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來府上查明一件事
- 香火野神,信眾皆是狂徒
- 枯舟載月
- 2479字
- 2025-04-24 17:10:19
西區地牢的景象在丁盛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個瘦骨嶙峋的孩子,那雙在黑暗中仍亮得驚人的眼睛,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孩子攥著他衣角時的觸感,至今還留在布料上,沉甸甸的。
他心底的愧疚無法讓他就此離去,必須要做出什么才能安撫內心的不平靜。
“我替你去。”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廳堂為之一靜。
“你瘋了?”元振海忽然抬頭,比丁盛的兩個兄弟還要著急。
丁盛鄭重抱拳:“若是不幸被抓,絕不會牽連元家。”
他答應陳維去一次城主府。
既是為他,也是為他自己。
元振海尷尬地笑了笑,知自己失了態,在元振河銳利的目光下漲紅了臉。
李大牛急得直跺腳:“大哥!那幫魔兵正等著抓人呢!”
丁盛只是沉默地整了整衣襟。
賀啟元“唰”地展開折扇:“我隨大哥同去。”
“不,我一人即可,你們去了反而是我的累贅。”
陳維也勸說:“我自己的事,不敢勞煩恩公,還是我自己去吧。”
眾人皆勸阻,說那里是龍潭虎穴,恐怕有去無回。
“不必勸了。”
丁盛執意要去,眾人拗不過,只好依他,李大牛和賀啟元只能干著急。
陳維還想說什么,卻被元振河攔住。老人獨臂一揮,空袖管卷起陣風:“讓他去。”
元振海推開暗門時,手指微微發顫。他再三叮囑丁盛要小心行事,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動巡夜的魔兵。
丁盛點點頭,身影如鬼魅般閃出門外,轉瞬便消失在濃霧彌漫的街道上。
夜色如墨,整座東寧城籠罩在詭異的霧氣中。
白日喧囂的街巷此刻靜得可怕,只有魔兵到處搜尋聲響在霧中回蕩。
丁盛借著超凡的敏捷度,在屋檐與陰影間穿梭,每一次騰挪都精準避開巡邏的魔兵。
一只夜鴉突然從枝頭驚起,羽毛飄落處,丁盛的身影已掠過三條街巷。
城主府高大的圍墻在霧中若隱若現。
這座名義上仍由人族擔任的府邸,早已淪為魔族的傀儡。
現任城主雖掛著朝廷欽命的頭銜,實則連府中侍衛都調遣不動,那些身著鎧甲的魔兵,只聽命于他們的魔族將軍。
這位傀儡城主除了登記人口、安撫百姓外毫無實權,不過是魔族“以人治人“的把戲罷了。
丁盛對此并不知曉,只以為城主是魔族的幫兇。
他想的很簡單,打算挾持這個傀儡城主,逼他下令廢棄西區地牢。
丁盛握緊了腰間的短刀,輕巧地翻過圍墻,落地時連片落葉都未驚動。
掀開琉璃瓦,透過瓦縫,他看到城主正坐著喝茶,陳主簿在他面前來回走動。
“陳藩,別晃了,頭要被你晃暈了。”
“城主,你就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嗎?”
“誰啊?”
“你怎么還裝糊涂啊,我的侄子陳維。”
“哦,他啊,他偷了城主府的東西,抓起來也正常。”
見陳藩臉色僵住,城主又連忙道:“開玩笑的,今天外面那么吵鬧,你不知發生了什么嗎?”
“知道啊,聽說是有人來劫獄,”陳藩話說一半兒,突然愣住,“你是說劫走的是我的侄兒陳維?”
城主但笑不語。
“為何?我的侄兒對他們有什么用處?”
“那就要問問房頂上那個小兄弟了?”
丁盛瞳孔微縮。
陳主簿身形如電,手臂一揮,數道雷光破窗而出。丁盛身形急退,雷光擦著衣角掠過,在屋檐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陳大人且慢!”
