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踩著冥海凍結的浪尖踏上岸時,懷中的青銅碎片正在灼燒他的肋骨。碎片表面浮起細密的星圖,指引向陰陽交界處最神秘的幽冥鬼市——那里流通著三十三重天都忌憚的禁忌情報。
“客官要問路?“蘆葦蕩里鉆出個戴斗笠的少女,赤足踩著泥沼卻不染纖塵。她手中的骨笛泛著尸蠟光澤,吹奏時驚起成群冥鴉,鳥喙里竟叼著半透明的魂魄。
楚楓的塵劫骨鞭在袖中輕顫。這少女周身沒有活人氣息,笛聲卻能引動他體內青銅鎖鏈共鳴。當他凝視骨笛上的紋路時,突然看清那些根本不是雕花,而是用秘法縮小的《往生咒》全文。
“帶我去鬼市入口。“楚楓彈指射出枚冥海冰晶,“用這個付賬。“
少女接住冰晶的瞬間,斗笠被寒氣掀開半角。楚楓瞥見她左臉爬滿青銅色血管,右眼卻是純凈的琉璃金瞳——這是上三天“巡陰司“特使的標記!
“哎呀呀...“少女突然用笛子抵住他咽喉,“冥海龍息的味道,客官莫不是吞了敖燼大人的殘魂?“
塵劫骨鞭應聲暴起,卻在觸及笛身的剎那僵住。楚楓瞳孔驟縮,鞭梢纏繞的龍魂竟發出哀鳴,仿佛被某種更高階的存在壓制。斗笠少女咯咯笑著后退三步,骨笛在掌心轉出殘影。
“申時三刻,往西三十里有個驛站。“她舔著笛孔滲出的血珠,“吹響這個,自有擺渡人來接你。“
楚楓接住拋來的骨笛時,掌心傳來灼燒般的刺痛。笛身內側刻著行小字:一曲折陽壽十載。他忽然明白幽冥鬼市的規矩——這里的貨幣是壽命與魂魄。
殘陽如血時,楚楓站在荒廢的驛站前。斑駁的“黃泉驛“匾額下,七盞人皮燈籠無風自燃。當他吹響骨笛的剎那,青石板路突然滲出粘稠黑血,血泊中浮出列青銅轎輦。
“貴客要典當什么?“抬轎的紙人齊聲發問,慘白的臉頰暈著胭脂紅。它們空洞的眼窩里游動著磷火,火光中映出楚楓丹田處的青銅鎖鏈。
“三十年陽壽。“楚楓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笛身,“換鬼市通行令。“
紙人們發出尖銳笑聲,轎簾自動卷起。楚楓剛踏入轎內就察覺異常——這轎廂竟是用仙帝頭骨煉制!顱骨內壁刻滿《奪壽咒》,正貪婪吮吸他的生機。但他故意運轉冥海寒氣,將竊取的壽元凍結成冰渣反哺自身。
轎輦停下時,月色已染上猩紅。楚楓掀簾望去,只見千米長的鬼市懸在陰陽裂隙之上,萬千魂魄如螢火在青石街巷間游蕩。攤主們兜售的物品更是駭人:浸泡著嬰兒頭顱的酒壇、用怨靈絲編織的嫁衣、甚至還有剝了皮的仙鶴在叫賣自己的翅骨。
“新客要測命嗎?“枯槁老者突然攔住去路,他手中的命盤鑲嵌著七顆跳動的心臟。當楚楓瞥見命盤中央的青銅碎片時,體內鎖鏈突然暴動——那碎片與他懷中的信物同源!
“測命怎么收費?““只需客官一滴心頭血。“老者咧嘴露出漆黑的牙床,“老朽還能奉送條重要消息...“
話音未落,街市盡頭傳來銅鑼聲。八名青面獠牙的鬼差抬著血色轎輦疾馳而來,所過之處攤販紛紛跪伏。楚楓嗅到轎中散發的琉璃金氣,瞬間認出這是上三天“巡陰司“的判官!
“就是現在!“蒼玄在識海喝道。
楚楓假意劃破指尖,卻在老者湊近時突然變招。冥海寒氣順著血珠侵入對方命盤,瞬間凍結七顆心臟。趁著老者僵直的瞬息,他奪過青銅碎片塞入懷中,轉身混入驚慌的人群。
“大膽狂徒!“判官轎輦中射出條勾魂索,鎖鏈上串著的骷髏頭齊齊噴吐業火。楚楓腳踏三星步法閃避,業火卻像長了眼睛般窮追不舍。就在火焰即將吞沒他時,懷中的兩枚青銅碎片突然共鳴,竟在身前凝成微型青銅門!
