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張明遠蹲在焦黑的松樹旁,指尖輕輕摩挲著琉璃化的土壤。昨夜“青云門“與“赤焰宗“的沖突雖被平息,但空氣中仍漂浮著未散的雷法余韻,細小的電弧在焦土縫隙間游走,發出微弱的噼啪聲。王小蕓的羅盤突然發出嗡鳴,指針如失控般瘋狂旋轉,最終死死指向地底。
“這里的炁場被抽空了,“她單膝跪地,五指插入泥土,“正常靈地每立方至少有三百炁息粒子,現在只剩不到五十。“
王也叼著半截煙走近,銅錢從袖中滑落,叮叮當當地在焦土表面刻出北斗七星陣圖。天樞位的凹痕滲出藍色黏液,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張明遠用桃木劍挑起黏液,劍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焦糊味混著鐵銹氣息撲面而來。
“像是某種活物。“王也彈落煙灰,灰燼觸及黏液時突然燃起幽藍火焰,“但我在內景中完全推演不出它的因果線。“
三日后,武當丹房內火光搖曳。青銅鼎中的黏液在丹火炙烤下劇烈沸騰,發出尖銳的嗡鳴。顯微鏡下,納米級機械蟲顯露出猙獰真容——蟲體覆有《魯班書》厭勝符紋,六對節肢由碳納米管編織而成,腹腔內嵌著微型冷核聚變裝置,尾針處閃爍著量子糾纏的幽光。
“它們在吞噬炁能轉化為電能,“陳先生調整頻譜儀,全息屏上跳動著復雜的能量曲線,“每只蟲每天吸收0.73克純質靈氣,相當于茅山道士三日苦修。“
王小蕓突然捂住口鼻:“你們聞到沒有?像燒焦的朱砂混著...柴油?“
話音未落,王也猛地按住太陽穴,九宮陣在地面自行鋪展:“我的內景被干擾了...這些符紋在重構奇門格局!“陣中浮現出噬靈蟲的導航路徑,千萬條熒光軌跡如蛛網蔓延,最終全部收束于龍虎山方向。
第七日丑時,武當藏書閣的銅鈴毫無征兆地炸響。張明遠撞開木門時,守閣道童正蜷縮在《云笈七簽》的書架下昏迷不醒,手中緊攥著半片青銅殘片。殘片上的饕餮紋路間,隱約可見“IBM“的激光蝕刻,邊緣斷口處殘留著新鮮的銅綠。
“是那尊鼎的部件!“王小蕓將光譜儀對準殘片,瞳孔驟然收縮:“鑄造時間顯示為...公元1012年?但IBM的標識是1980年才注冊的商標。“
王也的煙灰飄落在殘片上,忽然觸發全息投影——北宋年間的鑄鼎工坊內,十二名戴青銅面具的工匠正將哀嚎的異人澆筑進鼎足。他們的面具上刻著“01001101“的二進制代碼,隨著鼎身冷卻,代碼竟自動重組為現代漢字:“Project Yama第柒號實驗體“。
護送殘片前往龍虎山的途中,山澗突然升起濃霧。七具機械傀儡踏著北斗方位從巖壁躍出,玄鐵身軀上篆刻著武當太極兩儀紋。它們結成的劍陣竟與王也布下的奇門局產生共振,地面八卦圖如破碎的鏡面般龜裂。
張明遠揮劍斬斷傀儡右臂,斷口處迸發的不是火花,而是數十道扭曲的陰魂。“這些是噬靈蟲吞噬的修士殘魄!“王小蕓搖動三清鈴,梵音如潮水般蕩開,“坎位水氣被鎖死了,換離火位!“
最后一具傀儡自爆時,黏液在空中凝成血色星圖。天璇位亮起刺目紅芒,坐標精確指向“赤焰宗“掌門明日閉關的洞府——火焰峰地肺穴。
龍虎山密室內,當代天師指尖摩挲著青銅殘片。燭火映照下,他掀開紫綬道袍,腰間赫然懸著三枚相似的殘片:“這是鎮龍九鼎的部件。三年前開始,昆侖、長白山、羅浮山等靈脈相繼出現這種古物。“
