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暴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面上，濺起層層水花。陸沉站在廢棄醫院的鐵門前，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打濕了他的衣領。江臨撐著一把黑傘站在他身側，傘面微微傾向陸沉，自己的半邊身子卻被雨水淋濕。

“這就是‘醫生’最后出現的地方？”陸沉的聲音有些啞，在雨聲的掩蓋下，顯得有些模糊。

江臨推了推被雨水打濕的鏡片，鏡片上的水珠滑落，模糊了他的視線：“根據線報，他在這里藏了一批醫療設備。”他頓了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覺，“包括一個冷凍箱。”

陸沉的手無意識地摸向配槍，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自從收到那個視頻后，他就一直處于高度戒備狀態。江臨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雨水的味道，讓人忍不住皺眉。走廊盡頭的手術室里，隱約傳來器械碰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雨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小心，”江臨突然拉住陸沉的手腕，手指冰涼，“地上有血跡。”

陸沉低頭，看到一串暗紅色的腳印延伸向手術室。腳印很新，在積灰的地面上格外清晰，像是剛剛留下的。

手術室的門虛掩著，透過縫隙能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忙碌。那人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右手腕上有一道淡青色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陸沉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想起視頻里那個開槍的法醫，想起周野倒在血泊中的畫面，耳邊又響起尖銳的耳鳴。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轉身。陸沉看清了他的臉——和江臨一模一樣。

“砰！”

槍聲響起，陸沉條件反射地撲向江臨。子彈擦過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

“陸隊！”林悅的聲音從走廊另一端傳來。陸沉這才發現，那個“醫生”已經不見了，手術臺上只留下一具新鮮的尸體。

死者是個年輕男人，胸口有一個整齊的切口，切口邊緣整齊，顯然是被專業器械所致。江臨戴上手套，輕輕翻開死者的眼皮，眼神專注：“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小時。”

陸沉注意到死者的右手食指被切掉了。他想起三年前，周野的尸體被發現時，也少了右手食指。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么關聯？

“陸隊，”林悅的聲音有些發抖，“你看墻上......”

陸沉轉身，看到墻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字：“游戲才剛剛開始。”在字跡下方，有一個清晰的血指紋。

江臨突然說：“這個指紋......”

“是周野的。”陸沉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震驚。他太熟悉這個指紋了，當年周野犧牲后，他無數次比對過現場提取的指紋。

林悅倒吸一口冷氣：“可是周警官已經......”

“死了十年。”江臨接過話頭，語氣平靜，“但這個指紋確實是他的。”他轉向陸沉，眼神中透著思索，“你記得當年結案報告的證物袋嗎？”

陸沉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那個裝著周野遺物的證物袋，確實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難道有人故意偽造了周野的指紋，以此來誤導他們？

回到市局，陸沉直奔證物室。當他打開存放結案報告的柜子時，發現證物袋不見了。

“有意思。”江臨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雙手抱胸，“看來有人比我們快了一步。”

陸沉突然轉身，一把抓住江臨的衣領，雙眼怒視著他：“你到底是誰？”

江臨沒有掙扎，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一絲慌亂：“陸隊，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噩夢？夢見那個雨夜，周野倒在血泊中的場景？”

陸沉的手猛地收緊。這個語氣，和那個神秘的心理咨詢師一模一樣。難道江臨和那個神秘人有什么關聯？

就在這時，蘇晚匆匆跑來：“陸隊，江博士，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是康泰醫院的一名實習醫生，叫陳默。”

陸沉松開江臨，接過資料。照片上的年輕人笑容燦爛，和手術臺上冰冷的尸體判若兩人。他看著照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更奇怪的是，”蘇晚繼續說，“我們在他的手機里發現了一段錄音。”

錄音里是一個低沉的男聲：“游戲規則很簡單：找到真相，或者成為下一個死者。”

陸沉的心猛地一跳。這個聲音，和那個神秘的心理咨詢師一模一樣。他看向江臨，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江臨突然說：“陸隊，你的配槍最近保養過嗎？”

陸沉一愣：“沒有，怎么了？”

江臨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文件有些褶皺，像是被人反復翻閱過：“我查了你的槍械保養記錄。三年前臥底期間，你的配槍更換過復進簧組件。”

陸沉的手微微發抖。他想起行動當晚，自己的配槍確實卡殼了。如果不是這樣，也許周野就不會......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

“那個復進簧，”江臨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砸在陸沉心上，“是被人動過手腳的。”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陸沉看著江臨鏡片后深不可測的目光，突然意識到什么：“你早就知道？”

江臨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摩挲著右手腕的疤痕，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就在這時，陸沉的手機響了。是個視頻通話請求。他接通后，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周野的尸體被放在手術臺上，一個戴著口罩的人正在解剖。

“陸警官，”那個低沉的男聲響起，聲音中透著一絲嘲諷，“想知道真相嗎？”

視頻突然斷了。陸沉的手劇烈顫抖起來，耳邊又響起尖銳的耳鳴。那個雨夜的畫面不斷閃回：周野的血，雨水的冰冷，還有......那個戴著口罩的法醫的背影。

“陸隊！”江臨一把扶住他。

陸沉想要推開江臨，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江臨身上的一模一樣。他心中的懷疑愈發強烈。

“你......”陸沉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到底是誰？”

江臨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摘下了眼鏡。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眉眼和視頻里的“醫生”重疊在一起。

窗外，暴雨依舊。陸沉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一直在和一個幽靈玩著貓鼠游戲。而真相，遠比他想像的更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