業火撞上門的剎那,鬼市穹頂降下血雨。楚楓趁機沖進最近的當鋪,柜臺上方懸掛的往生鏡映出他背后盤旋的龍魂。掌柜是只剩半張臉的婦人,她正在用骨針縫合具活尸。
“客官當點什么?““當三十年陽壽。“楚楓將寒氣凍結的壽元冰晶拍在柜臺,“換巡陰司判官的弱點。“
婦人縫合線突然崩斷,活尸的眼珠轉向楚楓:“再加一縷冥海龍魂。“她裂開的嘴角淌出尸水,“判官左袖藏著《生死簿》副本,那是他最大的破綻...“
話音未落,當鋪門板轟然炸裂。判官的真身終于顯露——青面赤須,判官筆上沾著未干的人血。他手中的《生死簿》翻到楚楓那頁時,突然騰起黑焰。
“楚家余孽,陽壽該盡了!“判官筆揮出“斬“字訣,整個當鋪的空間開始坍縮。但楚楓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催動體內昊天仙帝的左眼氣息,偽裝成鬼仙威壓。判官筆鋒果然停滯半息,就是這電光石火間,塵劫骨鞭洞穿《生死簿》的封面!
“你怎知...“判官的咆哮被龍吟淹沒。楚楓將冥海龍魂注入骨鞭,順著《生死簿》的因果線反噬其主。當判官試圖切斷聯系時,卻發現自己的百年陰壽正通過骨鞭流向楚楓!
“多謝款待。“楚楓舔了舔染血的嘴唇,“這陰壽釀的酒,滋味如何?“
鬼市突然地動山搖。楚楓奪過《生死簿》殘頁正要撤離,卻聽見往生鏡傳來母親的呼喚:“楓兒...別碰輪回井...“他猛然回頭,鏡中浮現的竟是鬼市最深處的古井,井邊跪著個與母親容貌相同的女子!
判官趁機自爆右臂,血遁逃離前擲出枚青銅令箭:“巡陰司必誅楚家孽種!“令箭在半空炸成煙花,鬼市所有燈籠同時轉為血色。楚楓知道行蹤已暴露,他抓起柜臺上的往生鏡殘片,在蜂擁而至的鬼差包圍中縱身躍向古井方向。
井口的石碑刻著血字:往生井,通輪回。但當楚楓靠近時,懷中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井水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臉,而是林清雪在仙界登基的場景——她頭戴三十三重天冠冕,腳下踩著楚楓的塵劫骨鞭!
“這是未來...“楚楓瞳孔震顫,“還是幻象?“
井底突然伸出無數蒼白手臂。楚楓揮鞭斬斷的瞬間,瞥見某只手腕上熟悉的青銅鏈——和母親遺留的鏈子一模一樣!他不再猶豫,縱身躍入往生井。下墜時聽到井口傳來吹笛少女的輕笑:“客官,我們三十三重天再見...“
往生井的墜落持續了整整三晝夜。
楚楓在失重中數著心跳,直到聽見熟悉的龍吟。塵劫骨鞭突然分解重組,化作三百六十枚星釘刺入井壁,硬生生剎住墜勢。當他的靴底觸到實物時,發現腳下踩著具青銅棺槨——棺蓋上刻著血衣樓獨有的火焰紋!
“這是...母親當年的親衛棺?“
指尖撫過棺槨邊緣的劍痕,那是五歲生辰夜母親教他認字時劃的印記。楚楓催動昊天左眼的力量,棺內景象讓他呼吸停滯:本該安葬的赤甲戰將,此刻胸腔里跳動著青銅機械心臟,脊椎被替換成刻滿符咒的玄鐵柱。
“血衣樓英魂,竟被煉成傀儡...“
棺槨突然劇烈震顫。楚楓后躍的剎那,赤甲傀儡破棺而出,手中陌刀劈出猩紅刀氣。更可怕的是,整片空間亮起無數血瞳——上萬具懸浮的青銅棺同時開啟,曾經誓死效忠楚家的血衣樓舊部,此刻全都成了殺戮機器!
“退!“戰尊刑滅的殘魂接管右手。
楚楓被迫使出“裂穹斬“,塵劫骨鞭與陌刀相撞迸發刺目火花。借著反震力飄退十丈,他驚覺這些傀儡的戰技竟與母親同源。當第七具傀儡的劍鋒掠過脖頸時,他終于看清它們眉心的血色晶片——那是血衣樓將帥獨有的“魂玉“!
