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甲板在暴雨中傾斜成四十五度角,林夏抓著銹蝕的護欄,看陸沉將翡翠眼球拋向驚濤駭浪。顧南洲的輪椅卡在舷梯口,他手中懷表的指針突然逆時針飛轉,整艘郵輪響起刺耳的金屬扭曲聲。
“歡迎來到2011年8月15日。“陸沉的白西裝被雨浸透,腕表屏幕顯示著十二年前的日期。他腳邊的排水口涌出泛黃的報紙,頭條新聞正是《沈氏千金葬身火海,私生女攜巨款失蹤》。
林夏抹去眼前的雨水,發現自己的及腰長發變回齊耳短發。更衣室的鏡子里映出少女軀體,后腰的月牙胎記正滲出藍色熒光。
**午夜十二點整**
引擎艙彌漫著重油味,林夏握著十二年前的消防斧,斧柄刻著“夏夏救貓留念“。通風管道傳來幼貓嗚咽,她撬開擋板的瞬間,渾身是血的少年陸沉滾落在地,懷中緊抱著焦黑的貓尸。
“快走...“十五歲的陸沉將染血的U盤塞進她手心,“財務章密碼是你的...“他忽然瞪大雙眼,林夏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見舉著汽油桶的盛明珠站在陰影里。
記憶如電流貫穿全身。林夏終于看清十二年前的真相——盛明珠點燃汽油時,往她懷里塞的不是嬰兒,而是沈氏集團的原始賬本。少年陸沉沖進火場要救的根本不是母親,而是被抹去存在的“沈清歡“。
**凌晨三點十七分**
郵輪博物館的展柜突然爆裂,林夏從滿柜翡翠碎片中抽出染血的航海日志。1999年8月15日的記錄被海水泡脹:【01:30,明珠攜證據登船,清歡臨產。03:15,沈家死士登船,清歡中彈,產下女嬰后......】
顧南洲的輪椅碾過玻璃渣:“女嬰后腰有茉莉胎記,被保姆藏在救生艇。“他扯開衣領,鎖骨處的燒傷竟在滲血,“你猜這個傷痕為什么每逢暴雨就發作?“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她忽然記起陸沉胸口的火焰紋身遇水會變成茉莉。當顧南洲的機械義肢掐住她脖頸時,整艘郵輪響起當年的火災廣播:“請所有乘客到甲板集合,我們即將經過沈氏暗礁......“
**清晨五時零九分**
貨艙冷庫的門在身后重重關閉,林夏呼出的白氣凝結成冰晶。成排的冷凍柜亮起幽藍指示燈,她打開07號柜的瞬間,冷霧中浮現出盛明珠冰凍的遺體——后腰的月牙胎記與她的位置分毫不差。
“這才是真正的月牙繼承人。“陸沉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你不過是沈家用基因技術培育的容器。“他扔下全息投影儀,畫面里數十個“林夏“躺在培養艙中,后腰都有正在消退的胎記。
林夏砸碎冷凍柜,在盛明珠僵硬的指間找到微型膠卷。顯影液潑上去的剎那,她看見沈清歡的孕檢報告——胎兒DNA與陸沉匹配度99.9%,而檢測日期正是他救貓那天的凌晨。
**正午十二點三十分**
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在風暴中搖晃,林夏握著餐刀抵住大動脈:“給我解藥。“她頸間的藍血紋路已蔓延到下頜,陸沉在拍賣臺上舉起碎玉耳環:“沈氏正統繼承人的血,正好開啟最后的保險庫。“
顧南洲突然開槍打碎吊燈,黑暗中有機械運轉聲響起。林夏趁機撲向拍賣臺,碎玉耳環劃破掌心時,整面墻的油畫突然翻轉,露出嵌滿翡翠的保險庫大門。
“瞳孔驗證通過。“電子音響起瞬間,林夏被吸進旋轉的保險庫。無數全息屏幕在虛空亮起,二十年前的盛明珠正在畫面里說話:“當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沈清歡的女兒已經激活了血脈...“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潛艇艙內,林夏盯著基因檢測報告渾身發抖。她的DNA與冷凍柜里的盛明珠完全一致,而陸沉提供的骨髓配型報告顯示,他三年前移植的造血干細胞來自她七歲時的血清樣本。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陸沉將冷藏箱推過來,里面漂浮著兩顆翡翠眼球,“用你的虹膜打開海底墓室,就能拿到沈清歡的遺書。“他忽然咳嗽出血,染紅了鎖骨處的茉莉紋身。
林夏將虹膜掃描儀抵住右眼時,突然想起孤兒院火災那夜,戴著眼罩的護士抽走她六管鮮血。海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潛艇顯示屏亮起倒計時——距離沈氏暗礁自毀裝置啟動還有03:00:00。
**傍晚六時二十分**
海底墓穴的甬道灌滿腥咸海水,林夏的潛水服頭盔顯示著氧氣余量:17%。陸沉在前方引路,手中提燈映出壁畫上的沈氏秘史——月牙胎記的繼承者需在二十歲前吞玉而亡,否則全族將遭天譴。
墓室中央的水晶棺里,沈清歡的遺體戴著碎玉耳環。林夏撬開棺蓋瞬間,氧氣警報驟然響起。陸沉突然扯斷她的氧氣管,將呼吸面罩按在她臉上:“密碼是你被收養的日期。“
瀕死體驗激活了基因記憶,林夏終于看清產房真相:當年盛明珠調換了兩個女嬰,真正的沈清歡被顧家帶走,而她才是被沈家追殺的盛明珠之女。棺中遺體忽然睜眼,機械手指掐住她手腕:“身份確認,毀滅程序啟動。“
**深夜十一點四十七分**
林夏在救生筏上咳出海水,掌心的碎玉耳環正在融化。公海地平線上,十二艘沈家快艇圍成火圈,每艘都載著與她面容相似的少女。陸沉的聲音從水下傳來:“你猜為什么每個'林夏'都活不過二十歲?“
衛星電話突然震動,顧南洲的虛像浮現在浪尖:“看看你左手腕。“林夏低頭,皮下浮現出電子倒計時——23:59:59。出生日期欄顯示她真正的年齡:19歲364天23小時。
郵輪殘骸突然爆炸,沖天火光中升起沈氏圖騰。陸沉浮出水面時渾身纏滿導線,心電監護儀的曲線與他身后燃燒的郵輪同步閃爍:“這顆心臟是你父親換給我的,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林夏握緊染血的消防斧,終于看清他胸口縫合線下的機械心臟——透明艙室里浸泡著的,正是她七歲那年被抽走的干細胞培育出的心臟雛形。暴雨傾盆而下,二十年輪回在這一刻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