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碎晨霧，江硯攥著星盤，掌心被赤焰紋玉佩灼得生疼。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虎符的手，骨節分明如梅枝，那是被梅嶺寒雪凍了二十年的倔強。

“星盤指向的位置，就是當年赤焰軍被圍的地方。“孫伯常裹著繃帶的左臂在鞍上搖晃，血珠順著馬鐙滴落，“二十一年前，我奉命在這里埋下星盤的最后部件。“

蕭景琰突然勒馬，麒麟紋身發出紅光：“我聽見...有人在唱《赤焰軍歌》。“

密林中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五音不全卻帶著百戰余生的蒼涼。江硯下馬撥開藤蔓，看見石壁上刻滿彈痕，每道傷痕旁都用朱砂寫著士兵的籍貫：“金陵林氏““幽州蕭戰天“。

“這是我父親的名字。“蕭景琰指尖撫過刻痕，“他說突圍時被亂箭射中，可這里...“

“彈痕都是從內向外擴散的。“江硯突然意識到什么，“當年赤焰軍不是被外敵圍剿，而是...“

“自己人放的冷箭。“孫伯常咳出血沫，“先帝用星盤算出赤焰軍必勝，卻怕林燮功高震主，于是讓墨隱門在梅嶺埋下火藥。“

山風卷起枯葉，江硯突然聽見熟悉的梆子聲——那是金陵城更夫專用的韻律。他順著聲音尋去，發現山洞深處有座機械裝置，齒輪上刻著星軌，中心嵌著半塊玉玨。

“這是星盤的核心部件'璇璣核'。“孫伯常將自己的半塊玉玨嵌入，整個山洞開始震動，“當年蕭戰天帶著幼主突圍，我帶著璇璣核假死。“

石壁緩緩開啟，露出滿地白骨。江硯在一具骸骨手中發現染血的錦囊，里面裝著半片焦黑的詔書：“赤焰軍...無罪...“

“這是先帝的悔過書。“孫伯常的聲音帶著哽咽，“可他終究沒勇氣公之于眾。“

蕭景琰突然抱住頭痛苦呻吟，麒麟紋身開始蔓延全身：“我看見...父皇在星盤前吐血，他說'天命不可違'...“

江硯按住他顫抖的肩膀，發現少年體內的星盤力量正在反噬。璇璣核突然發出藍光，無數畫面涌入他的腦海：

先帝在星盤前狂笑：“朕要讓林燮的子孫世世代代困在這星軌之中！“蕭戰天抱著襁褓中的蕭景琰被亂箭穿心，臨終前將半塊虎符塞進嬰兒口中孫伯常跪在德妃靈前，將三皇子的襁褓交給墨隱門門主：“讓他成為顛覆星盤的棋子“

“原來我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江硯握緊玉佩，“墨隱門要顛覆皇權，先帝要操控天命，而我們...“

“要自己執棋。“蕭景琰突然抬頭，眼中金色褪去，“孫大人，把璇璣核給我。“

孫伯常搖頭：“啟動璇璣核需要皇室血脈，你會被星盤吞噬的。“

“我本就是星盤選中的人。“蕭景琰扯開衣襟，麒麟紋身已蔓延至心口，“二十一年前蕭戰天替我死，二十年后我要替他活。“

江硯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話：“真正的赤焰軍精神，是明知必死仍要燃盡最后一滴血。“他將玉佩按在蕭景琰額頭，赤焰紋與麒麟紋身融合成新的圖騰。

璇璣核轟然啟動，梅嶺的積雪開始融化。江硯看見無數透明的絲線從星盤中射出，纏繞在每個人的命運之上。他終于明白，所謂天命，不過是上位者用權謀織就的蛛網。

“景琰，記住我們的約定。“孫伯常突然將璇璣核刺入自己心臟，“毀掉星盤...重寫天命...“

老人的身體化作金色粉末，融入星盤的瞬間，所有絲線同時崩斷。蕭景琰接住墜落的璇璣核，發現上面浮現出新的星軌——指向金陵城的天牢。

“去天牢。“江硯翻身上馬，“那里關押著最后一個能證明赤焰軍清白的人。“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