丁盛在屋脊間騰挪,每次閃避都恰到好處地避開襲來的雷光。
“我是受陳維所托!“
陳主簿的攻勢猛然一滯。
城主快步走到窗前,警惕地掃視四周:“進來說話。”
丁盛躍入室內,抱拳行禮。
“見過城主大人,見過陳主簿。”
“你就是今日把東寧城攪得滿城風雨的那人?”
“慚愧,正是在下。”
“你有本事啊,可你給本城主惹了不小的麻煩啊。”
丁盛聞言,眉梢微挑:“城主大人說笑了。不過是幫著陳主簿解決一樁小小的心事罷了。”
城主眼中精光一閃,手中茶盞輕輕放下:“既然救了人,為何不逃,來我府上作甚。”
“受陳兄所托,來府上查明一件事。”
他將陳維如何拾得玉佩,如何執意要來城主府問個明白的經過娓娓道來。
說到那枚玉佩時,陳藩嘆息一聲。
“這個癡兒!”
城主聽他如此說,竟來了興趣。
“陳藩,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細細說來。”
陳主簿深吸一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
五年前,陳家還居住在一個名為老牛村的地方。村口有一個城隍廟,供奉著一位形如枯槁的老神仙。
雖只剩半口氣,卻能令方圓十里的妖魔不敢近前。這位老神仙一直庇佑著村子,老牛村的日子也因此過得還算不錯。
那時的陳家,是村里數一數二的富戶。陳維這個讀書郎,整日待在書房里,連院門都很少出。直到那個春日的午后。
“他就是在村東頭的桃林遇見那丫頭的。那姑娘穿著素白襦裙,發間別著支桃花簪。”
“這女子容貌出眾,談吐不凡,說是逃難過來的。陳維見了她一次后就難以忘懷。從那以后,每天都要出去尋找她,兩人也因此逐漸產生了感情。”
“直到三年前那個雨夜,一切都變了。”
三年前,幾個黑袍修士闖進村子,他們看到村子里繁榮的景象,就認定村子里有神靈存在。也不知道他們使用了什么法寶,竟將那位半死的神仙殺害了。剎那間,老牛村就被妖魔包圍,村民因此遭受迫害。
兩人終究天各一方。再度相逢竟是在逃亡路上,兩人交換信物,臨別之際那女子許下諾言:“待你尋得沒有妖魔存在的安寧之地,筑起三間遮風避雨的草廬,我便鳳冠霞帔來嫁你。”
“這個癡兒當真了,從此踏破鐵鞋尋覓那不存在于世的凈土。可這到哪里尋找,世上哪有這樣的地方。”
“前些日子他尋到了我這里來,瞥見侍奉茶水的侍女帶著這個玉佩。便瘋了一樣要找那個女人。”
丁盛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玉佩怎么會在城主大人的侍女手上。”
陳主簿嘆息:“那女子本是一名桃花妖化形,前些日子被魔將夜羅擄去。那廝為討好夜叉族督軍,轉手將她獻作籠中玩物。”
“那妖被烙上鎖妖印,頸間紅繩玉佩落至到地上,遂被府上的侍女撿回。”
“我不敢告訴他真相,他若知曉心上人淪為魔族禁臠,只怕……又怕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妖,受不了打擊。”
“我告訴他那女人已經死了,沒成想他不聽我的,以為我害了那女人,那晚便偷走玉佩,跑出城主府,遂發生了后面的事。”
窗外忽有夜梟凄鳴,他猛然抓住丁盛手腕,卻抓了空:“小兄弟,請你回去不要告訴陳維真相,就說那女人已經死了,我不想看著他受到打擊,為了一個妖葬送性命。權當滅了那癡兒心里最后一片念想!成嗎?”
丁盛明了,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搬曲折。
丁盛垂眸望著案幾上搖曳的燈影,陳維摩挲玉佩的模樣忽的浮現眼前。
他沒有答應陳主簿,輕輕拂開老人顫抖的手。
陳維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選擇還是把選擇權交給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