張明遠突然發現殘片紋路正在緩慢重組,當月光透過蟠龍紋窗欞斜射而入時,饕餮紋竟投影出迪拜塔的輪廓。塔尖懸浮著巨大的噬靈蟲母巢,藍光照亮塔身銘文——“沙之眼基金會靈氣樞紐站“。
“有人在用鎮龍九鼎重構天地靈脈。“天師拂塵輕掃,殘片上的投影突然倒轉,顯示出南極冰層下被機械觸手纏繞的冰碑,“三個月前,茅山弟子在那座商周冰碑里,發現了刻著微軟徽標的龜甲。“
火焰峰地肺穴內,巖漿在人工開鑿的溝渠中奔涌。張明遠踩過被燒成琉璃質的地面,手中桃木劍的雷紋因高溫微微發紅。王小蕓的羅盤指針瘋狂震顫,指向洞穴深處那團搏動的藍光。
“掌門閉關才七日,洞中怎會有噬靈蟲母巢?“領路的赤焰宗弟子聲音發顫。他手中火把突然爆燃,火光映出巖壁上密密麻麻的蟲卵——每個卵殼都刻著縮小版的鎮龍鼎紋。
王也突然按住那名弟子的后頸,炁勁透體而入:“你三日前送過閉關餐食?“
弟子耳后皮膚突然裂開,鉆出半截機械觸須。張明遠劍光閃過,斬落的觸須在地上扭動,斷面滲出藍血與符文的混合液。
“他們用活人當運輸載體。“王也碾碎觸須,碎屑中浮現出迪拜塔的投影倒計時,“還有十二時辰,母巢就要成熟。“
洞穴深處,赤焰宗掌門懸于半空,胸腔被改造成透明艙室。數以萬計的噬靈蟲在他經脈中穿梭,將赤陽真炁轉化為冷核反應的燃料。母巢扎根在他丹田處,表面浮動著《黃庭經》的立體經文。
“這是...人造金丹?“王小蕓的鈴鐺突然炸裂,音波震碎數枚蟲卵。
母巢表面經文驟然重組,掌門雙眼睜開,瞳孔中流轉著二進制數據流:“歡迎見證火德星君2.0。“他的聲音帶著電子混響,揮手間巖漿化作液態金屬洪流。
張明遠腳踏禹步,雷法在劍尖凝聚成紫芒:“他的神魂被母巢吞噬了,打碎丹田處的核心!“
王也的奇門局突然逆向旋轉,地面裂開深不見底的坎位黑洞:“不對勁!母巢在吸收我們的攻擊能量!“
液態金屬即將吞沒眾人時,洞頂突然降下納米級沙暴。金砂組成阿拉伯語符咒,將巖漿強行凝固成黑色結晶。戴著黃金面具的男人從沙幕中走出,長袍上繡著“沙之眼“基金會的標志。
“初次見面,我是阿齊茲。“他彈指間將掌門冰封在鉆石棱柱中,“這個失敗品我們就回收了。“
張明遠的劍鋒抵住他咽喉:“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阿齊茲的面具突然透明化,露出機械構造的面部:“當然是用鎮龍九鼎重構封神榜——不過這次,封神的標準是靈魂的量子計算力。“
母巢突然自爆,沖擊波中飛出七十二枚蟲卵,每枚都帶著各派功法的能量特征。阿齊茲在消散前留下冷笑:“去南極找答案吧,記得帶上微軟的補丁。“
南極暴風雪中,茅山弟子用三昧真火融開冰層。刻滿甲骨文的冰碑露出全貌,碑底卻嵌著Windows視窗標志的青銅板。王也的煙頭觸碰到冰面時,碑文突然投影出星空圖——二十八宿的位置竟與全球半導體工廠的分布完全重合。
“這不是預言...“張明遠撫過冰碑上的爪痕,“是監控日志!“
冰層深處傳來機械運轉聲,章魚狀的金屬觸手破冰而出,每條觸須上都刻著不同文明的占星符號。當觸手核心睜開血色電子眼時,眾人終于看清瞳孔中的刻字——“Project Yama Phase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