“母親...是您嗎?“
楚楓冒險用骨鞭纏住最近的傀儡。當指尖觸及魂玉的剎那,海量記憶涌入識海:十二年前北漠血戰,母親將魂玉分發給七十二死士;血衣樓覆滅前夜,某個戴著冰魄項鏈的少女潛入地宮...
“林清雪!“
記憶畫面里,十五歲的林清雪手持昊天仙帝令牌,將青銅液體注入魂玉。楚楓的指甲掐進掌心,他終于明白血衣樓英靈為何淪為傀儡——這些魂玉早被三十三重天動了手腳!
“那就讓英靈安息吧...“
塵劫骨鞭燃起冥火,楚楓含淚刺穿首具傀儡的魂玉。然而預想中的崩解并未發生,傀儡反而發出沙啞嘶吼:“少主...快逃...“它的機械心臟突然超頻運轉,右臂不受控地劈向自己天靈蓋!
“陳叔?!“楚楓認出這是母親近衛陳滄的聲音。
傀儡眼眶流出黑色機油,仿佛泣血:“地宮...主母留了...“話音未落,魂玉突然自爆。楚楓被氣浪掀飛,后背撞上棺槨時咳出內臟碎塊。他這才發現,所有傀儡都在重復自毀程序——三十三重天早設下禁制!
“用《諸天星辰訣》定住時空!“丹皇蒼玄急喝。
楚楓忍痛咬破舌尖,精血在虛空畫出星圖。當青銅鎖鏈的虛影纏繞住整片空間時,他看到了母親十二年前留下的后手——某具棺槨底部刻著血衣樓密文:以楚家血,喚三千甲。
“我的血...“
楚楓割開手腕,任由鮮血浸染懸浮的青銅棺群。當血珠觸及某具不起眼的黑棺時,棺蓋突然炸成齏粉。躺在其中的不是傀儡,而是保存完好的血衣樓主尸身——他手中緊握的令牌,正是母親調遣三千血衣衛的虎符!
“得罪了!“
楚楓奪過虎符的剎那,整片空間響起戰馬嘶鳴。那些自毀的傀儡殘骸突然重組,化作血色洪流涌入虎符。令牌表面浮現母親虛影,她手持滴血長劍指天立誓:“凡持此令者,血衣樓上下誓死相隨!“
地面開始塌陷。楚楓隨著崩落的棺槨墜入更深層地宮,落地時塵劫骨鞭自動插入地面。幽藍磷火照亮墻壁的瞬間,他的瞳孔劇烈收縮——這里竟是用仙帝頭骨砌成的演武場,場中央插著柄熟悉的青銅巨劍。
“父親的佩劍...“
楚楓剛握住劍柄,地宮穹頂突然降下金光。林清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楓哥哥好手段,連血衣樓的喪家犬都能廢物利用。“話音未落,三千血衣衛殘骸突然暴走,它們眉心魂玉轉為冰藍色,調轉刀鋒指向楚楓!
“你以為只有你能操控傀儡?“林清雪的虛影在劍身上浮現,她手中握著半塊虎符:“血衣樓地宮的每一塊磚,都是本宮三年前親自鋪的。“
楚楓怒極反笑。他揮劍斬碎襲來的傀儡,青銅巨劍吸收血氣后越發猩紅:“那我便替母親清理門戶!“劍鋒插入地面的瞬間,地磚縫隙滲出黑色血液——那是林清雪鋪設地宮時埋下的詛咒!
詛咒化作鎖鏈纏住楚楓腳踝,林清雪的虛影趁機貼近:“告訴姐姐,昊天左眼看到了什么?“她的手指即將觸及楚楓眉心時,血衣樓主令牌突然爆出龍吟。已經粉碎的傀儡殘骸重新站起,它們的機械心臟迸發冥火,竟掙脫了魂玉控制!
“這不可能!““你忘了血衣樓的最高鐵則。“楚楓斬斷詛咒鎖鏈,“持令者若為楚家血脈,可超控一切禁制!“
三千血衣衛同時單膝跪地,它們撕下眉心靈玉,將機械心臟捧給楚楓。當冥火與青銅靈氣融合時,這些半機械造物開始血肉重生!最先恢復意識的陳滄仰天長嘯:“血衣樓,恭迎少主歸位!“
林清雪的虛影被聲浪震碎前,楚楓捕捉到她眼底的驚慌。這女人在害怕重生后的血衣樓——當年母親正是憑此軍殺穿三十三重天!
