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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書寫的幾個方法論問題[4]

梁樹發[5]

摘要:新中國成立70年中,改革開放40年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值得大書特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書寫的方法論,本文著重談以下四點:客觀性原則三個環節——客觀形勢、實踐、理論與實踐的結合——的科學把握與合理運用;實現由文本形態到理論形態和由單一理論形態到綜合理論形態的轉化;把“理論事件”作為理論發展的要素;處理好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與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關系。

關鍵詞:新中國成立70年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 書寫方法論

在新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改革70年的歷史中,后40年具有特別的意義。它是中國改革開放的40年,是中國社會發生巨變、偉大中國人民由站起來到富起來并走向強起來的40年。40年改革開放偉大成就的取得同我們找到一條符合中國實際的發展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分不開,同與這條道路相聯系和相適應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分不開。無論是40年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史,還是40年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都值得大書特書。

本文僅就新中國70年中改革開放40年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發展史的書寫,從方法論角度,談幾點粗淺看法。

一 把握客觀性的“三個環節”

1.從客觀形勢出發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問題,是一個理論史問題,是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史、馬克思主義理論史問題。馬克思主義哲學提供了關于這一問題的研究的科學方法論。概括地說,就是從所處客觀形勢出發。從客觀形勢出發,著眼于理論形成與發展的客觀根據或現實基礎。用哲學基本問題的話語來說,它是存在。在歷史觀意義上,它是社會存在,亦即人們的物質生活條件。它是自然物質條件和社會物質條件的統一、是實體性物質條件和結構性物質條件的統一。它的主要構成是物質生產方式,即物質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統一。在社會結構意義上,生產力構成一定社會的物質技術基礎,生產關系構成一定社會的物質經濟基礎,它決定包括意識形態在內的上層建筑與之相適應,維護它的存在和功能發揮。就社會生活過程來說,人們遇到的和所處的就是這兩種基本關系: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的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關系。毛澤東把它們稱為“社會基本矛盾”[6]。社會基本矛盾運動造成社會變革的形勢,提出社會變革的任務,推動社會的發展。這樣,靜態的社會結構意義上的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的適應問題就成為動態意義上的,即在革命變革中政治和意識形態與客觀形勢的適應問題。人們的物質生活條件與革命的客觀形勢不是兩個東西,它們之間的轉化只是意義的轉化,而不是本體的轉化,而賦予其意義轉化的力量正是寓于社會基本矛盾運動和社會演變中的實踐和行動的必然性。就無產階級革命實踐而言,意識形態的適應性就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形成與發展問題。在《論馬克思主義歷史發展中的幾個特點》一文中,列寧把無產階級實踐和馬克思主義面對的客觀形勢區分為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經濟(不僅是經濟)演進的總趨勢”,以及作為其表現的“各個階級間的根本的對比關系”;第二個層次是由此決定的特殊時期的“具體的社會政治形勢”和“迫切的直接行動的任務”。[7]這兩個層次的客觀形勢也在相應的層次上影響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在這里,列寧僅從第二個層次談到客觀形勢對馬克思主義發展的影響。他指出,俄國革命在接近1910年的幾年中,“因為具體的社會政治形勢改變了,迫切的直接行動的任務也有了極大的改變,因此,馬克思主義這一活的學說的各個不同方面也就不能不分別提到首要地位”。[8]

從現實客觀形勢出發理解馬克思主義形成與發展的方法論原則可以用來指導我們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的理解。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來說,作為其根據的現實客觀形勢雖然有多方面的具體表現,但是概括起來,就是我們仍然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是當下我國的基本國情,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面對的總的客觀形勢。1987年,黨的十三大首次系統闡述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明確指出“我國從五十年代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到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基本實現,至少需要上百年時間,都屬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9]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發生了從“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到“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的轉化,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特征和根本任務沒有變。

2.從實踐出發

馬克思和恩格斯對作為認識基礎和對象的存在,總是作為過程來理解,認為物質生活條件就是人們的物質生活過程。在社會生活領域把存在理解為過程,意味著對對象、現實的觀察貫徹了主體性原則,即觀察不僅是辯證的,而且是實踐的。馬克思批評舊唯物主義對對象、現實的觀察缺乏實踐的眼光。他指出:“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做感性的人的活動,當做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10]而一旦把人們的存在當作“現實生活過程”[11]來理解的時候,無論是對于作為一般存在的人們的物質生活條件來說,還是對于作為社會存在的人們的物質生活條件來說,就看到了它們的實踐意義,意識到它們都是包含著主體因素的客觀形勢。所謂從實踐出發,與從客觀形勢出發,沒有本質的區別,前者只是著眼于理論的來源和認識的基礎。

