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頭要的酒可不是現在正喝著的這種散裝的“壩壩紅”。而是說的陰釀。

“馬爺，這年頭還能弄陰釀的本就沒多少人了，而且面上也沒以前那會兒熟了，估計多有麻煩，您看能不能少點？兩斤行不行？”

“薛娃子，你還好意思跟我討價還價？你只曉得陰釀現在難找了，那你曉不曉得我這種修修補補的手藝人更難找了？嘿，要不是看到你娃兒還算懂事，老子幫你個卵！

還有，你莫跟我裝，你以前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大變了樣，沒少跟底下打交道吧？陰釀對別個來說不好整，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薛無病沒辦法跟對方解釋自己借尸還魂的事，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

說實話，記憶里弄陰釀的法子就很詭異，他借尸還魂之后還沒有真正用過，心里還是有點忐忑。

“行了薛娃子，你別苦著個臉，我要價向來公平，要你三斤陰釀到時候給你的絕對是件好東西，一定讓你物有所值！”馬老頭很是自信的說道。

“行吧，那就麻煩馬爺了。”

正事聊完，薛無病就陪著對方一起吃肉喝酒。

“不過薛娃子，你從哪里弄來的這些陰陽甲片？這東西本就不多見，而且尋常的陰陽先生根本用不到這種東西，看做工更是考究，肯定有來頭！”

薛無病順著話點了點頭，說：“從一個朋友手里收來的，姓劉。”

“姓劉？”馬老頭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我記不到有什么姓劉的陰陽世家了。”

“也有可能不是我們兩江市這邊的，這玩意兒都上百年了，估計找不到出處了。”

“不過傳說里倒是有一個姓劉的大世家，據說是從漢末就延續下來的古脈，尋山定穴斬妖滅鬼，一直都聲名赫赫。后來因為設局坑了不少人，被群起攻之，最后消聲匿跡。”

薛無病就當聽故事，馬老頭也是世家傳下來的，一大把年紀了守在祖宅沒事就研究那些老古董，知道不少隱晦的舊聞傳說。薛無病記得小時候就常聽對方講故事。

“坑人？怎么個坑法？”

“古時候跟現在不一樣，那時候做陰陽門道的人多的是。分好多大派，還有和尚和道士的區別。劉家那個時候就很有名氣了。結果劉家弄了一個噱頭，說找到了張天師的法壇，邀約當時天師教在內的所有陰陽一脈去找，結果全死了。

這事也不知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反正從那以后劉家人就從陰陽行當里銷聲匿跡了。”

說完，馬老頭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之后又接著道：“我說的都是些不記日子的老黃歷了。姓劉的多得很，你真要是遇上我說的那個劉家那跟中彩票差不多。”

坐了一小時，將東西留在馬老頭家，薛無病告辭離開。他要在兩天內先送一斤陰釀過去，余下的可以在三個月內再送去。所以他要去準備做陰釀的東西。

出了龍王巷，朝車站走，在城墻邊找到自家福壽店。這種店鋪已經很少在城里找到了，一般都在鄉下或者殯儀館周邊。

“興旺福壽鋪”一家很另類的福壽鋪，以前在龍王巷巷口，后來拆遷得一大筆錢，又把鋪子搬到了這邊。

鋪子里守店的是一個年輕人，很薛無病差不多年紀，兩人也認識。

“喲！薛無病，你怎么來了？”

“項城，最近還行吧？”

“混得走。不像你，最近經常聽到你的事，都有薛半仙的名頭了，賺了不少吧？”

“賺個屁，就找點稀飯錢。你這邊東西還在賣噻？”

“在賣，我老漢現在不出攤了，東西都是我做的，放心，絕對跟我老漢做的一個水平！你難得來一次，給你打八折！”

“給我來一份最高配的祭貨，再來五斤五谷釀。”薛無病一邊說一邊放了一千塊錢在柜臺上。

項城聞言嘿嘿一笑，收了錢就轉身進了后面忙活。

一個小時后，項城提著一個大包出來遞給薛無病。說：“東西都在里面了。三份祭品，三份法引，三份承恩。你驗哈嘛。”

薛無病也沒跟項城客氣打開包就翻出了里面的東西仔細檢查，過了好一會才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

“你這手藝不錯，比起你老子也不遑多讓！”

“嘿嘿，你滿意就好。”

從福壽店出來，薛無病坐來時的線路回了家里。燒水洗了一個澡換上干凈的衣服。然后將買來的東西拿回來擺在桌子上詠誦經文，這是將東西上的煙火氣給消干凈。

三祭三法三恩，這些東西說起來好像玄乎，可實際上光是看在外跟尋常人家祭祖用的東西差不多。區別在于這些東西的制作過程。

比如三祭中的“二刀肉”，這東西就是豬屁股上靠近尾巴的一圈肉，肥瘦各半，在肉攤上屬于很好賣的一種肉。尋常人家會扔鍋里煮，煮個半生不熟撈起來，這就是祭祖的祭品。

而三祭中的二刀肉煮的時候有別的烹煮方法，會加入一些特殊的東西，就連煮肉的鍋、灶臺下的柴都是有講究。其中的彎彎繞繞多不勝數，獨成一派。反正薛無病所知能做出這種品相的三祭三法三恩的地方也就這家“興旺福壽店”了。

等一通經文詠誦完，薛無病收拾好東西，然后開始給自己煮姜茶，還在姜茶里面抓了一大把紅棗和枸杞。

不是薛無病準備補身子，而是他自己接下來會需要這些燥熱的東西幫忙。

時間過了十一點，薛無病提著包出了門，就近在一個三岔路口站著，將包里的拉鏈打開，就這么抱在懷里。一壇子酒就放在腳邊。

已經快四月份了，天氣熱了不少，但深夜冷風吹著還是有點涼。

薛無病出門前喝了一大碗加料的姜茶，現在吹著夜風感覺還不是很難受。

站了好一會兒，薛無病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時間：11點59分。

叮叮叮......

突然一陣像是鑰匙鏈的清脆響聲從三岔路口的左邊響起。扭頭看過去，五個身材高矮不一的人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薛無病心里一緊，暗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