“少主,主母還留了份大禮。“陳滄引楚楓來到演武場暗門。門后密室中央懸浮著水晶棺,棺中女子與楚楓有七分相似,脖頸處插著柄冰魄短劍。
“這是...克隆體?“楚楓渾身發冷。
棺中女子突然睜眼,脖頸傷口飛速愈合:“準確說,是林清雪的初代原型。“她的聲音帶著機械質感,“十二年前昊天剜取主母血肉制造傀儡,主母將計就計注入了我的意識。“
隨著她的講述,楚楓識海浮現驚人真相:林清雪之所以能融合混沌道體,是因為她本就是楚楓的基因克隆體!當年昊天仙帝剜取楚母血肉時,楚父暗中將親子血脈混入其中...
“所以她才執著于吞噬我...“楚楓攥緊青銅劍,“因為我們是同源異體!“
克隆體突然按住楚楓手腕:“小心逆仙盟,他們...“話未說完,密室突然地動山搖。血衣衛傳來急報:三十三重天的“獵道者“已包圍地宮!
楚楓沖出密室時,正看見天空懸浮著九艘青銅戰船。獵道者首領手持煉仙壺,壺口傾瀉的弱水正在腐蝕血衣衛剛重生的血肉。
“用冥海!“龍祖敖燼殘魂提醒。
楚楓福至心靈地揮動青銅巨劍,劍鋒牽引地底冥海之水沖天而起。當弱水與冥海碰撞時,他催動丹皇秘法凝練“蝕仙霧“,霧氣沾染的戰船開始自燃。獵道者們驚恐地發現,他們苦修的法寶正在反噬主人!
“這是...混沌歸源之力!“首領的驚呼聲中,楚楓踏霧登天。他左手結丹皇印,右手捏戰尊訣,背后浮現龍祖圖騰。三種傳承之力在蝕仙霧中螺旋匯聚,化作撕裂天穹的“弒仙毒龍鉆“!
九艘戰船接連爆炸,獵道者殘骸墜入冥海。楚楓正要追擊,突然聽到血衣衛示警。他凌空轉身,看見某艘爆炸的戰船殘骸里,竟藏著個完好無損的青銅箱子。
箱蓋開啟的剎那,十二道拜帖破空而來。每張拜帖都印著不同禁術烙印,卻在楚楓面前拼湊成完整的地圖——標注著逆仙盟三十六個秘密據點!
“楚道友,這份投名狀可還滿意?“清冷女聲自云端傳來,青銅馬車踏著星輝降落。掀簾而出的紫裙女子戴著半張面具,露出的下頜與林清雪極其相似。她指尖跳躍的雷光,竟與楚父遺留的青銅鈴鐺同源!
“逆仙盟等了你九百年。“女子彈指將盟主玉佩射入楚楓掌心,“是時候讓三十三重天嘗嘗,被自己造物反噬的滋味了。“
血衣衛突然齊聲怒吼。楚楓轉頭望去,見幸存的獵道者正在集體兵解。他們用神魂獻祭召喚出的,竟是昊天仙帝的至尊法器——三十三重天階!
“小心!“紫裙女子推開楚楓,自己卻被天階威壓震碎面具。楚楓在血色中看清她的容貌,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母親?!“
幽冥鬼市的中央祭壇升騰著青紫色業火,九具仙帝骸骨懸浮成環。楚楓握著血衣樓虎符踏入結界時,青銅鎖鏈在丹田發出龍吟般的震顫——第三根鎖鏈的裂痕已蔓延至七成。
“要想獲取楚尊右眼坐標,需連勝九場骸骨戰。“鬼市執事的聲音從骷髏頭骨中傳出,骸骨環突然降下血色帷幕。第一具仙骸的眼窩燃起幽藍魂火,手持方天畫戟的虛影踏著戰鼓聲凝實,戟鋒劃過虛空時竟割裂了陰陽界限。
“戰尊刑滅在此!“識海中殘魂突然暴喝,“用我的裂穹三式破他下盤!“
楚楓旋身避開戟影,塵劫骨鞭與畫戟相撞迸發星火。他驚覺這戰魂的武技竟與刑滅同源,戟鋒裹挾的煞氣更是直接沖擊神魂。當第七次兵器交擊時,戰魂突然口吐人言:“刑滅老鬼,你竟淪落到附身小輩?“
“是你?!“刑滅殘魂接管楚楓右臂,“北冥老兒,當年三十三重天圍殺之仇...“