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形成與發展來說,從社會實踐出發,就是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出發,從40年的改革開放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實踐出發,就其性質和內容來說,它們是一致的。在具體性上,它們表現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國防和軍隊建設以及黨的建設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也因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發展的階段性內容和特征,而呈現其階段性特征,即形成各具體形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如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它們雖有形態差異,但本質一致,共同構成一個有機的思想整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

3.理論與實踐的結合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的歷史,在一般意義上,是科學社會主義史、馬克思主義史,是理論史、思想史。按照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原則,無論是科學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具體理論、觀點的產生與發展,還是其整體的形成與發展,其根據、動力、必然性都存在于它所在的那個時代的現實社會生活過程中,包括在那個時代的無產階級和人民群眾的現實偉大實踐中。所以,在方法論上,它告訴我們,始終要從歷史的邏輯、實踐的邏輯中尋找和理解理論的邏輯。

但是,理論史畢竟是理論史,不是客觀歷史,不是實踐史、運動史。理論史研究要求發現理論發展的邏輯,發現發展過程中的理論之間的內在聯系。這些理論既是同時存在的理論之間的聯系,又是不同時期的理論之間的聯系。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來說,就是既要研究、發現現時代其與其他國家無產階級政黨的社會主義理論之間的聯系,又要研究、發現它與我國改革開放前30年社會主義理論的聯系,研究、發現其與馬克思和恩格斯創立的科學社會主義的聯系,與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的聯系。從而表明,科學社會主義史、馬克思主義史研究不會是一個僅僅停留于發現這一科學思想體系形成、存在與發展的客觀歷史條件的過程。由此,可以認為,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研究的方法論的科學的和完整的表達,應該是客觀與主觀的結合、理論與實踐的結合。

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研究、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書寫的科學的方法論原則的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其中的理論具有雙重意義。一是指新產生的理論,如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導這種研究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方法論要求,是說要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形成前的和產生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中,來理解其形成的必然性,它的理論內容、理論特征、理論的和實踐的意義。二是指作為新理論產生的基礎的理論,它們既作為新理論發展和新的實踐發展的指導思想存在,又作為新理論產生與發展的思想資源存在。貫徹理論與實踐的結合的研究方法,目的是要在作為其形成基礎的先在的理論與其指向的實踐的關系中,理解新理論形成的邏輯。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形成來說,是其與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的關系。就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形成來說,按照由近及遠的順序,首先是其與科學發展觀、“三個代表”重要思想、鄧小平理論之間的關系。在更根本的意義上,是它與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關系。研究的目的是從作為其基礎的理論體系形成的經驗(實際是它們分別與實踐的關系的經驗)中理解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形成,同時發現其與作為其形成的基礎的各具體理論形態之間的具體的聯系。理論史、思想史的研究不能揭示理論之間、思想體系之間的內在聯系,不能說是完成了的研究,也不成其為理論史、思想史研究。

綜合以上觀點,得出的一個結論是:無論是對一種一般的理論形成與發展的理解,還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這一特殊理論的形成與發展的理解,其方法論原則都是這樣三個環節的科學把握與合理運用,即客觀形勢、實踐、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它們是一個以各自的內在規定性而具有遞進關系的方法論整體。

二 實現理論存在形態的“二次轉化”

1.實現由文本形態到理論形態的轉化

一般說來,任何理論、思想的存在,都有它的一定形式的載體。具體形式的載體是變化的,比如現代著作不僅具有紙質文本還有電子文本。電子文本具有攜帶方便、便于保存、儲存量巨大的優點。我們這里所說的文本形態不是作為一定思想、理論的載體的具體形式,不是類似紙質文本或者電子文本以及其他文本形式的問題,而是一般的思想、理論與它的載體的關系問題。這個載體,在一般的意義上,我們把它叫作文本。這個文本可能以完整的著作的形式出現,也可能以不完整的片段性的筆記、札記、短文的形式出現,還可以存在于書信等其他文本形式中。總之,一定的思想、理論總是要有它的載體。它即使存在于思想家、理論家的頭腦中,也不能說沒有載體,頭腦即為它的載體。

