里面物資騰空,空間很大,能裝至少10個傷員,否則很多必須要躺或趴臥的傷員,用這點車根本就運不回去。
祁安還是坐最前方的領航車。
林嘉然在送行的人群最前方,待車輛啟動的時候,她往前跟了好幾步。
“幫我采一些好看的花帶回去?!逼畎矎能嚧袄锷斐鲱^來,對她喊道。
林嘉然臉上那種有點不安的神色便消退了,大力點頭。
車輛行遠,好多道視線都追隨在后,直到車隊成為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點為止。
送行的人是擔憂。
因沒有彈藥,這一路上又很亂,大家擔心20多個傷員和10個護衛根本回不到基地。
幾乎所有小隊都有重傷者在車上。
武神7隊8個人,被白祭司瞬殺了4個,還有兩個重傷。
僅剩的一個還年輕的隊員,看著那天地相接處渺然的一個小點,一直處于麻木狀態的心仿佛才動了,涌上巨大的,揪心扯肺的悲慟。
還有深切的焦慮和期盼,她不由雙手合十,期盼至少僅剩的兩個同伴都能得救!
可能是這許多人的祈禱盼望起效了,車隊一路上竟然平安無事!
撞到的幾波墮蟲,都因祁安的感應而提前規避了,他們經過一天一夜的行車順利地回到了基地!
但是中原3號基地內外已經不是小隊眾人熟悉的樣子。
向西的幾處防御哨站都被摧毀,車隊越往前,祁安便看到越多布滿燒灼坑洼、蜂窩般彈孔的土地。
從方圓5公里開始便到處都是收蟲油、撿彈殼,收檢殘余裝備的隊伍,還有全副武裝的近防巡邏隊。
基地昨天再一次遭遇了墮蟲的大規模進攻,損失慘重!
小隊所有人在進入內網可連范圍后,都是摸出手機,打給自己親近熟悉的人,確認其安危。
便是看起來不怎么在乎他哥的趙博瀚,也第一時間打電話了。
這人打前面色緊繃,握住方向盤的手都能看到青筋,打后背脊明顯地放松下去。
祁安也確定了唐老師還平安,才和小隊眾人一起下車,在關口核驗身份。
他們算是大勝而歸,但約莫是剛剛遭遇攻擊,基地內外氣氛沉重,守衛士兵們并沒有什么歡迎的好臉色。
車隊進入基地,基地內道路上也沒有什么行人,東營門口倒是有不少車輛穿梭。
“莊曉去軍醫院叫擔架,老趙你也去看一下民醫院吧。”于爽喊人,語氣多少有些凝重。
每次大戰之后醫院都會爆滿,怕不是軍醫院已經沒床位了。
兩人應聲而去,奔地飛快。
他們有幾個傷員,比如直接被刀鋒觸手捅穿的秦天爍,雖接受了急救手術,但因為缺藥,行路也過于顛簸,感染嚴重,甚至一度休克。
但片刻后莊曉和趙博瀚的消息都傳回,軍、民醫院都是爆滿狀態,沒有床位,當然也沒有急救車擔架能來接他們。
于爽皺眉,蘇青染從卡車上下來,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沒有床位可以加床,空了的儲藏室、車庫、食堂,哪兒不能加?”
連經大戰,這一天一宿蘇青染又只合了半小時的眼,此時疲憊又暴躁。
“先進營,開到軍醫院樓下去。”于爽便道。
軍醫院樓下也是人車亂七八糟,車隊開不近,在此工作過的祁安蘇青染兩人穿過人流,上到急診大廳。
祁安照面就看到急診部主任,上前攔住,語速飛快道:
“外面有22個重傷員,其中有一半都是重要部位中彈、或者嚴重貫穿傷。
我申請在地下車庫或者儲藏室加22張床位,請您聯系清理消殺的人員。”
那40出頭的楊主任倒是對祁安有點印象,“小......祁醫生?
哪支部隊的?今天不是還沒打嗎?”
他語氣也有點急,眉間“川”字深深。
“我們是外出作戰的行動隊,剛回來,您別耽誤了,快點聯系人吧?!逼畎布钡?,想到有傷員都不敢凈化太深,不敢清除那些傷口上蠕動的肉芽,就怕完全清除,人就會死。
“都是咱們基地出去的?”楊主任又問了句。
祁安訝然一瞬,“行動隊是各基地小隊混合組編......”
“床位可以加,庫房里可能還剩幾張床,你們可以去搬,但是藥和人手實在是沒有了?!睏钪魅蝿傋鐾暌粋€心包穿刺,那雙一次性的消毒手套也不舍得摘下來。
這雙手套至少要用半天。
基地里大量庫藏的醫療物資都被源源不絕送往前線,中原1號等基地承諾過的補給也沒送來,感染就不是現在該考慮的問題了。
一旁蘇青染眼里的血絲似乎都更多了,她習慣性把事情往壞處想,不由看向窗外。
這里看不到他們那幾輛,應屬全營最為斑駁狼狽的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