戰魂的方天畫戟突然分化萬千,將楚楓逼至祭壇邊緣:“昊天小兒許諾重塑我肉身,這買賣劃算得很!“戟尖刺入楚楓左肩時,竟有琉璃金氣順著傷口侵蝕經脈。
“丹武合一!“蒼玄的提醒炸響耳畔。
楚楓咬牙催動冥海寒氣,將侵入體內的金氣凍結成丹。骨鞭纏繞畫戟的瞬間,九幽冥火順著鞭身逆流而上,竟將戰魂的仙帝骸骨煉成丹爐!北冥戰魂的慘叫中,楚楓看到戟柄處刻著行小字——正是父親當年留下的空間坐標。
“第一場,勝!“骷髏頭骨吐出枚青銅鑰匙,第二具仙骸的眼窩隨即燃起魂火。這次走出的竟是個持藥鼎的佝僂老者,鼎中沸騰的丹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甜膩。
“九轉噬魂丹,請小友品鑒。“老者屈指輕彈,丹液化作三千毒針。
楚楓剛要閃避,卻發現雙腳被地面滲出的丹泥禁錮。毒針觸及皮膚的剎那,丹田處的青銅鎖鏈突然暴動,將毒素盡數吸入第三根鎖鏈的裂縫。蒼玄的殘魂在識海狂笑:“用《藥王典》第七篇反煉!“
塵劫骨鞭插入藥鼎,楚楓以身為爐運轉星辰訣。鬼市穹頂降下的星輝與冥火交融,竟將老者畢生煉制的毒丹反萃成晶瑩玉露。當老者驚恐后退時,楚楓指尖輕點虛空:“還給你。“
玉露化作流光洞穿仙骸眉心,骸骨表面浮現密密麻麻的丹紋。老者跪地長嘆:“能目睹丹武極道,老朽死而無憾...“話音未落,骸骨炸成漫天藥塵,滋養得楚楓體內丹胚暴漲三寸。
“第二場,勝!“
連破七關后,楚楓的塵劫骨鞭已布滿裂痕。第八具仙骸睜眼時,整座鬼市突然下起血雨,骸骨手中握著的竟是半截熟悉的青銅鎖鏈!
“此乃楚尊當年斷指所化。“戰魂的聲音帶著蠱惑,“認輸可保性命。“
楚楓的瞳孔分裂成雙瞳,左眼映出鎖鏈上的父親氣息,右眼卻看到林清雪在仙界獰笑。當戰魂揮動鎖鏈抽來時,他做出了驚人之舉——主動撤去所有防御,任由鎖鏈洞穿胸膛!
“你...“戰魂的驚愕中,楚楓抓住鎖鏈猛力回扯。青銅鎖鏈與體內斷裂的第三根鎖鏈產生共鳴,竟將戰魂的仙骸拽入丹田。刑滅殘魂趁機吞噬戰魂記憶,楚楓則從鎖鏈碎片中讀取到關鍵信息:父親右眼藏在冥海歸墟的最深處。
“第八場,勝!“
最終仙骸降臨時,整座祭壇陷入絕對黑暗。楚楓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嗅到空氣中彌漫的龍涎香——這是昊天仙帝獨有的氣息!
“沒想到吧?“林清雪的聲音從仙骸中傳出,“最后一關的守擂者...“
黑暗被琉璃金光撕裂,仙骸中走出的卻是十五歲的昊天仙帝。少年模樣的仙帝手持未開刃的木劍,眉眼間竟透著悲憫:“楚兄,收手吧。三十三重天的罪孽,不該由你背負。“
楚楓的骨鞭僵在半空。通過昊天左眼的透視,他看清這具仙骸封印的竟是昊天未被污染的善念!少年昊天輕撫木劍,劍身映出三十三重天初建時的景象:楚父與昊天并肩而立,身后是安居樂業的萬千生靈。
“當年我與你父共治諸天,直到他執意打開歸墟...“少年昊天的瞳孔淌出血淚,“那里面藏著初代混沌道體的瘋狂,我們必須...“
“必須殺我全家?“楚楓的質問讓黑暗震蕩。
少年昊天突然暴起,木劍刺出返璞歸真的一擊。這一劍毫無殺氣,卻讓楚楓體內三根鎖鏈同時哀鳴。危急時刻,逆仙盟的紫裙女子破空而至,她手中的青銅鈴鐺震散劍意:“小心!這是問心劍!“
楚楓趁機催動全部傳承。丹皇的九幽冥火、戰尊的裂穹槍意、龍祖的翻海之力在體內螺旋攀升,塵劫骨鞭化作三色交織的“弒仙毒龍鉆“。當能量凝聚到極致時,鬼市的時空突然凝滯——少年昊天竟主動撞向鞭梢!