凡理論、思想都有其文本形態,但我們在談論理論或理論形態與文本形態的關系時,必須考慮理論的存在狀態。就單獨一個理論來說,可能在理論家的頭腦中已經形成了這一理論,他的工作只是要把這個理論通過著作的形式展示出來。盡管他在著述過程中對這個理論可能還有修正、完善,但這個理論的基本面貌是形成了。這是先有理論后有著作的情況。那么,對于一位理論家的整個一生的總的理論,或者他的理論體系來說,那一定是存在于他的全部著作中的,因而是需要從他的全部著作中綜合、提煉、概括出來的,無論這項工作是理論家自己完成,還是其理論的研究者完成,都是一種先有著作后有總體理論或理論體系的情況。本文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提出理論的文本形態向理論形態轉化的問題。

所謂理論的文本形態向理論形態的轉化,指的是把以自然的形式,零散地、偶然地甚至不那么準確地存在于文本中的理論集中起來,加以選擇、梳理、提煉、修正、概括,使其完整地、有序地、準確地展現出來。這個理論相對于在文本中以零散的偶然的自然的形式存在的若干單個理論來說,是一個各個理論部分具有內在聯系的整體,是一個理論體系。原創的馬克思主義,是從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全部著作(它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全部著作、筆記、書信等的總和)中綜合、提煉、概括出來的,是對他們的理論、思想的文本形態研究的結果。毛澤東思想和鄧小平理論都是全黨智慧的結晶,但毛澤東思想和鄧小平理論又首先存在于他們的著作中。毛澤東的著作和鄧小平的著作是我們研究、發現、把握和學習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的文本形態。同樣的道理,我們需要從江澤民、胡錦濤和習近平的著作中以及相關文獻中研究、發現、把握和學習“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各文本形態轉化為它的理論形態,通過研究發現、概括、闡釋這些文本中包含的相應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中的各具體理論形態,這是我們認識和書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的歷史的第一步,也是基礎的一步。

2.實現由單一理論形態到綜合理論形態的轉化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一種綜合的或復合的理論形態,是由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這些具體理論形態構成的。它們之間是整體與部分的關系。一方面,我們要通過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各具體理論形態的認識而達到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整體的認識。另一方面,辯證法的總體性觀點認為,部分的性質和意義總是由它所屬的總體規定的。就是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各具體理論形態的性質、特征和意義是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整體規定的。這就決定了在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及其歷史的認識與書寫中,必須把這兩個方面的分析有機地結合起來。

首先,根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各具體理論形態,建構具有總體意義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實現從部分到整體、從特殊到一般的認識與轉化。這一過程的實質是發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之各具體理論形態的共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各具體理論形態的個性與共性的統一。

其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其各具體理論形態有機聯系的整體,這種有機聯系表現為它們相互之間的守正與創新、繼承與超越的關系,在于各具體理論形態以其特有的理論規定性而在這個總體中有其相應的地位與意義。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史的書寫中,要正確闡釋各具體理論形態之間的理論關系。一方面要正確說明其中的每一具體理論形態與其以前的各具體理論形態,特別是它繼起的那種理論形態之間的繼承關系;另一方面要特別說明該理論形態對其繼承的各具體理論形態的創新與發展。

再次,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邏輯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以其各具體理論形態為基礎,但這個理論體系不是這些具體理論形態的羅列。它有著不同于任一具體理論形態的邏輯結構,也就是說,它有特定的邏輯起點,有從各具體理論形態中發現、選擇、提煉出的具有整體意義的范疇體系,有其特定的結構體系,但是,在這方面理論界尚缺乏深入探索。

三 把“理論事件”作為發展要素

1.什么是“理論事件”

在我們所討論的馬克思主義史、科學社會主義史中,都有相關的理論活動貫穿其中。這些活動既可能由實踐引起,又可能由理論問題引起,既具有理論的性質、貫徹理論的主題和內容,又具有理論的影響。但是,它們不是一般的理論活動,而是具有特殊意義和特殊影響的理論活動。簡言之,它們是特殊的理論活動。為了同一般理論活動區分開來,我們把這種理論活動稱為“理論事件”。“理論事件”作為特殊的理論活動,是理論發展過程中具有重要影響的理論活動。它一般集中在一定時間發生,由特殊的原因引起。它對理論發展具有重要影響,但是這種影響又不限于理論而具有廣泛的社會影響,特別是直接實踐的和政治的影響。我們可以把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的以下理論活動稱為“理論事件”。20世紀20年代中期共產國際內部開展的對盧卡奇、柯爾施和格拉齊阿德伊的“理論上的修正主義”的批評;20年代末30年代初在蘇聯發生的德波林學派與被稱為“正統派”的以米丁、尤金為首的蘇聯紅色教授學院哲學部的一批年輕人的論戰;1947年蘇聯哲學界開展的對亞歷山大洛夫《西歐哲學史》的批評;80年代中期蘇聯哲學界“哲學與生活”“哲學與科學”圓桌會議。1957年的中國哲學史座談會;1964年下半年開始的對“合二而一”論的批判;60年代中蘇兩黨之間的意識形態論戰;1978年發生的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80年代初發生的異化和人道主義問題的論爭等。

