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頸的灼痛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緩緩旋入脊椎時，林深在凌晨五點二十七分準時驚醒。

他條件反射地咬住枕套——那是用廢棄防輻射帳篷裁的粗麻布，用這個做枕套是因為確實耐用和便宜。冷汗順著第六節脊椎骨上的鮮紅色肉瘤往下淌，在床墊上暈出深色水痕。這處神經鏈接接口上周剛潰爛過，結痂的傷口此刻正隨脈搏跳動，鮮紅色肉瘤猙獰的可怕。

林深撫摸著脊柱上的神經連接口，自言自語的說到：“狗日的財團，東西就是爛，太折磨人了。”

也只有在疼痛發作，神經索短暫停止工作時，林深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即使說了出來也只敢小聲謾罵。

這種使人飽受折磨的神經索，只要年滿16歲的低等未歸劃區者就會被財團強制植入，是成人禮，也是象征，象征著是一輩子的奴隸。

.......

記憶突然閃回到二十七天前的測試場，98號「黑石」壁壘實驗室

林深被機械手按在手術臺上時，天花板的LED燈正循環播放黑石集團廣告。機械女聲灌入耳膜：「恭喜您迎來成人禮！植入神經索將獲得F級公民身份，享受勞動保障與臨終關懷套餐...」

「神經索植入前期準備完成」

「神經索植入準備完成」冰冷的機械女聲再度響起。

合金鑷子刺入第三腰椎時，林深聽見了冰層開裂的聲音。那不是真正的聲響，而是脊髓液在真空抽吸管里奔涌的幻聽。機械臂的攝像頭閃著紅光，像觀摩交配的昆蟲復眼般圍攏過來。

淡金色的脊髓液順著透明管道升騰，管壁的刻度線亮起血光：「基因純度0.003%

星蝕物質共鳴程度：未檢出共鳴」

“低等未規劃者請注意，“手術臺內置的揚聲器響起，“現在進行神經索適配，請保持靜息狀態。“

鈦合金刀鉤尖沿著脊椎溝槽游走，勾住第一對脊神經的瞬間，林深的身體在拘束帶里折成弓形。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聲帶被電擊項圈預設程序鎖死，涎水在嘴角積成渾濁的泡沫。

機械手捧起神經索的姿勢像在展示珍寶，那截外星合金打造的銀色椎骨正在滴著培養液，末端神經突觸如蛆蟲般蠕動。當它被送入脊椎缺口時，林深聞到自己肌肉碳化的焦臭味。

機械女聲：「根據《低等未歸劃者管理條例》，神經索植入成功者可獲取E級公民身份，恭喜你正式成為黑石壁壘的一員，請你隨時為黑石獻出一切。“

當機械臂開始縫合傷口時，林深的牙齒已咬穿下唇，意識模糊。被抽出的脊髓液順著神經索的電路紋路流淌，在脊柱上發出暗金色的光。這些暗金色的光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閃動，就像是那些被囚禁在神經索里的外星幽魂，正借他的疼痛重生。

全息屏實時顯示手術數據：

「編號DT-0001

疼痛閾值測試：達標

生存韌性評估：優等

已匹配高輻射回收區。」

林深：「...」

......

少年林深結束痛苦的回憶，睜開眼睛勉強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突然看到眼前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林深明顯是有點驚訝的對著面前的女孩說到：“誒，小雨啊，今天起這么早啊，不再睡一會嗎”

“起這么早，睡眠不夠，小心變丑哦~”林深對著眼前的少女說到

少女熟練的給少年一個白眼說到：“人家人長的就是天生麗質，怎么樣都不會變丑的哦~”

被叫做小雨的小女孩，其實全名叫做林小雨，兄妹二人在地窟生物大戰中失去了父母，流落于此，現在只能相依為命的活在這個吃人的世界。

“哥，神經連接處又痛了嗎？“門口傳來布料摩擦聲，林雨光著腳踩過鋪滿碎金屬的地面，那雙明亮的眼眸滿眼都是擔憂。

那些嵌在泥地里的碎金屬和房子周邊用鐵絲穿起來的瓶瓶罐罐是他們特制的警報系統，此刻正被她靈巧地避開，動作靈巧的像只穿越雷區的夜貓。

看著走到身前的林小雨，林深默默地把因為疼痛而抽搐的右手藏在身后，故作輕松的說到：“沒事，小雨，被變異蚊子咬了一個大包，有點癢撓撓就好”

“再說壁壘D級居住證馬上要賣了，再掙點信用點，咱們兄妹也去壁壘里面當人上人，離開這個鬼地方。”

說著，林深驕傲的輕敲脊柱，皮下植入的神經接口突然彈出團綠瑩瑩的數據流。因為全身在輕微的顫抖，全息投影也跟著在空氣中抖了抖，就是遲遲不出畫面。

“這破系統，又卡！“他甩手猛拍后頸潰爛的接口，飛濺的組織液在投影上燒出幾個小洞。信用點數字終于掙扎著顯形——1477.3，這是這一個月來準確說是27天林深掙來的信用點，血紅的數字邊緣鑲著圈虛擬硬幣，每枚都印著戰前聯邦解體最后任總統的哭臉。

“厲不厲害，你深哥，你哥我現在也是有錢人！”。”林深說到這仿佛身體也不痛了，頭也不自覺的抬到45度，一臉的驕傲溢于言表。

“哥，我想跟你一起去廢料區，我能幫到你。”林小雨仰起頭來說到

“你還小，那鬼地方輻射太強了，你不行。”林深搖了搖頭

“哥，你就大我3歲”

“大幾歲，我依然是你哥，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再說你又沒有神經索，駕駛不了那些笨重的鐵馭”

看著小雨還要爭取，林深二話不說，麻利的起身，相當熟練的掐住小姑娘肉肉的兩頰，稍微用力往兩側輕輕撕拉了一下。

在林小雨眼神哀求的直視下，林深一臉憐惜道：“聽話，有哥哥在，這些臟事還輪不到你。”

林深摸著小雨的頭說著：“前些天黑市來信了，每周500信用點，E-3未規劃區中學，下周就能去報道”

“我的妹妹也能上學了，跟壁壘人一樣！。”

林小雨嘟著嘴，就只是呆呆的望著哥哥，最后還是忍不住大喊出來：

“哥，壁壘的人說有了神經索可以上崗掙錢，但是卻沒人說換上這種神經索的人只能活三年！我不想失去你，哥哥！”

林深撓了撓頭說到：“壁壘規定未歸劃者每一戶，必須有一個人植入神經索為壁壘工作，這一個人必須是我，也一定是我。”

說著，林深站起身來推開了小棚屋的大門，E級貧民區的正前方，清晨的第一縷恒星光芒灑下，濃霧中拔地而起的黑色巨墻如同垂直懸崖，外掛的合金裝甲板布滿彈孔與爪痕，像一頭匍匐千年的恐怖機械巨獸。墻頂每隔百米聳立著棱形警戒塔，猩紅色激光束如同神話中獨眼巨人的瞳孔，在貧民窟的窩棚區反復掃掠，混凝土夾層里露出銹蝕的鋼筋網絡，裂縫處流淌著暗綠色防腐膠質。這就是98號「黑石」壁壘，屹立不倒的巨型堡壘。

看著即將升起來的太陽，林深不禁感嘆道：

“又活了一天，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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