“記住這個感覺...“善念化身在消散前微笑,“當你見到真正的我...“
弒仙鏈吞噬善念的剎那,楚楓的識海涌入海量記憶。他看見昊天在打開歸墟后逐漸瘋癲,看見父親為鎮壓初代混沌道體自挖雙目,更看見林清雪在仙界血池中融合自己基因的恐怖場景。
“第九場,勝!“骷髏頭骨吐出最后枚鑰匙時,整座仙骸擂臺開始崩塌。紫裙女子拽住楚楓躍向虛空,身后傳來昊天本體的怒吼:“逆仙盟的叛徒!“
兩人墜入往生井的瞬間,楚楓瞥見女子后頸的青銅編號——與林清雪克隆體同源的印記!他還想追問,卻被井底的時空亂流卷入歸墟深淵。
當楚楓在冥海風暴中蘇醒時,發現塵劫骨鞭已與弒仙鏈完全融合。新生的兵器表面流轉著善念昊天的琉璃金光,鞭梢纏繞的卻是初代混沌道體的猩紅煞氣。
遠處歸墟核心處,父親被挖去的右眼正在三十三重封印中緩緩跳動,每下脈動都讓諸天星辰移位。
“原來這就是歸墟真相...“楚楓擦去嘴角血漬,“林清雪,準備好迎接真正的混沌道體了嗎?“
冥海歸墟的風暴眼處,楚楓腳踏青銅棺槨破浪而出。三千血衣衛的殘魂在塵劫骨鞭中嘶吼,將方圓百里的海水染成猩紅。他望著天際九艘逼近的青銅戰船,嘴角勾起殘忍弧度——獵道者的追兵來得正是時候。
“少主,蝕仙霧已注入東南巽位。“陳滄的機械心臟投射出全息陣圖,那些標注紅點的位置正在滲出冥海特有的青紫毒瘴。這是楚楓從丹皇傳承中改良的戰術,用歸墟深處的怨氣混合冥海水霧,專克仙家法寶的靈力回路。
獵道者首領立于首艦船頭,手中“萬象天羅盤“迸發刺目金光:“逆仙余孽,今日便讓你見識三十三重天的...“話音未落,船底突然傳來金屬撕裂的銳響。血衣衛的機械死士從海底攀附而上,用淬毒的齒輪咬穿船體裝甲——這是楚楓用《藥王典》改造的“蝕金蠱“,專破仙家煉器術!
“收網!“楚楓骨鞭指天。
海面炸起九道水龍卷,蝕仙霧順著風勢灌入船艙。首艦的防御結界如遇熱黃油般消融,甲板上的獵道者驚恐發現,他們視若珍寶的法寶正在反噬主人!某位金丹修士的本命飛劍突然調轉劍鋒,將他釘死在桅桿上;另一名符修嘔血看著親手繪制的雷符劈向同僚...
“痛快!“刑滅殘魂在識海狂笑,“這才是真正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楚楓踏浪疾行,塵劫骨鞭攪動風云。當鞭梢刺穿第三艘戰船的能源核心時,他意外發現艙內藏著口青銅巨棺——棺面刻著血衣樓覆滅當日的星象圖!
“主母留下的時空錨點...“陳滄的機械眼閃過數據流,“需要少主精血激活!“
骨鞭破棺的剎那,楚楓的瞳孔被強光刺痛。棺內懸浮著枚記憶晶石,映出十二年前震撼諸天的畫面:母親單手持劍殺穿三十三重天,劍鋒所指處,九位仙帝的頭顱如熟透的果實般墜落。而她身后跟著十二道身影,每人腰間都懸著逆仙盟的青銅令牌!
“原來逆仙盟初代長老...“楚楓的喃喃自語被爆炸聲打斷。殘余的獵道者發動自殺式襲擊,五艘戰船在歸墟上空結成毀滅法陣。陣眼處的首領撕開衣襟,露出鑲嵌在胸口的昊天仙帝分身玉符:“恭請帝尊投影!“
整個冥海突然靜止。
楚楓的塵劫骨鞭凝滯在半空,連蝕仙霧都凍結成冰晶。昊天仙帝的投影自虛空踏出,僅僅是目光掃過,血衣衛的機械身軀就崩解成零件。陳滄用最后能量推開楚楓:“少主...走...“
“走?“昊天投影抬手虛握,“本帝要你親眼看著...“
琉璃金光化作牢籠罩下,卻在觸及楚楓眉心時詭異扭曲。逆仙盟的紫裙女子破空而至,她手中青銅鈴鐺震碎時空禁錮:“昊天老賊,可還認得此物?“鈴音激蕩中,十二道虛影自歸墟深處浮現——正是晶石影像里的初代逆仙長老!