另外,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發展具有影響并具有連續性的特殊理論活動也可以被看作“理論事件”,如在我國舉辦的國際性的大型馬克思主義學術會議,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的紀念活動(特別是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大會)。不僅連續性的會議或紀念活動具有“理論事件”的意義,而且一次性的會議和紀念活動也可能成為“理論事件”。

2.“理論事件”的意義

“理論事件”首先是具有理論性質和理論意義的活動。這不僅是在相關意義上的,即不僅是關于理論的,而且是作為過程的“事件”本身具有的。一句話,“理論事件”是理論的。“理論事件”是內在于馬克思主義發展過程的經驗事實。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自始至終貫穿著“理論事件”。關于“理論事件”的研究,正如作為“事件”整體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研究一樣,不能停留于對作為事實與具體過程的“事件”的歷史記述,而應在此基礎上發現、揭示其承載的理論意義,即具體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觀點的本質意義和發展意義,它提供的關于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經驗與規律。所以,解析每一具體的“理論事件”,說明其表征的馬克思主義的具體理論原理、理論觀點的存在狀態及其對于馬克思主義發展的意義,是關于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的方法論的基本要求之一。

經驗表明,能夠對馬克思主義原理進行最好詮釋的是它的歷史本身。這正體現出“論從史出”的道理。一部真正的具有科學價值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離不開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論事件”的考察與研究。所以,一方面,完整的和科學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書寫不僅是在對作為其原生形態——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解讀、研究中完成,而且是在貫穿其中的理論活動,特別是在其“理論事件”的解讀、研究中完成。在本文第一部分我們談了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書寫的方法論的客觀性原則的“三個環節”——客觀形勢、實踐、理論與實踐的結合,我們這里提到的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書寫的方法論的主觀性原則的“兩個環節”——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解讀與“理論事件”的解讀。把這兩個方面的“環節”結合起來,得出的結論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就其方法論原則總體而言,是理論與實踐的統一。

但是,關于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書寫,我們在發現對“理論事件”的無視或遺忘(一般是對某一或某些“事件”的有意識的回避)的同時,還發現了書寫中存在的另一傾向,即用“理論事件”的追述代替理論邏輯本身的闡釋,缺乏“事件”闡釋后的綜合、概括和提升環節。因而,呈現在人們面前的就不是一部具有一定理論高度和科學價值的馬克思主義史著作,而是一部關于理論的歷史“事件”記述的實證的“半”馬克思主義史著作。

3.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中的“理論事件”

在迄今為止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發展過程中,經過的“理論事件”最主要的是發生在1978年的實踐是檢驗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這是一個應該載入馬克思主義哲學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哲學事件”。

構成這場大討論的完整畫面的是這樣幾個現象的聯系:一個人,一篇文章,一種哲學主張,一場大討論。“一個人”是指《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文的作者——當時的南京大學哲學系青年教師胡福明。正是他發表在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報》上的署名“本報特約評論員”的“一篇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提出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哲學主張”,從而引發了“一場大討論”。這場大討論直接沖擊了“兩個凡是”的思想路線,在經濟、政治、文化等各個領域帶來一場全面的思想解放運動,為改革開放、為新的歷史條件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開啟,掃清了思想上乃至政治上的障礙。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理論意義,不在于它提出了什么創新的理論、觀點。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一個我們隨便在哪一部馬克思主義哲學教科書中都能找得到的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基本觀點。它的意義在于,在一個特殊時期對這一基本哲學觀點的重申適應了當時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發展的客觀要求。正是中國社會發展客觀進程使這一特定的哲學觀點具有了極大的現實意義。所以,正是事物的歷史聯系和客觀進程,決定了在一個為人熟知的樸素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基本觀點上發生的這場大討論,不是一個單純的理論問題,而是一個歷史的、實踐的問題。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不只是哲學家們之間,而且是一切科學領域的學者和各社會崗位中的廣大干部之間,在這樣一個極其普通的哲學問題上發生爭論這一現象。

