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昭收回神念，沒有再管他。少年拍打鐵籠的聲響漸漸變弱，趴在籠欄上疲累睡去。

巫祝見狀，只好暫時告退。

暮色漸濃，小老鼠拖著沉重的尾巴，從禿嶺山巡山歸來。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類趴在籠子上，它躍上籠頂，歪著腦袋，仔細的端詳著。

少年猛然驚醒，對上小老鼠黑豆般的眼睛時，嚇得踉蹌后退，卻被自己的衣擺絆倒在地。

小老鼠卻來了興致，湊近他好奇的說：“你這個人類長得好奇怪呀，你的臉上為什么有一個紅色烙印？”

少年渾身一顫，摸了摸被碎發遮擋住的臉頰，躲到角落里，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張玄昭也看了過去，才發現少年的臉上有一個“畜”字的烙印。

少年蜷縮在角落，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破碎的衣角。

小老鼠歪頭看他，尾巴輕輕擺動，在月光下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

“你餓不餓？”

小老鼠聲音輕輕的，似怕驚擾了夜風。

小老鼠小小的，沒有什么威脅力，少年抿著嘴，看起來放松了一些。

小老鼠從自己的老鼠洞里滾出來一個果子。

“給。”小老鼠得意的笑了笑，“這是神明賜給我的，我送你嘗嘗。”

少年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神明？

小老鼠對著神像拜了拜：“你有什么苦難可以對神明訴說，神明會幫助你的。”

夜風輕拂，外面樹葉沙沙。少年緊繃的肩膀放松了些許，他低頭拿起小老鼠給的果子，若有所思的放入嘴邊，慢慢咀嚼起來。

小老鼠看他不理自己，也懶得繼續理他。跑到另一邊，打坐修煉。

狗蛋從家里跑出來，徑直來到山頂。他覺得自己特別倒霉，每走一步不是摔倒就是掉坑里。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才來到神廟。

當他到達神廟，小臉上滿是泥污和擦傷，滿臉的青腫，還掛著眼淚和鼻涕。

他跪在神像前，眼淚吧嗒吧嗒砸在地上：“神明大人，我是來和你道別的...我要走了。

“我的父母不喜歡我。我不想繼續留在這里。我要離開了。”

他抬起紅腫的眼睛，聲音哽咽：“神明大人...我知道外面有吃人的妖怪，有迷路的濃霧，還有...很多很多危險。”

“但是我寧愿死在外面，也不要留在這里傷心了。”

張玄昭眉頭微皺，這可不行。這孩子本來就是霉運纏身，要是讓他自己就這么走了，定然活不了多久。

他在商城翻了翻，指尖輕點光幕，數張金紋符咒飄落在狗蛋掌心。

這一情景看得角落里的少年一愣一愣的。

狗蛋不知這是什么東西，好奇的看著。

“吱！快收好！”小老鼠竄過來，滿是羨慕，“這是神明賜給你的金光符咒，可以保你平安的。

狗蛋把符咒緊緊貼在胸口，對著神像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毅然決然的下了山。卻沒成想他踩到青苔滑倒，意外落進巨坑中。

夜色漸深，高翠娥躡手躡腳地摸進神廟，燃香恭敬跪拜。

“神明在上，信徒高翠娥叩首。”

“我家原是在平順城，當年因母親病重，出門兒為母親尋藥，不幸被鰱魚妖擄來。”

“如今得神明護佑，我終可脫離此地。”

“這些年來我心里一直記掛著我的母親，想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前路兇險難料，不知能不能平安回去，恐再也無與神明再見之日，故特此拜別。”

“我知這一路艱難困苦，多福年幼，遂無法帶其一起回去，懇請神明護佑多福，只要她平安，信徒此生就無憾了。信徒高翠娥給你磕頭了。”

張玄昭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今日接連有人辭行，倒是出乎意料。不過也好，這些人外出或許能幫他擴大信仰范圍。

他想了想，點開了高翠娥的詳情頁面。

她沒有什么天賦，屬性也極其一般，潛力評估也在說沒有潛力不值得培養。

可找到一個能成為他信徒的人，實在不易。張玄昭不想浪費任何一個信徒。

他直接將高翠娥的力量屬性加滿。

高翠娥愣了愣，神廟內忽起一陣清風，她只覺得渾身肌肉一陣灼熱，原本瘦弱的雙臂竟隆起結實的肌肉線條。

“這...這是...“她震驚地看著自己突然充滿力量的手臂，連粗布衣袖都被撐得緊繃。

張玄昭還嫌不夠，又在商城里兌換了一沓符咒：【神行符】x3、【護身符】x5、【驅妖符】x2，這些符咒化作金光落入高翠娥的手中。

張玄昭滿意的點點頭，他的信徒一個不能死。

高翠娥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感激涕零。

“謝神明恩典！”

角落里的少年，將這里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從一開始的恐懼，到后來的疑惑，最后變成了此刻的震驚。

小老鼠在一旁給他解釋：“神明慈悲，護佑這里的所有生靈，你有什么訴求可以請神明幫助你。”

少年仍躲在角落里，可眼里卻泛起了光彩。

多福是被母親哄睡著的，清晨揉著惺忪的眼睛醒來，卻發現母親不在，慌忙出門尋找。鄰居們說看到母親上山了。多福突然有種莫名的恐慌，她預感母親要拋棄她了。

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追去，半山腰忽然傳來狗蛋的哭喊聲：“救命啊——“

跑過去看到狗蛋在一個巨坑之中哭嚎。

“狗蛋哥哥？”多福趴在坑邊往下看，“你在里面玩什么呢？在玩捉迷藏嗎？“

“多福妹妹，我沒有在玩兒，是掉下來的。”

“那你怎么不爬出來？”

“我爬不出來呀，你幫我找一根繩子，拉我出去吧。”

“這里沒有繩子啊，我要不叫你的父母來救你出去吧？”

狗蛋沉默不語。

多福突然驚喜道：“前面樹上有一根藤蔓，我把它放下來，你拽著它出來吧。”

多福把藤蔓放了下來，狗蛋拉著藤蔓爬出來。

“狗蛋哥哥，我要去找我娘，你看到他了嗎？”

“我看到她去神廟了。”

多福與狗蛋告別，去了神廟。小老鼠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離開了。

多福哭喊著說要去找娘。

張玄昭嘆息，給了她一樣的符咒。

多福下山，看見狗蛋還在原地，走一步摔一跤。

“狗蛋哥哥，你怎么還在這里玩呢？”

狗蛋沉默。

“我要去找我娘了。”

狗蛋突然說：“我和你一起去吧。”

多福拍手笑道：“真的嗎？那太好了。”

兩個孩子手拉著手一起下了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時而因為狗蛋摔倒而滾作一團，時而又被突然出現的野果驚喜到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