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要錢還是要官
- 從伐廟斬神到超凡入圣
- 機智的光頭
- 4317字
- 2025-04-25 08:00:00
…
庫房里。
赤衣滿臉驚奇地觀察著邵弦雙手蔓延到小臂上的那些猙獰紋路。
先前她以為那是暴起的黑色血管,但仔細觀察之后又發現這是一些附著在皮膚表面的古怪圖騰,類似刺青般的存在,卻是一種特殊的氣血演化形式。
她從棺材板滑蓋上跳下來,興奮地搓了搓手:
“好有意思的功法,快出來給姐姐演示一番。”
邵弦翻出棺材,以掌搓拳,擺開一個姿勢略顯怪異的起勢。
“我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大威力的噢。”
“這是一種很另類的磐血調動方式,偏向煞氣的走勢,你盡管放開了試,出不了問題。”赤衣站在一旁來回踱步,眼神中滿是新奇感。
“那我試試看。”
邵弦維持著渡厄手的起勢,運轉先前自己摸透的功法運轉線路,調起磐血與一身勁氣。
下一瞬,他以掌開路,拳鋒后至。
看著是徒手搏殺的路數,實則身形姿勢卻宛如惡鬼手持叉戟前刺,一瞬間,庫房內有凜冽罡氣滾動,霸道煞氣灌頂,自拳鋒位置涌出。
嗡——
…
……
棺材鋪外。
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名為鄒瑞龍,此行是他奉家主之命帶著鄒瑾鄒瓊兩個小輩到丹州來辦事。
正事是查驗那爺孫倆近來是否真的在修煉余家的望氣術,余家自從沒落了之后成了鄒家附屬,多年來一直在外界搜羅功德償還債務,前些天,族里長輩卜算到余家的命格發生了輕微改變,猜測余尚功一直私藏著望氣術拓本,于是派遣他們出門查看,順帶翻一翻棺材鋪這些日子的賬目。
不過老余家這些年人丁凋零不復當年,全家上下就剩一個老不死拖著一個小不死,鄒瑞龍也沒當一回事,進了丹州城就找地方尋歡作樂去了,事情就丟給倆小輩去辦。
誰都沒想到這也能出岔子,連鄒瑾家傳護身法器都被人家敲碎了。
這場子若不找回來,仨人回到族中肯定都得挨罰。
“哼,區區武夫也敢造次,我看那余老不死的是活得不耐煩了,今夜就給他爺孫倆都逮回去,老的提前厚葬,至于那小的,若是你家老大看不上,那就讓瑾兒收了當小妾,余家既然敢有二心,那就把這筆功德提前收走了罷。”
鄒瑞龍自是不能在小輩面前丟了份,他身為筑基境界的修行者,只需神念一掃便知曉那棺材鋪里都藏了些什么人。
先前進入槐樹巷時就已提前瞥上一眼,只看到了一個剛剛開始練氣的后輩,先前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也徹底煙消云散。
…
再往前又走了一段。
仨人忽然發現棺材鋪的門板砰的一聲崩開兩塊。
緊接著一股陰風由門中灌出。
鄒瑾鄒瓊倆小輩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只有鄒瑞龍面不改色繼續往前,他一只手提著褲腰帶,一只手在半空中擺了擺,語氣輕松自如:
“區區小鬼罷了,你倆且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
鄒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發現大哥很乖巧地點了點頭,便也沒有跟上去。
鄒瑞龍溜達到棺材鋪門前。
就這么一小段路,他是越走越心驚。
因為隨著距離不斷拉近,他開始察覺到那棺材鋪里除了一個練氣小輩之外,好像還藏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不似尋常武夫的勁氣,也不似磐血武夫的氣血之力,僅有三分相像,卻極其兇煞駭人。
咕嚕——
可是海口已經夸下,自己無論如何也得上前去一探究竟,就這么扭頭走人,這二叔以后也沒法當了。
于是鄒瑞龍硬著頭皮來到棺材鋪的壩子下。
門內照出的泛黃燭光很是微弱,縷縷兇煞之氣蕩出的時候,那燭光就都會被裹挾著顫動幾下。
此時鄒瑞龍在心里已經把鄒瑾那小王八蛋臭罵了一頓。
這哪里是什么武夫坐鎮。
這煞氣、這威壓,哪怕說屋子里關著一只洪荒異獸他都信。
鄒瑞龍清了清嗓子,腦海中快速整理著一會兒可能用得上的說辭。
心想著要不待會兒語氣就稍微放緩和些,至少先弄清楚對方底細,也不至于上來就給人得罪死。
江湖上小輩坑死長輩的事情屢見不鮮,當年老余家就是這么被家中小輩給坑沒了的,自己可千萬不能走別人的后塵。
“咳咳……”
嗡——
還沒等鄒瑞龍開口說話。
棺材鋪里屋忽然卷起恐怖罡風。
哪怕只持續了一瞬,別人可能無所察覺,但鄒瑞龍的神念感知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股略微內斂的恐怖氣息,不由得心頭一跳。
這是何意?