所以,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的發生學的意義使它成為一個真正的“理論事件”,并且是一個必然被載入馬克思主義哲學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事件”。它以鮮明的、現實的和生動的形式演繹馬克思主義哲學發展的邏輯,奠定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的哲學基礎。

作為一種“理論事件”的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提供了這樣一個經驗,即實際的馬克思主義發展過程不能沒有“理論事件”的陪伴。同客觀歷史發展過程一樣,它同樣是我們理解一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觀點形成與發展和總體的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理論線索。客觀歷史事實和“理論事件”總是構成一定的理論形成與發展的背后故事。講好這個故事,是從事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的基本功,是寫好一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的必要條件。所以,這一“事件”給予我們的啟示,首先是在方法論意義上提出一個馬克思主義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方式問題。它的要旨是科學說明“理論事件”的發展史意義,即不僅把“理論事件”作為實現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特定形式,而且把它看作實現馬克思主義發展的動力,看作實現本文第一部分提到的客觀性的“三個環節”與本文第二部分提到的主觀性的“兩個環節”的鏈接的實際形式。其次是“理論事件”對于理論發展的意義的內化問題。“理論事件”起于理論,但不是理論本身,而是關于理論問題的事實。在發現它推動、影響理論發展的同時,發現、解讀孕育其中的、潛在的理論元素(包括理論發展的元素),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者的實際的研究工作。所謂“內化”,就是“理論事件”向理論的轉化,包括理論的發現、整理、提升和意義闡釋。由此看來,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本質上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者是“論從史出”的實現者。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形成與發展經歷了幾次大的重要的紀念活動,包括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100周年、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40周年、改革開放40周年、馬克思誕辰200周年、新中國成立70周年等。其中有的紀念活動直接是理論性的,有的則是意義全面的,比如十月革命100周年和新中國成立70周年的紀念活動。這種意義全面的紀念活動不僅包括專門的理論領域在特定理論主題下開展的紀念活動,而且本身也具有理論的意義。所以,以上列舉的這些紀念活動都具有“理論事件”的性質。

在以往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中,我們對與馬克思主義相關的紀念活動關注不夠,不僅缺乏馬克思主義發展中的“理論事件”的總體意識,而且缺乏對“理論事件”的具體認識。因此,有的“事件”是以偶然的形式進入研究者的視野,有的很少或沒有進入過研究者的視野。筆者在2008年第3期《中國人民大學學報》上發表《馬克思逝世周年紀念性話語及其啟示》一文,雖曾引起一些學者的關注,并且有學者開始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中的紀念性活動的研究,但是總體上關于這一研究對于馬克思主義發展的意義學者們還缺乏認識。為了開拓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方法論的廣闊思路,筆者以為提出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的“紀念學”是必要的。筆者初步發現,在關于馬克思主義的紀念性活動中提出的理論問題和形成的話語,是關于馬克思主義發展經驗、規律的認識,是發現馬克思主義新理論的寶貴資源。我們應該重視這一研究。

四 處理好經典作家與理論家的關系

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編寫中,我們還遇到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與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關系問題。問題產生的原因,一般在于編寫者較多地關注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在馬克思主義發展中的作用,而較少關注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作用。理論家的缺位甚至給讀者造成一種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就是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思想發展史的印象,從而就有了馬克思主義創新發展的主體結構、作用方式、作用性質、理論家缺位原因等問題。

1.經典作家與理論家作用分析

經典作家和理論家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發展中的兩類主體。這里所說的經典作家指的是兼有政治家和理論家雙重品格并著有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特別是無產階級政治領袖,如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以及他們同時代的具有同樣品質與作為的其他政治領袖。在我國,還有改革開放以來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處于各屆中央領導集體核心地位的領導人,即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中,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通過在無產階級革命實踐中政治領導作用的發揮,指導和推動了理論的發展;或者直接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創造了新理論、提出了新理論,發揮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作用。在實現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發展上,他們的實踐經驗、政治領導地位,使他們具有強于職業理論家的優勢。但是,不能由此得出結論說,只有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才可能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創新者,而理論家只是他們的理論創新成果的被動接受者。理論家是具有深厚專業知識和理論修養,專門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的人才,理論創新是他們的本分和內在要求,有作為的理論家本應該是創新型的理論家。深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修養和學術造詣以及馬克思主義專門研究的機會,則是理論家實現理論創新的優勢條件。所以,理論家同樣可以成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創新者。但是,專業理論家與實踐的聯系的間接性,對寧靜、沉寂的工作方式和生活環境的追求以及抽象思維方式,又可能成為他們實現理論創新的障礙。所以,真正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應該是實踐-理論家,正像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是理論-政治家一樣。

