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魎一類中，鬼嬰并沒有所謂的‘王’，他們是人類心中最純粹惡念的集合，叛逆張揚跋扈，哪里來得安順服從心理？”
“呲——”
“啊——！”
“眼前這個，只不過是一張被扯成如此形狀的人皮而已，他有意識，也有自我，只是無法控制這具身體。”
“呲——”
“停……啊啊——！”
“因為這堂主，是被人為得煉成了一種藥壺，收容鬼嬰靈魄，吞吃人類靈血，在這張皮子底下煉成一味大藥。”
“連人帶皮，又兼嬰孩形貌，因此名喚‘人參果’。”
“呲呲呲呲呲呲——”
“啊啊啊——！！！”
……
李硯邊和團團解釋著，邊將大量的血簪子插入這只人參果的身體，血簪子帶來毒素快速蔓延，使得暗幽藍的皮膚漸漸被血線充斥。
同時，凄厲的慘叫聲幾乎壓過了整間知春堂中的騷亂，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
血簪子，燒肉店時從書院方雪手中奪來的法器，被李硯以封寶的形式鎖入定格世界，直至最近終于完成了解析。
至此，血簪子與定格世界內的其他事物一樣，都可以被李硯以血液或其他東西為代價量產出來。
只是具現法器所需的消耗，比手槍子彈什么的大上了許多，單單血液漸漸顯得已經不夠。
李硯有感，自己以后若是將將更高階的法器封寶進入定格世界，等到再次取出之時，所需付出的代價可能會越加難以接受。
……比如身體，或者精神上的某一部分。
但現在依舊只需要血液就是了，李硯一次次地將手臂長短的簪子刺入巨嬰體內，身上面上皆是血水，換來的是鬼嬰王越發瘋狂的尖嘯。
“等等……堂主他，還有意識？”
他不是已經死去，連同靈肉都被萬類煉成鬼嬰了嗎？可是死人又哪里還會說些生前的人話？
聽著在屢次折磨之下，甚至被逼得口吐人言的巨嬰，阿明面色幾番變化，莫非真的只是他們想當然了？這根本就不是鬼嬰？
“師兄，可是這果子長得就很像鬼嬰啊。”
“用鬼嬰為材料養的靈丹，承載的器皿自然得符合鬼嬰的‘藥性’，不然就浪費了。”
團團好奇道，在旁人視角里，這是一個可愛的女孩趴在師兄的肩膀，彼此絮叨著說著閑話，這本該是個美好溫馨的場景，
而他身下的人兒卻在一刻不停地虐殺怪物，凄厲的慘叫從未間斷，話語支離破碎，身體滿目可憎，飛濺的碎肉差些打到她的頭發……
可是團團卻渾不在意。
最多有些困惑。
“可是師兄……師傅真的講過這些故事嗎？”
“講過吧，很早之前了。”
“我不記得了。”
“……沒事，我記得就行了。”
“也不得不說，設置下這枚人參果的修士很毒，若是這最終堅守人參果過前的修士失敗也就罷了，最多被鬼嬰潮全部吞嚼而死。”
李硯停下手中的工作，這時，整個人參果全身已經被血簪子布滿，他的尖嘯也由原先的尖銳漸漸變得嘶啞，
而他，卻是緩緩轉身，看向那第一次面露茫然的崔明，開口笑道，
“而如果成功……那就怕是得更加凄慘了。”
“既然已經知曉這張皮是煉出這味大藥的丹爐，火候以及壓力都已經達到，可卻在內部燃燒最激烈的時候缺了藥材……你說會怎么樣？”
“……”
“會炸爐。”
“不愧是醫家先師，還是知道些常識的。”
大量的情緒從所有知春堂弟子身上潑灑而來，李硯簡直眉開眼笑，他特意演得像個反派，目的不就單純的是這個？
“所以，設置下甘青鎮這個局的人當真惡心，以常識束縛你們鎮守此地，卻又在常識背后埋下了必死的陷阱。”
“就算我們不來，就算你們依靠荷花陣撐到了鬼嬰衰竭而死，等待你們的將是一場劇烈的爆炸，一場，將甘青鎮從整個地圖上抹去的爆炸！”
“……”
這次的情緒是干澀，是絕望，無論身前身后都是死亡，他們這群鎮守至最后的弟子……
只是平白多了一段忍受苦楚，可蠶食同類的絕望記憶罷了，所謂最后的堅守簡直無意義到可笑。
“堂主……你真的還有意識嗎？”
阿明隨意地坐在滿是污穢的地上，抬頭，無神看向那正中瘋狂嘶吼的巨嬰，
他們剛剛確實聽到了堂主的聲音，那種被虐待后的語無倫次，蹦出摻雜著骯臟字眼兒的叫罵，只可能是人類的反應。
可他既然可以說話，為什么不曾提醒他們這些知春堂的后輩，只是任由我們等到最后一刻的到來？品嘗到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的絕望？
你……卑鄙，膽小，怯懦，哪怕就是害死了我！這些也都過去了也就罷了！我權當你是為了堂口忍辱負重。
可你竟然嫉妒眼前的生者，企圖讓他們陪你一起去死？這些……可都是你的子侄后輩啊！
“我……為什么要回來？”
“我們，該怎么辦？”
有著同樣疑問是那一伙兒山匪，他們并不無辜，甚至是最活該被卷進這一場災禍之中的人，可此刻也同樣迷茫而絕望。
園林之外，鬼嬰聚集得越發的多了，因李硯的折磨和堂主那不間斷的嘶吼，幾乎整個甘青鎮的鬼嬰全部聚集了過來，
“戾——！”
它們藍膚紅發，肚生裂口，發出嘶吼和啼哭一次次地撞入荷花陣中，壓在最下的被更上面的踩過，排在前面被擠在后面的撞向更前去。
荷花陣的催香依舊有效，可依舊架不住這堪稱離譜的數量，鬼嬰的水潮即將漫過香氣的邊緣，如同瀑布一般倒入這座木閣之中。
閣中死一般的寂靜。
“我可以救你們。”
寂靜被隱約打破，可更多人無動于衷，徹骨的絕望讓他們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
“……”
“師兄說，他，可，以，救你們——！”
團團大聲地重復了一遍，讓在場的醫士和土匪全部驚醒，海量的情緒化作靈濁灌入定格世界之中，這讓李硯不由眉開眼笑。
真是，上佳的小棉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