屋里的人在刻意隱藏嗎?
一定是了。
要不是我走到門前來都無法感知一二。
他這是故意示弱,引誘我上門!
可惡啊,竟如此歹毒,若非我行事謹慎,差點要著他的道。
此地不宜久留。
…
于是,鄒瑾鄒瓊就看著自家二叔氣勢洶洶地走到棺材鋪前,接著原地駐足三息,抖了抖身上的三層腹肌,又一言不發地走了回來。
“先回家吧。”
鄒瑞龍從兄妹倆中間穿行而過,甚至步伐都沒有停下,只丟下這么一句話。
“嗯,啊?”
…
事件全過程在邵弦這頭就只縮影為赤衣的兩句話——
“有人來了。”
“誒又走了?”
…
在余靈魚這邊就更簡單了——
門板掉了,把門板再按回去。
僅此而已。
…
“本來還以為有人送上門來給你試試水的。”
赤衣大失所望,還想著要不要過去把人抓回來,被邵弦攔住了。
他這會兒腦子里揣著兩本玄妙典籍,學習的勁頭正盛,沒功夫搭理外頭的貓貓狗狗,只是隨手比劃了兩下,就又躺回到棺材里研究功法去了。
赤衣見邵弦如此無趣,便走到鋪子里把余靈魚弄睡過去,回頭跟庫房的紙人們聊了起來。
一夜無話。
次日,秦子彤主仆倆前來拜別。
“你真的不愿跟我一同上龍虎山嗎?無論如何那都是道庭五大山門之一,在那總好過待在祠祭司過朝不保夕的生活。”
秦子彤知曉邵弦對道庭并無太多向往,因而感到十分惋惜。
但邵弦有自己的顧慮。
他現在并不艷羨龍虎山的修行資源,神龕能給出的東西根本不輸道庭。
對于如今頭上頂著神龕身邊還跟著赤衣女鬼的邵弦而言,道庭可能反而是最危險的地方。
且不說能不能入道庭,就算入了道庭,往后能不能伐廟就得看朝廷的臉色了,這可是要了邵弦的命。
所以這事兒乍一聽好像是個不錯的提議,實則根本行不通。
“秦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在哪里不是除魔衛道,又何必非要在道庭呢。”
邵弦對此給出了一個接近于標準模板的婉拒。
“我明白了。”
秦子彤點頭,隨即回身看了一眼遠處站在玉帶河畔的那兩位師兄師姐。
邵弦也下意識地跟著秦子彤的目光望去。
他看到了身著素色道袍的一男一女,他們倆此刻正注視著玉帶河面,不曾向這邊多看一眼。
赤衣不咸不淡地評價道:“這倆龍虎山的小東西倒還算懂點禮數。”
大概是注意到了邵弦的目光,秦子彤道:
“既然你無意拜入道庭,往后我在山上也不會向任何人提及于你,包括你先天磐血的事情,我也不會說出去,所以你不必擔心徒增麻煩。”
赤衣:“我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小姑娘了。”
邵弦:“那就多謝秦姑娘了。”
…
秦家主仆跟著龍虎山的人出城去了。
臨出城門前,秦叔特地對著邵弦所在的位置拱手一拜,也算盡足了禮數。
龍虎山那師姐弟二人對秦叔的舉動略微感到幾分意外,卻也并未多問,道庭修行者與江湖草莽的武夫終究不是一路人,前者求的是長生,后者爭的是快意恩仇。
“秦師妹,等上了山自會有長輩傳你宗門規矩,但師姐還是得提前給你提個醒,入了道庭,就不好再與塵世間的人存有太深的私下糾葛,尤其是祠祭司這類衙署……有些東西我們多吃一份少吃一份,朝廷里頭都有人記著的,道庭的其他山門,也都在盯著。”
一旁,師弟聽到自家師姐一口氣吐出這么長的句子,面露震驚。
秦子彤則是若有所思。
她并不愚笨,只是不喜歡將心思花在斟酌這類事情上而已。
現在她忽然覺得,近在咫尺的道庭龍虎山,與自己從小在說書人口中聽到的那個斬妖除魔的道庭,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她道:
“子彤會想明白的,師姐。”
…
……
邵弦這頭,他回到玉帶河畔討了兩碗肉絲面。
不料那兩碗面剛端上桌,洪九就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殺了出來,咕嚕嚕兩口就把那滾燙的面湯給端起來喝了個干凈,隨后拉起邵弦就往祠祭司衙門的方向走,邊走邊道:
“你還在街上作甚,上頭找你都找瘋了,快隨我來!”