2.問題的實質與理論家作用的書寫

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書寫,理論上講,確有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與理論家之間的關系問題,即:他們是不是實現馬克思主義發展的兩個不同的獨立主體;他們如何因其品格、地位、結構的不同,而對馬克思主義發展具有不同的作用形式和作用性質;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形成與發展的過程中,二者具有怎樣的不同特點、不同結構狀態和作用性質。這些問題存在于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書寫中,當然這些問題有在書寫中得到解決的可能。

考察發現,無論是馬克思主義綜合發展史的書寫,還是馬克思主義部門發展史的書寫,其所包含的當代馬克思主義部分的書寫,國外和國內則是兩種不同的境況。并且這種情況只發生在當代馬克思主義部分的書寫中,而不存在于以往的馬克思主義發展階段的書寫中。在以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為代表的原初馬克思主義階段和以列寧的思想為代表的列寧主義階段,馬克思主義者一般都是政治家與理論家兼具的人物,即他們或者是政治-理論家,或者是理論-政治家,馬克思主義政治家(特別是無產階級革命領袖)與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之間并沒有明顯的界限。一般的國內外出版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除了著重對馬克思、恩格斯、列寧這樣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和偉大領袖的思想進行闡釋外,對于他們的戰友、學生和同時代的無產階級革命領袖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思想也給予了充分關注。這些人是:威廉·李卜克內西、倍倍爾、考茨基、梅林、羅莎·盧森堡、拉法格、拉布里奧拉、普列漢諾夫、斯大林、布哈林、季諾維也夫等。在俄國,理論家色彩更濃厚一些的梁贊諾夫、阿多拉茨基等也得到了適當關注。在中國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中,除了著重闡述毛澤東的思想、理論外,同時期的中國無產階級革命領袖和無產階級政治家、理論家的思想、理論也得到了充分關注,如陳獨秀、李大釗、瞿秋白、張聞天、劉少奇、周恩來等的思想、理論。問題是在當代馬克思主義發展中凸顯出來的。情況是,在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發展研究中,對于西方發達國家的無產階級政黨和組織的領袖的思想關注不夠、研究不夠;而在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發展研究中,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中,則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專業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者的活動與貢獻關注不夠。原因大體有以下三點。

一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世界進入冷戰時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借助戰后總體相對和平的國際環境和新技術革命而進入一個較快發展時期。工人階級對資本主義的反抗運動雖然時有發生,但其規模和活躍程度總的看呈下降趨勢,對資本主義構不成太大威脅。工人運動和工人階級政治組織的這種衰退狀態,既是這些國家的工人階級政黨和組織的領袖政治作用和影響力發揮不夠的表現,也是他們的作用和影響力發揮的一個障礙。

二是,當代工人運動和政治組織領導人的政治素質和理論水平一般都不太高,完全不能同以往時期的政治領袖相比。

三是,這些國家和地區的政治形勢的復雜性和多變性,資產階級利益代表和政治代言人在工人組織中的滲透,一些工人階級政治組織和政黨領袖的政治面貌的模糊和多變等,也影響了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和工人運動史的研究者對他們在政治上和理論上的表現的性質作出明確的判斷和評價。

