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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隱痛與暗涌

云集的老式發條鬧鐘在清晨的微光中響起,她閉著眼睛伸手按掉鬧鐘。蜷縮在溫暖的被窩里時,她突然打了個寒顫,但并非因為寒冷,而是出于一陣惡心。

她睜開眼睛。前一天早晨她也經歷過同樣的不適,但當時她歸咎于兩天前和宿友共進晚餐時吃的扇貝。她一向愛吃扇貝,但不止一次因此第二天感到不適。幸運的是,頭暈并未持續太久,一出門便消失了。

她坐起身,又顫抖了一下。喝了一口床頭柜上的水后,她感覺稍好一些。問題在于,她根本沒吃扇貝。事實上,那晚她只吃了寡淡無味的雞肉,因為她還記得之前的不適。

裹著毯子時,她注意到除了頭暈還有另一個癥狀:右下腹輕微的隱痛。這感覺不算強烈,稱不上疼痛。她用手指揉了揉髖骨上方的區域,卻無法確定按壓是否加劇了不適,因為觸碰胃部時她意識到自己需要去洗手間。

掀開被子,她披上睡袍,穿上拖鞋。走向洗手間的途中,不適感愈發明顯,此時幾乎算得上疼痛,但仍較輕微。

作為一名醫生,云集首先想到的是闌尾炎。她知道右下腹可能出問題的原因很多,有時診斷會很復雜。但她同時意識到自己可能反應過度——這是她學生時代常犯的疑病癥。

想到大一那年,僅僅因為前一晚學了惡性高血壓的知識,一次普通頭痛就讓她焦慮不已,她不禁微笑。當然,她從未患上惡性高血壓。同樣,這次她的惡心和疼痛也在洗完澡后煙消云散。

她沒有食欲,但強迫自己吃了一片全麥吐司面包。順利吃完后,又吃了些水果。她堅信胃里有食物會讓自己好受些,事實也的確如此。準備出門上班時,她已恢復如常。

當隔壁夏影女士的房門吱呀一聲半開時,云集揮手打了個招呼。這次,那位眼瞼黏糊的老太太開口提醒她帶傘,因為預報有雨。

早晨天氣溫和,盡管陰云密布,雨還未下。云集沿著雪瀑大道向北走,一邊思索自己的頭暈是否因壓力導致的心身癥狀。她沮喪地想:“還能是什么原因呢?”畢竟,她總覺得自己的個人生活從未像事業那樣順遂。

與宿友五周的旋風式戀情突遇意外阻礙。他們每周約會兩三次,周末也總在一起。云集不認為這困難無法克服,但某種程度上仍令她煩躁,并讓她想起初識宿友時就曾懷疑:這類青少年的任性沖動很難經得起時間考驗。

關鍵是,兩晚前,她發現宿友已婚。他本有無數次機會坦白如此重要的事,卻不知為何選擇了隱瞞。直到她逼問,他才說出真相:十年前在泰國工作時,他與一名泰國女子結婚,至今未成功離婚,盡管他聲稱正在努力。最令云集震驚的是,他已有好幾個孩子。

隨著細節逐漸清晰,事情顯得不那么糟糕:宿友的妻子來自富裕且有影響力的家族,當他被調往非洲時,她自私地帶孩子躲回了娘家。即便如此,隱瞞如此重大的信息開了惡劣的先例,讓云集懷疑宿友是否真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她還注意到兩人關系進展過快,加上宿友在親密關系中的施壓。但最重要的是,她對沈群的感覺。

前一晚在公寓自憐自艾時,她突然有了頓悟。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總傾向于回避那些尚未直接困擾她的問題。這是她從父母(尤其是母親)身上繼承的特質:母親應對乳腺癌的方式就是典型例子。

云集向來厭惡這種性格,卻從未審視過自己作為父母女兒的身份。促使她醒悟的是,宿友的婚姻狀況本不該讓她如此震驚。她早有過暗示,卻頑固拒絕深究——她只是不愿相信宿友已婚。

