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閉室的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發(fā)出蜂鳴般的震顫，閻橙的后頸貼在冰冷的神經(jīng)抑制環(huán)上，三道量子鎖鏈從天花板垂下，末端沒入她脊椎處的生物接口。當閻崇山啟動囚室監(jiān)控系統(tǒng)時，全息屏突然彈出一道加密多年的數(shù)據(jù)流——那是十二年前閻一被關(guān)押時的生物頻率圖譜。

“犯錯的姿勢倒是和你姐姐一樣。”閻崇山的手指懸停在操作界面上，囚室四壁突然浮現(xiàn)出淡藍色的量子殘影。十八歲的閻一正蜷縮在同樣的位置，后背未愈的家族紋身將阿爾法顏料混著血珠滴在地面，凝成金紅色的星屑。

閻橙突然掙動電磁拘束帶，腳踝處的重力錨發(fā)出刺目電弧。她染血的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她沒想到，父親的懲罰，來的這么快：“父親當年也會給姐姐上電磁？”她脊椎處的生物接口突然迸發(fā)紫光，那些本該被銷毀的黑市交易數(shù)據(jù)正通過人造神經(jīng)突觸瘋狂重組，在閻崇山眼前鋪開。

她啊，閻崇山不自覺陷入回憶。

閻崇山站在密室的高臺上，指腹摩挲著鎏金袖扣上的家族徽記，背后的家主紋身暗藏在納米作戰(zhàn)服下，因為感應(yīng)到相同物質(zhì)，泛著流光，在舷窗外的星云映照下若隱若現(xiàn)。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整個密室，最后落在女兒裸露的后背上。激光筆的嗡鳴聲像是某種遠古生物的嘶吼，每一筆落下，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劃出一道口子。

“阿爾法顏料準備完畢。”機械音報出數(shù)據(jù)，“滲透率98.7%，精神力波動，臨界值。”

閻一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閻崇山的目光深邃起來，他的的手指在背后微微收緊。他看見女兒咬緊了牙關(guān)，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始終沒有發(fā)出一聲呻吟。

激光筆繼續(xù)刻畫，每一筆都像是要把她的脊椎劈開。閻崇山的呼吸依舊平穩(wěn)，但他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作為父親，有一瞬間，他想沖上去阻止這一切，但他不能。他是閻家的家主，他必須親眼見證這場繼承人試煉。

“啊！”閻一終于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呼，閻崇山的目光轉(zhuǎn)為平靜，但他的手指在背后微微顫抖。他看見女兒的手指深深掐進醫(yī)療床的邊緣，指節(jié)發(fā)白，卻依然保持著紋身所需的姿勢。

“不愧是嫡女，”一個旁系代表低聲贊嘆，“這等意志力，確實配得上繼承人的位置。”

閻崇山的目光掃過那些冷眼旁觀的旁系代表，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介意他們的觀禮，這個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少女，是他的女兒，是他珍貴的寶貝。

激光筆刺入鳳凰的瞳孔，閻一的身體猛地繃緊。他的手指在背后微微收緊。他看見女兒的后背泛起詭異的紅光，那是阿爾法顏料正在與她的精神力融合。

“完成度，100%。”機械音響起時，整個密室陷入寂靜。

閻一緩緩抬起頭，嘴角卻掛著一個挑釁的笑。“紋完啦？”她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閻崇山的目光依舊平靜，但他的手指在背后微微松開。他緩步走下高臺，每一步都帶著家主的威嚴。

“今天小女成年，我已選定她為繼承人，我百年之后，將由她，帶領(lǐng)家族繼續(xù)繁榮。”他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話音未落，便立即引起陣陣贊同。

當最后一位代表離開密室，閻崇山終于走到女兒身邊。他的目光看向占據(jù)女兒滿背的紋身，他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撫摸她的后背，卻在半空中停住。

“父親，”閻一的聲音虛弱卻堅定，“可真夠疼的。”

閻崇山的目光依舊平靜，但他的手指微微收緊。他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地說：“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更多考驗等著你。”

閻崇山看著閻一慢慢轉(zhuǎn)身離開。

僅三小時后，他就否定了自己，目送閻一離開時，“少女脊背挺直的姿態(tài)像極了她母親當年執(zhí)掌星域艦隊的樣子。”這個愚蠢的想法！

這個孽障她居然為了一個叫什么博胡的朋友！在酒吧里暴露還未完全隱退的部分家主紋身！

被抓回來的閻一，他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指責她。

“父親我錯了！”閻一就哭得抽抽噎噎，后背未愈的紋身將阿爾法顏料混著淚水滴在地面，“我再也不敢暴露家族紋身了...”她的量子虹膜因恐懼而閃爍不定，卻仍記得用袖口擦干凈他軍靴上的水漬。

閻崇山至今想不明白，同樣的基因序列，怎么會孕育出如此截然相反的兩個靈魂。閻一總是未等懲罰降臨就先求饒，仿佛骨頭輕得能被一陣風(fēng)吹散；而閻橙卻像塊頑石，寧可被量子鎖鏈勒斷左臂也不肯低頭。

閻崇山想增加電流的手頓了頓，想起三十年前在基因編輯室，妻子堅持要在長女胚胎中保留情感強化序列。“她會成為最合格的繼承人。”當時那個女人的虹膜映著培養(yǎng)艙的藍光，指尖劃過尚未成型的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