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實在太多，春芙排了一會兒，時不時就有個人撞她一下，還都是些神情猥瑣的男人，讓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耐心迅速告罄。

她惡狠狠刮了撞她的人一眼，又眼巴巴地望著方銳達和銀蓮說她要兩碗杏仁茶，說完，扭頭跑進了附近的大殿。

方銳達排隊排的心焦如火，衣服都被擠皺了，好不容易買了一碗杏仁茶，開始回頭四下尋找春芙的蹤影，卻見對方優哉游哉地和一個大和尚聊天，一個眼神都沒分到這邊來。

方銳達的手緊了緊。

“你買到了？”

春芙眼尖，沖和尚擺擺手，小跑過來，明亮的眼睛微彎：“太好了，真是多虧有你。”

方銳達面色一緩，覺得自己何必同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計較，聲音也不自覺軟了下去：“這有什么，不就排個隊嘛。”

春芙嘗了一口杏仁茶，香濃細膩，果然好喝，于是捧著碗，很快喝了個干凈。

她抬手，將碗遞過去：“把碗放回去吧。”

這種指揮下人的姿態，讓方銳達一直維持的溫和的笑容都僵了片刻。

春芙不解地看他。

“賀姑娘，總感覺你有點變了。”方銳達輕笑著說了一句，接過碗，去歸還。

春芙挺驚訝：“他竟然如此敏銳？”

這么快就意識到這具軀體換了個芯子。

系統提點：【原主喜歡他，也尊重他，不會總是指使他干活的。】

“原來如此，我身邊所有人都喜歡幫我干活，我還以為他會感到榮幸呢。”春芙若有所思道。

大小姐養尊處優二十年，腦子里完全沒有自己動手干活的概念，指使起人來格外得心應手。

系統：【……】

你身邊都是正常人嗎？

等方銳達回來，兩人一前一后往長明寺的后院走，直到走到偏僻無人處才停下腳步。

方銳達上來，先對著春芙深情款款地念了一首自己為她新作的情詩，委婉地表述了一下自己的相思之情。

他外表俊秀，語調柔和，眼神惆悵而深情，足以令不少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心動。

原主愛他的臉，也愛他的才華，換作平常，早就羞紅了臉，與方銳達互訴情腸。

奈何，春芙的智商還沒高到不看譯文就能理解一首詩的地步，只能平靜地望著對方。

方銳達見她沒反應，有點急了，于是開始重提兩人之前約會的甜蜜時刻，希望喚起春芙美好的回憶。

這次春芙聽懂了，于是努力地從角落里挑揀出原主的記憶配合著說幾句話。

方銳達的心微微安定了，又說了一些情話，才小心翼翼提起自己在乎的話題：

“賀姑娘，自打聽說關將軍回來，我心里一直都很忐忑不安，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他畢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我才是那個外人，你要是對咱們這段感情后悔了，準備將我拋開，我也無話可說，只希望你嫁給關將軍后，不要忘了曾與你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的我。”

這話卑微而不失情深，全然為對方著想，以退為進，難怪將賀春芙拿捏得死死的。

春芙搖頭：“我不會拋下你的。”

方銳達吃了一驚，隨即，緊緊抓住春芙的手腕，面上帶著感動的神采：“春芙，你既不棄，我必不離。”

春芙“啪”的一下打在方銳達的手上，蹙眉道：“方郎，你抓疼我了。”

方銳達匆匆抽手。

果不其然，春芙的白皙的腕上多了一抹紅痕。

果然是大家小姐，皮肉都比尋常人細膩嬌貴……方銳達腦海里浮現幾分下/流的想法，心里微微蕩漾，面上卻只有彬彬有禮的歉意：“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春芙勉強點了點頭。

之后兩人又聊了會兒，方銳達告訴春芙，自己前些日子去參加詩會，很多讀書人都穿著綢緞的衣裳，用著最貴的紙筆，還有書童伺候，而自己雖然才華不輸給任何人，但因為衣著樸素，沒少遭人嘲笑。

說完，方銳達哀愁地望向春芙。

平時他說這些，原主都會心疼他，覺得他才高八斗，卻過得還不如那些滿腹稻草的人，實在可氣，遂掏錢貼補。

春芙心想，私奔之旅至少得持續兩三個月，沒錢可不行，得從現在就攢起來。

至于對鳳凰男的資助，還是緩緩吧。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失望道：“你怎么那么虛榮啊。”

方銳達一呆：“啊……”

春芙：“不要總是關注別人的衣食住行，專心做學問才是正理，今年的秋闈能過嗎？咱們的將來你有考慮嗎？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我當然是真的喜歡你！”方銳達斬釘截鐵，又略有些底氣不足地解釋，“詩會的事兒，我也就是一說，并不是向你索要什么。你說得對，往后我一定將心思放在學業上，必不辜負你的一片真情。”

春芙的面上欣慰，忍住不適感，主動抓起方銳達的手：“這就對了，這才是我認識的方郎啊。”

方銳達被她的神情激勵，倒真多了幾分干勁，旋即氣勢昂揚地說了一堆好好用功，必定拿下秋闈的話。

兩人氣氛和諧地聊完，從不同的方向離開，各自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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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關越歸來的日子。

那一日，京城里特別熱鬧。

軍隊必行的長安街街道兩旁，都是圍觀關將軍凱旋的百姓，人口攢動。

賀夫人出錢，在長安街的茶樓上定了個靠窗的雅間，讓女兒帶著弟弟一塊去看。

出去玩總比悶在府里強，春芙高高興興地應了。

走的時候，恰巧碰到府里的李姨娘和琴姨娘帶著女兒來拜見，聽說春芙要去長安街喝茶，二小姐賀夏云面露羨色。

李姨娘一慣疼愛女兒，立即去求了賀夫人。

賀夫人正想炫耀一下自己這個未來女婿，便點頭應允了，順帶讓春芙捎上了站在一邊低眉順眼的三小姐賀秋水。

春芙好奇地打量這位劇情里的女主角。

白凈的小臉，容貌秀美，雖不及春芙這般美貌，卻自有一種文靜柔和的氣質，令人頓生好感。

賀秋水被這位大小姐盯的渾身不自在，怯聲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