在旗徽大道的拐角處,她等待綠燈過馬路。此時她不禁想,自己剛承認的這種性格是否也影響了與沈群失敗的感情。她突然清晰地意識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她一直將責任全推給沈群,怪他不愿承諾未來、不提婚姻,但此刻她承認,自己也該承擔部分責任,因為她同樣避而不談。

她還意識到,自己提出定期討論此事的建議不過是種妥協,雖微不足道,但終究是妥協。如何向沈群坦白這一切,她毫無頭緒。上一次兩人深入談論私事已是五周前。

綠燈亮起,她快步穿過馬路,走上辦公樓臺階時心想,認識宿友反而讓事情更復雜:從一個男人的問題變成兩個。

盡管對兩人都有好感,但她清楚自己愛的是沈群,并懷念他直率的性格。當初與宿友交往的動機之一是為了讓沈群吃醋,這種幼稚的算計卻因兩個意外復雜化:一是她未料到自己會對宿友如此動心,二是計劃竟異常成功。

盡管云集相信沈群愛她,但他一貫拒絕承諾的態度讓她認定他的愛不如自己深。具體而言,她始終覺得沈群不像她那樣重視這段關系,并堅信他不會改變,也不可能吃醋。

但此刻,沈群的行為讓她改變了看法。兩人的對話和接觸日漸惡化。當她回到公寓后,沈群開始冷嘲熱諷,且在她與宿友交往后愈發尖刻。不到一個月前,當沈群約她共進晚餐而她以“當晚要和宿友去聽歌劇”為由拒絕時,他氣沖沖地讓她“滾”,再未另約時間。顯然,他已對維持友誼失去興趣。

向為她打開鑒定室門的白子(接待員)揮手時,云集不得不苦笑。整件事簡直像肥皂劇,她告訴自己必須將這兩個男人從腦海中趕走。顯然,改變自己或他人的行為絕非易事。

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傘放在一旁,徑直走向咖啡機。相逸明正埋頭檔案中,決定哪些案件需要尸檢。

云集攪拌著咖啡,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八點,但已比和沈群共事時晚了些。她注意到唐賢沒像往常那樣讀報,說明他可能在樓下和沈群做尸檢。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通訊室接線員為工作日做準備的交談聲。知道這里很快就會忙碌起來,云集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沈群在樓下嗎?”她喝了口咖啡問道。

“在。”相逸明頭也不抬地回答,突然認出她的聲音后抬起頭,“云集!太好了!如果你八點前到,我本該給你傳話。田海露急著找你,已經來過兩次了。”

“是關于A市總醫院一個術后病人的事嗎?”云集眼睛一亮。她曾讓田海露有新病例就通知她。

若有新案,她就能更容易拋開對宿友和沈群的思緒——她手頭的四起疑似謀殺案將增加25%。她負責的石宏朗和蕭半蓮案仍未結案,另兩起被國晉和陸彭簽署為自然死亡,而她堅決反對這一結論。

“不,不是A市總醫院的病人。”相逸明帶著狡黠的笑容說。

云集沒察覺他的表情,失望地聳了聳肩。“不是一個,是兩個。”相逸明輕敲手邊兩份文件夾,推向云集,“都需要尸檢。”

云集迅速接過,瞥見名字:杜米萊和蒯弓。她快速確認年齡:26歲和32歲。

“都是A市總醫院的?”她問,想確認。

相逸明點頭。

想到能逃避現實,這簡直好得難以置信。連環謀殺案將增至六例而非五例,增幅達50%。

“我來處理這兩個。”她立刻說。

“歸你了。”相逸明回答。

云集不再多言,抓起外套和傘,勉強端著咖啡,夾著文件夾快步穿過通訊室和檔案室,走向法醫辦公室。

好奇心占據了她。過去幾周,她不得不壓抑自己的熱情——關于連環殺手的理論未被同事接受,只有宿友支持。沈群甚至多次借此嘲諷她,連后冬在暗中調查醫院后也不置可否。所幸朱陽騰和丁英杰再未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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