但是,同一時期這些國家和地區的知識分子運動卻空前活躍起來,并且明顯帶有反對現行資本主義體制乃至制度的激進性質。而投入這種激進政治運動的相當大的一批知識分子則具有“學院派”性質,即他們一般不在工人階級政黨和其他左翼政黨組織內,他們是一批具有專業性質和一定獨立色彩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者。他們對其生活的國度的和世界的消極現象表達反對的意見,這種意見甚至包含改變現實乃至資本主義制度的訴求,但并不在西方資本主義法治體系允許范圍之外見諸行動。從德國的“法蘭克福學派”和法國的“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到“分析的馬克思主義”“生態馬克思主義”,無不如此。國內外出版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中的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部分并沒有忽略這種“學院派的馬克思主義”。在西方學者的著作中,他們甚至被當作馬克思主義在西方的主流,因為除此之外,在他們的著作中西方并沒有其他意義的馬克思主義者和馬克思主義知識分子。在蘇聯出版的馬克思主義史著作中,他們也沒有被忽視,不過是作為被批判的對象出場的。他們的理論被看作“在‘新馬克思主義’旗幟下的反馬克思主義”。“新馬克思主義”這個術語在蘇聯學者眼里是“資產階級思想和修正主義思想的大雜燴”。[12]而在蘇聯學者眼里被看作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則是“兄弟的社會主義國家”的理論家,而資本主義國家里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一部分是非黨派的職業馬克思主義研究者,一部分是在共產黨或其他名稱的無產階級政黨和組織中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13]可以說,在蘇聯學者和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者的著作中,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隊伍完全是由不同的人物組成的。對于中國學者來說,西方學者開列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名單倒是比蘇聯學者開列的名單更熟悉些。那么,就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認同來說,哪一份名單更可靠些呢?對于中國學者來說,在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中,確有一個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身份辨別和認同問題。這里面既有一個對國外馬克思主義現狀熟悉與否的問題,也有一個中國學者的理論立場與判斷標準的把握問題。馬克思主義觀不同、馬克思主義理論立場不同,對于對象是不是馬克思主義者的身份會作出不同的判斷,有不同的認同選擇。比如,對被稱為“西方馬克思主義”先驅的盧卡奇、柯爾施和葛蘭西就有不同評價,并且這種不同評價不僅出現在國外學者中,而且出現在國內學者中。國外學者不僅把他們看作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而且看作有批判精神和創新精神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我國部分學者雖然對他們的理論觀點有所保留和批評,但不否認他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身份。而有些學者仍然堅持“‘西方馬克思主義’不是馬克思主義”的認知,因而也就不承認盧卡奇、柯爾施和葛蘭西的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身份了。

3.當前的問題

中國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當前階段,從較大階段劃分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和發展階段。所以,對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史的書寫就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在這個問題上,無論是在書寫者中還是在關心這個問題的學者中,都出現了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理論、思想和歷史作用是否應該得到反映和如何反映的問題。提出這個問題的原因,在于以往編寫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形成與發展同步的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思想與貢獻沒有得到必要的關注。這個問題其實不是一個純粹的理論問題,因為從理論原則講,不可能對此作出否定的回答,因為這種回答是不合理的。一部完整的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著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著作,是不能不反映、不表現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理論貢獻的。然而,一些在這個問題上的模糊認識使其有了不同的處理方式,從而產生了該不該反映和如何反映的書寫問題。這些模糊認識如下。

第一,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思想、作用已經包含在經典作家和黨的領導人的思想、作用中了,因而這些理論家的思想、作用沒有獨立存在的必要。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思想、作用已經包含在經典作家和黨的領導人的思想、作用中了,這種認識和說法原則上不能說是錯的。就無產階級革命事業來說,黨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總的主體,在關系黨和無產階級事業發展的根本問題上,全黨在意志、理論和思想上必須保持高度一致,其中就包括理論家的意志、理論和思想。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當然也是有個性的理論家,但是無產階級的階級性、無產階級的黨性高于每個階級成員和黨員的個性。經典作家和黨的領導人是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意志、理論和思想的代表,作為馬克思主義者的理論家的意志、理論和思想同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和黨的領導人的意志、理論和思想的一致是毫不奇怪的。但是,這種一致又不能成為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中,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可以被忽視、可以缺位的理由。他們作為共同的無產階級事業主體的一部分,其意志、理論和思想在對階級、黨的意志、理論和思想總體的具體表現中,同樣可能帶有創新的要素,具有理論創新的經驗。對它的研究,可以使無產階級及其政黨這一馬克思主義的總的主體的意志、理論和思想得到更廣泛的傳播和更徹底的貫徹。