“楚家血脈未絕,爾等篡位之仇該清算了!“紫裙女子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青銅鈴鐺。鈴身浮現密密麻麻的星紋,與楚楓體內的弒仙鏈產生共鳴。昊天投影突然捂住左眼,那道被楚楓刺穿的舊傷迸出金血:“楚尊的...往生鈴?!“
趁此間隙,楚楓骨鞭貫穿五艘戰船的鏈接樞紐。蝕仙霧在毀滅法陣內部引爆,將獵道者連同昊天投影一并卷入歸墟風暴。當能量亂流平息時,海面漂浮著無數青銅殘片,每片都刻著逆仙盟的暗紋。
“這份投名狀,盟主可還滿意?“紫裙女子摘下面具,露出與林清雪七分相似的面容。她脖頸處的青銅編號“甲子零壹“泛著幽光,那是昊天仙帝克隆計劃的初代印記。
楚楓骨鞭抵住她咽喉:“你究竟是誰?“
“林清雪的原型體,逆仙盟現任執劍人。“女子握住鞭梢,任其割破掌心,“也是你母親克隆技術的...第一個成功品。“
海風卷起她破碎的衣袖,臂彎處赫然是楚家血脈獨有的青銅鏈紋!當楚楓的昊天左眼透視其神魂時,竟看到十二年前的畫面:母親將初代克隆體送入逆仙盟,而紫裙女子在時空亂流中接過青銅鈴鐺...
“盟主等你很久了。“女子將盟主玉佩按在楚楓胸口,玉佩突然分解成三百六十枚星釘,與他體內斷裂的鎖鏈完美嵌合。第四根鎖鏈應聲崩碎,釋放出的傳承竟是時空法則!
歸墟上空突然降下十二道青銅光柱。每道光柱中都浮現逆仙長老的虛影,他們齊聲誦念盟約:“以弒仙為誓,還諸天平正!“光柱交匯處凝成血色戰旗,旗面用初代混沌道體的鮮血寫著“逆“字,與楚楓背后的弒仙鏈圖騰交相輝映。
昊天仙帝的怒吼自三十三重天傳來:“叛逆!“九道天罰雷霆劈向戰旗,卻被旗面吸收轉化為能量。楚楓福至心靈地揮動戰旗,旗尖所指處,歸墟風暴化作百萬兵戈!
“這才是逆仙初啼...“他踏著雷霆沖向天際,塵劫骨鞭與戰旗合二為一。當鞭梢撕開三十三重天的空間裂縫時,林清雪在仙界的身影突然浮現——她手中握著的,竟是楚楓母親斷裂的青銅鏈!
“游戲才剛開始。“林清雪抹去唇邊金血,“我的好哥哥...“
楚楓踏入輪回井的瞬間,左眼的昊天瞳突然迸裂。琉璃金血順著臉頰淌落,在虛空中凝成三十三階血色天梯。每踏上一階,時空便折疊一次——他看到三歲的自己在星穹下識字,看到十二歲的林清雪剜取母親血肉,甚至看到尚未發生的未來:仙界崩塌,萬族跪拜著青銅王座上的女帝。
“時空回廊的滋味如何?“初代混沌道體的聲音從井底傳來,每個音節都震碎一層現實。楚楓的塵劫骨鞭寸寸斷裂,露出核心處跳動的猩紅肉芽——這兵器竟是活著的混沌細胞!
井底豁然開朗。
萬丈青銅碑林中央,懸浮著山岳般的猩紅眼球。眼球表面纏繞著弒仙鏈本體,每根鎖鏈都穿刺著仙帝尸骸。當楚楓的視線與眼球接觸時,周身血脈突然逆流——他看到了父親剜目時的場景:
三十三位仙帝的脊椎被鍛造成鎖鏈,楚父親手將這些弒仙鏈釘入自己雙目:“以我道軀,鎮爾等永世!“血色飛濺中,初代混沌道體的殘軀從眼球深處爬出,竟是楚楓成年后的模樣!
“很驚訝?“初代抬手撕開胸膛,露出跳動的青銅心臟,“每個輪回的楚家血脈,最終都會成為我復蘇的容器。“
楚楓的弒仙鏈突然暴走,四根斷裂的鎖鏈如毒蛇反噬其主。他被迫單膝跪地,看著初代指尖凝聚出熟悉的冰魄劍氣——正是林清雪最擅長的殺招!
“那個克隆體比我預想的優秀。“初代輕撫劍氣,“她將代替你完成最終的...“
劍光劈落的剎那,輪回井外傳來震天鈴響。紫裙女子燃燒神魂撞破時空壁障,她脖頸處的克隆編號“甲子零壹“正在消融:“主上,您當年埋下的暗棋該啟動了!“
楚楓的昊天左眼突然滾燙。初代斬出的劍氣軌跡在瞳孔中分解重組,他福至心靈地并指成劍,以完全相同卻反向的軌跡刺出——這是母親十二年前自創的“逆道劍“!