“哪個找我找瘋了?”
“當然是郎中蘇木蘇大人!”
“哦~”
…
依舊是那熟悉的祠祭司前殿正廳。
這回,“肅祀明禋”牌匾下的正席上終于是坐著人了。
蘇木,便是這正北位的主人。
面容清癯,須髯垂胸,雙目深邃含威儀。
身姿端正如松,舉止間透出常年執掌祭祀的莊肅氣度,唇角法令紋更似深鐫著這些年從京師到丹州的官場沉浮。
在他左側第一把素木教義上坐著的,則是祠祭司二把手的員外郎,何茂才。
這應該是全祠祭司入流官員里頭年紀最小的,據說是出身翰林院的頂級人才,來丹州任職只是歷練,役滿便能返回京師。
蘇木與何茂才不在丹州的這些日子,祠祭司就靠他桌案上那一沓《大離會典祭祀卷》在鎮著。
不過,祠祭司上下各層級的官員似乎從來都不曾聚齊過,每次總會有那么幾個人是在外出勤的。
就比如這回,一把手二把手是回來了,主事李豐也在。
但下屬三科官正卻只剩一個楊壽春在場,祭祀科的柳佂在靜心池上斷了手骨正在家中養傷,僧道科官正還在忙著給諸越水區指派人手的活,也還沒回來。
至于再往下的十部督綱,卻沒有被召見,洪九把邵弦帶到議事廳門前就退了回去。
這讓邵弦略微有些意外。
“卑職拜見堂尊與諸位大人。”
邵弦行至廳下,慢吞吞地把膝蓋往下一彎,作勢就要跪下去。
卻聽見正北位的蘇木抬手道:
“免了,今日是禹王殿下與世子殿下共同點名要賞你和柳佂,行拜禮不合適。”
邵弦于是很絲滑地轉為雙手合抱的揖禮:“謝大人。”
蘇木隨手翻看了案上公文,抬眉看向廳下少年:
“昨夜靜心池上,你也在場?”
“卑職在的。”
蘇木:“柳佂把手弄折了,這么看,你倒是比他強些。”
邵弦:“柳大人身先士卒,勇斗賊寇,卑職不敢爭功。”
蘇木:“爭與不爭的,都已經給你算上一功了,世子殿下命本官代問你一句,要錢還是要官?”
不能全都要嗎?邵弦心頭一動。
赤衣:“要錢!”
邵弦嘴角一咧:“要官。”
赤衣:“你要那破玩意兒作甚!”
…
蘇木對邵弦的回答卻并不意外。
他知曉眼前少年的底細,錢財對于兩淮鹽運使的曾孫而言確實不具備太大吸引力,而如果少年對當年之事還懷有半分厭恨,那么重新入仕為官就是他為當年抄家一事翻案的唯一選擇。
他執筆在桌案的一卷公文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那既然有禹王殿下和世子舉薦,從今日起起你便是祠祭司州衙的第十一部督綱,秩從九品,可有異議?”
“卑職領命。”
邵弦再行揖禮,言辭不卑不亢。
蘇木將案上公文傳給何茂才、李豐等人過目,而后又慵懶淡漠地道:
“公服、官印及配置兵刃本官會命人盡快趕制,最遲后天就能入庫,只是這手底下的人手不好安排啊。”
說著,蘇木將目光轉向何茂才、李豐二人問道:“不如,從其他十部督綱手底下勻一些人手給邵弦?”
李豐搖頭:“大人,這恐怕不太好辦,各部的伐廟匠人都以命格排好次序的,這臨時抽調,抽走了靠前的,其他督綱定然不服,盡抽走些次序靠后的,又對邵弦有失公允。”
蘇木揉了揉眉心:“那新一批的人丁就沒有補上來么?道庭那頭沒接著幫忙推算命格?”
李豐道:“人手確實是不夠,都給僧道科帶到越水賑災去了。”
這時候,沉默良久的祠祭司員外郎何茂才終于開口:
“大人,您看這樣如何?正巧越水近日呈上去的那份折子在京師鬧得沸沸揚揚,朝廷命我等增派人手平了那一方野神山廟。
不如,就讓邵弦前往增援僧道科眾人吧,畢竟伐廟的事情還得是祭祀科的人在行。
邵弦也好乘此機會,從那邊拾掇些自己看的過眼人,把這第十一部督綱的隊伍整合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