第二,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總是區分為主流和非主流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思想總是與馬克思主義發展中的主流相聯系,從而得出結論說,非主流的馬克思主義傳統一定與知識分子、理論家的非主流馬克思主義相聯系。非主流的馬克思主義往往是被作為主流的馬克思主義的陪襯和補充寫入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因此,如果說主流的馬克思主義可以作為獨立的馬克思主義史來書寫的話,那么非主流的馬克思主義則不具有獨立資格。這樣,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書寫中非主流的馬克思主義被忽略的命運就是難免的了。但是,馬克思主義發展中的主流與非主流實際不是以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思想與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思想來劃分的,而是以馬克思主義各流派所持基本理論主張和思想體系與革命形勢的發展和實踐發展的關系為根據的。所以,以馬克思主義應該是主流的馬克思主義史為借口而把馬克思主義理論家排除在主流馬克思主義之外是錯誤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思想并不天然地同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思想相悖,而是完全可以取得一致,也應當一致。這不僅因為真正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總是力求同經典作家的思想趨于一致,而且因為他們的事業和實踐根本說來具有一致性。

第三,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實有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專業性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者,特別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者,他們對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當代形態可能有自己的認識與態度,但一般不去做專門的表達。他們以為這樣可以保持對“原本馬克思主義”的更清醒的認識,對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現時狀態能夠作出更客觀的觀察。另一部分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則專注于對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在對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解讀、闡釋和宣傳中他們可能有對問題的獨立思考和認識,但是這種思考和認識可能與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某一具體理論形態的思想、觀點不一致,但這不影響他們對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總的認識與態度。他們總是力求同主流的馬克思主義保持一致性。而對一致性的這種追求不是使自己有意識地失去理論的獨立判斷能力,失去其應有的原則性,而是一種既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真理性、科學性的理論立場,又從黨和人民的事業全局和根本利益出發、從發展著的客觀世界出發的價值立場的表達和自覺選擇。所以,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這兩支隊伍存在的合理性是不能否定的。但是,關于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被忽略的則往往是后一種理論家,以為他們終究缺乏理論個性,缺乏可圈可點的理論成就,以為他們的存在意義已經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各具體理論形態的闡釋與書寫中得到表達。那么,對于前一部分理論家呢?由于他們的研究往往缺乏現實性,以為不適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書寫中有所反映,因而命運同后一部分理論家是相同的。

在《馬克思主義哲學史》(教材)和《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十卷本)的編寫中,我們又一次遇到上述問題,在摸索中獲得的認識和經驗如下。

第一,馬克思主義發展有主流與非主流的區分,這種區分當然會涉及一些具體人物的理論取向和身份認同。但是,主流與非主流之分不以經典作家與理論家之間的關系為根據,因而不成為理論家可以被忽略的理由。總體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中被忽略是沒有根據的,個別理論家或部分理論家處于馬克思主義發展的非主流和邊緣的狀況,理由在于這部分理論家的個別表現。

第二,發展史著作與原理性著作不同的是,它的內容不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直接闡述,而是基本原理形成與發展的過程,而這個過程總是與一定的人物的思想和事件相聯系,既離不開對馬克思主義發展具有重大影響的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優秀領袖人物,即我們所稱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更離不開專門從事理論研究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理論家對于無產階級事業發展的意義在于理論本身對于無產階級事業發展的意義。理論家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當然主體,對理論家在馬克思主義發展中的作用的肯定與客觀反映,是由理論家在實際的馬克思主義發展過程中的作用事實決定的。因而,理論家缺位的馬克思主義史不會是完整的真實的馬克思主義史。基于此,“理論家站位”就成為我們關于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書寫,包括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的一個原則,一個當然的選擇。

第三,重要的是把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看作一個整體,并且關注思想發展的總體趨勢,不拘泥于對理論家的個人表現的闡述。為避免在個人思想與貢獻的評價上產生更多的糾葛與爭議,可以采取綜述方式。此外,對于在世的理論家的書寫與貢獻的評價需要更謹慎些,因為對他們的“最新”書寫可能具有不確定性,就是說,隨著形勢的變化和實踐的發展,隨著他們本身的理論研究的深入,其思想可能有所變化。所以,在關于當代馬克思主義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史的書寫中,對在世的理論家的評價有一個“沉淀”過程,保持一定的滯后性,可能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Several Writing Methodological Issues in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bstract:In the 70 years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it is quite worth writing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over the past 40 years since reform and opening up.The writing methodology of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mainly discussed in the following four aspects:scientific grasp and rational application of objective principle reflected in objective situation,practice,the combination of theory and practice;realize the form transformation from text to theory and from single theoretical form to comprehensive theoretical form;take “theoretical events”as the elements of theoretical development;dea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rxist classic writers and Marxist theorists well.

Keywords:70 Years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Theoretical History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Writing Method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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