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心臟爆裂的瞬間,李濤的視網膜被強光灼出雪花噪點。他聽見時間齒輪錯位的聲響,月光像手術刀剖開樓體,露出內部蠕動的生物基質。
林雨桐的脊椎在空中分解成七根骨釘,精準嵌入通風管道的血色漩渦。整棟樓發出高頻悲鳴,李濤看見自己的水泥化雙腿正在崩解,碎塊懸浮重組出初代獻祭少女的骨骸。
“觀測者就位!“穿校服的少女虛影突然實體化。她腕間的413銀鈴震碎時空,2003與2023年的月光在此刻交疊。李濤在量子疊加態中同時看見兩個自己——一個握著銅梳刺向通風口,另一個正把陳永明推入攪拌機。
銀鈴的第三聲震波里,李濤的第七指突然插入自己太陽穴。神經突觸與建筑核心接駁的瞬間,他理解了所有真相:413銀鈴是初代獻祭者的耳骨所化,整棟樓不過是培育時空錨點的生物艉艙。
“殺了我。“林雨桐的琥珀左眼流出腦脊液,“陣眼在我的小腦......“
少女虛影突然握住李濤水泥化的手,引導他觸碰銀鈴內側的銘文。當指尖劃過“癸未年乙丑月“的刻痕時,整棟樓的生物電路突然超頻運轉。李濤在劇痛中看見二十七個時空褶皺同時展開,每個褶皺里都有個林雨桐在重復梳頭動作。
頂樓通風口射出暗物質光束,在夜空勾繪出逆五芒星陣圖。李濤抱著林雨桐躍入陣眼時,四百多具琥珀標本突然集體睜眼,她們的聲帶振動出毀滅性的和弦。
量子坍縮發生在凌晨三點十四分。
李濤在虛無中下墜,看見初代獻祭少女正與建筑核心融合。她的脊椎延伸出鋼筋,發絲化作電纜,跳動的心臟泵送著水泥漿。當李濤的第七指觸碰到她后頸胎記時,整片時空突然倒帶。
攪拌機停止運轉,陳永明父親被無形力量拽出深淵;2003年的鎮魂銅梳熔成銅水;林雨桐的琥珀左眼變回普通眼球;而他自己正站在宿舍窗前,對面十二號樓四層的窗簾是純凈的白色。
“要結束了。“少女虛影開始消散,銀鈴滾落在李濤腳邊,“但你會記得所有可能性。“
現實重構完成的剎那,李濤在宿舍床上驚醒。手機顯示十月三日凌晨兩點十六分,對面十二號樓安靜得如同墓碑。當他顫抖著推開窗戶時,晨風送來一縷若有似無的鈴音。
林雨桐的轉學手續在三天后辦妥。李濤在校史館看到她的檔案照,少女頸間系著根褪色的紅繩,繩結形狀與鎮魂符咒完全相同。
深秋的暴雨夜,李濤在413銀鈴的殘骸里發現枚芯片。全息投影顯示著十二號樓的3D模型,建筑內部閃爍著無數紅點——每個紅點都對應著位后頸有胎記的“觀測者“。
當他抬頭望向新粉刷的宿舍外墻時,某塊墻皮突然脫落,露出下面血紅色的混凝土。一只熒光蛞蝓正從裂縫中探出觸角,黏液在地面畫出未完的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