雙劍相撞沒有發出聲響,而是坍縮成微型黑洞。初代驚怒后退,胸口的混沌細胞突然暴動:“你怎會楚晚寧的劍法?“
“原來母親叫這個名字。“楚楓舔舐劍鋒割破的指尖,“她斬你九萬六千劍時,可曾說過...“
塵劫骨鞭的殘片突然活化,順著弒仙鏈逆流而上。當鞭梢刺入初代眉心時,楚楓嘶吼出后半句:“...劍道的盡頭是弒天!“
整個歸墟開始崩塌。
初代的殘軀化作億萬混沌細胞逃竄,卻在觸及輪回井邊緣時被血色戰旗捕獲。楚楓扯下戰旗裹住塵劫鞭,旗面吞噬混沌細胞后浮現出完整的《弒天訣》。他忽然明白,這面用歷代楚家人鮮血染紅的戰旗,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噬道兇器!
紫裙女子在神魂俱滅前拋出青銅鈴鐺:“主上在鈴中...“楚楓接住鈴鐺的瞬間,看到母親最后的留影:楚晚寧抱著嬰兒時期的他,將鈴鐺系在初代克隆體手腕——正是年幼的紫裙女子!
“活下去...“鈴音將楚楓震出輪回井。外界已過去百日,冥海化作沸騰的血池,天空懸掛著三十三輪血月。林清雪的聲音自月輪傳來:“感謝哥哥幫我打開歸墟...“
血月中降下九條青銅鎖鏈,末端捆縛著初代的混沌核心。林清雪的身影在月輪中逐漸凝實,她穿著楚母當年的戰甲,掌心托著從輪回井盜取的弒仙鏈本源!
“現在,我才是真正的混沌道體。“她屈指輕彈,歸墟深處沖出百萬青銅傀儡——皆是用逆仙盟戰士改造的殺戮機器。楚楓認出為首的傀儡,正是三日前還與自己并肩作戰的陳滄!
血色戰旗突然自動展開,旗尖指向仙界方向。楚楓的弒仙鏈感應到什么,瘋狂拽著他沖向九霄。當沖破第三十三重天障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道心震顫:
本該神圣的仙界已化作血肉工坊,無數楚家克隆體在流水線上被組裝。流水線盡頭,昊天仙帝的機械真身正在批量生產弒仙鏈——用楚家血脈和仙帝尸骸!
“終于來了。“昊天仙帝的電子眼鎖定楚楓,“你的基因樣本是最完美的...“
弒仙鏈如群蛇出洞,楚楓卻反常地張開雙臂。當鏈刃刺入胸膛時,他體內的混沌細胞突然反客為主,順著鎖鏈反向感染昊天本體:“你好像忘了,混沌本就能吞噬萬物。“
機械仙帝的慘嚎聲中,楚楓的視野突然拔高。他看見林清雪在下方諸天收攏勢力,看見初代混沌道體在輪回井重組,更看見未來無數時間線里,自己與林清雪永無止境的廝殺。
“該結束了。“血色戰旗插入仙界核心,楚楓引爆體內所有弒仙鏈。當毀滅波橫掃三十三重天時,他聽到初代混沌道體的狂笑:“殺了我,你也會成為我!“
爆炸中心亮起青銅門扉,門后伸出楚父殘缺的手掌。楚楓在意識消散前,將血色戰旗擲入門內:“告訴過去的你...“
現實在此刻分裂。
林清雪抱著初代核心登上王座時,楚楓在時空盡頭睜眼。他坐在往生井邊,腳下是重置的青云宗——這是輪回開始前的時空節點,柴房里的少年楚楓正被趙無極踩在腳下。
“這次,換個玩法。“現世的楚楓彈指將《弒天訣》打入少年眉心,看著過去的自己突然暴起,用鐵掃帚貫穿趙無極的咽喉。當少年楚楓驚愕地望著染血的雙手時,輪回井水面倒映出現世楚楓的虛影:
“記住,真正的弒天...“
井水突然沸騰,林清雪的面容在水面浮現。她顯然也獲得了輪回權限,指尖纏繞著初代混沌細胞:“我的好哥哥,你以為重開棋局就能贏?“
兩股時空之力對撞的剎那,往生井炸成量子塵埃。楚楓在最后時刻,將昊天左眼煉成的琉璃珠彈入時空縫隙——那里有十二歲的楚晚寧,正抱著嬰兒躲避追殺。
“母親,這次換我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