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田源還氣呼呼的。

老朱朝鄭午使眼色，意思叫他說兩句留人。

鄭午只能過來安撫老同學，跟他擺事實講道理，“田源，你看我哪次失過手？寫小說就出版，寫劇本就過稿，開公司就有戲。這大半年來，哪一步不在我的預料之中，你說是不是？”

“……小午，我只是擔心這些錢會打水漂。”

“說來說去，還是對我沒信心。你看看人家老朱，整個過程，他吱過一聲沒？”

“他那是不想吱嗎，他是跟你不熟，不敢吱而已。”

想左右逢源的老朱連忙求饒，“你們倆老同學說就說哈，別扯到我頭上……這個點太陽也大了，小鄭老板，如果你不打算盯盤不打算賣的話，要不我們就回去吧，頂著曬也不是個事。”

他說得好有道理。

鄭午手一揮，“回家。”

田源又著急了，“你還真回啊，這么多錢扔進去，你連盤都懶得看一下嗎？”

這家伙老是跟他唱對臺戲，鄭午火氣也上來了，“要看你自己看，我反正是回去睡大覺了，老朱，你怎么說？”

中立者又被點將，人都麻了。

兩個烏眼雞同學都盯著他，老朱只能艱難的做了抉擇，“……如果田組長要留下看盤的話，我也陪著他吧。”

他才不想回去跟鄭午大眼瞪小眼呢。

經過銀行那通有意施壓，他越發琢磨不透這小年輕。

換個詞。

就是——怵。

于是。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鄭午獨自一人回去睡大覺。

留下兩個大傻瓜，去跟太陽肩并肩。

直到下午三點收盤后，這倆烤得油花直冒的鐵板燒，才興高采烈的滾回了出租屋。

田源一把將正在賴床的鄭午薅起來，激動不已的擂著床，“小午，小午，漲了，全漲了，我的媽，全漲了。”

“你給我繼續擂！床板擂散了，我就睡你屋！”

田源大手一揮，“你高興睡哪就睡哪。我只知道股票全漲了，嘿嘿，全漲了，嘿嘿嘿~。”

“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才漲一天，你就瘋了，如果我告訴你，還得連漲兩個月，你是不是得上天啊！”

“午啊，如果真連漲兩月，我就喊你爹！”

鄭午立刻來勁了，“老朱，你給我作個證，這可是他自己說的！他這個乖兒子，我鄭午是收定了，到時候他敢賴賬，你就幫我削他。”

老朱才不想摻和他們的事。

明智的馬上轉身走了。

鄭午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田源，疑惑的道，“怎么每個人都不知不覺的和你更親近呢？我有這么討人厭嗎？”

股市漲了，田源心情也好得很，直接給他拍上了，“你看有幾個員工跟老板親近的？這不證明你威望高嗎？”

鄭午這人很會舉一反三，“那你一天到晚懟我，又怎么回事？我在你面前就沒點威望了嗎？”

“我倆什么關系？我要在你面前畢恭畢敬，你才會著急。”

鄭午想想那場景，自己先肉麻的抖了抖，點點頭，“還真是。”

田源蹬鼻子上臉的湊過來，跟他擠一堆，貼心的問，“午啊，你跟源哥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內部消息，要不你怎么會知道要連漲兩個月呢？”

“你是傻嗎？深市正在下刀子般的發新股，滬市不趁機繼續營造賺錢效應，怎么搶南方狗大戶的資金？新韭菜們又怎么會奮不顧身的沖進來？市場哪來的活力？上市公司怎么圈錢？資本市場怎么發展？”

老田就更膩歪了，“午啊，你懂得真多。”

“源啊，你都快把我擠床下去了，要不你先把尊臀挪挪？”

“……太激動了，沒注意。”

后面，田源和老朱又去看了幾天大盤，果然一路長紅，股票上漲帶來的刺激越來越小，當漲成習慣之后，也就不那么激動了。

田源終于靜得下心來，繼續碼他的尋秦記。

鄭午把他寫的稿子翻了翻，因為是仿寫，寫得中規中矩，跟自己風格差異不大，檢查沒大問題后，直接全寄去湖北。

可把今古傳奇的胡編輯高興壞了。

這一次十幾萬字呢，又能挺好幾期了。

他一直擔心這小子會被書商截胡出版了，斷了雜志社的稿源，目前看來還沒有這個憂慮。

連載雖然稿費少，可它也是錢。

大錢只能等出版。

見田源寫得這么開心，鄭午也不可能真的無所事事，想著算算時間，應該也來得及，他就拿出自己的歌單簿子，里面夾著幾首他憑記憶抄的曲譜。

他選了小蘋果和愛情鳥。

拿著簿子想進田源的門，直接被這家伙一拖鞋砸出來了，估計他正寫到‘天山童姥調戲小和尚虛竹’的精彩片段，正十分得勁，誰打斷砸誰。

鄭午直接換了對象，去敲另一扇門，“老朱，你在沒。”

門瞬間開了。

老朱光著膀子，探出個大腦袋瓜，“啥事？”

“走，陪我去趟音樂制作工作室。”

“好。”

他順口應了才反應過來，“啥，啥音樂工作室？”

“你跟我走就是了。”

“……好。”

老朱換上衣服跟著他出了門。

這年頭，流行音樂重鎮在深圳，在廣州，偏偏不在上海，而且上海這個國際大都市吧，它整體在藝術上乃至生活上，更偏向于小資范、英倫范。

偏偏就不是現在流行的港臺風情范，和土味甜蜜范。

不知道上海的音樂人，能不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鄭午也不了解上海現在的音樂人，直接咨詢年代萬事通——出租車司機。

“師傅，我想跟你請教下，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出名的音樂工作室，或者是唱片公司，只要能接觸到比較有名的音樂老師就行。”

“……你要問我哪家歌舞廳女主唱最漂亮，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問音樂老師，很抱歉，一無所知。”

好吧。

這個問題還是得問專業人士。

于是，鄭午把電話打給了好久不見、也不想見的程香云老師。

畢竟想簽定人家的外甥女。

他還得一本正經的恭恭敬敬，“程老師，你好，打擾你真不……”

肥老師‘呔’的一聲打斷了他的恭敬，“勤勤在上課，沒空接你電話，老板你有事說事，沒事邊上待著去。”

“……”

尼瑪，好像他這個老板誰都可以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偏偏他不還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