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的紅燈在沈清歡手機屏幕上折射出血色光斑，陸沉鉗住她手腕的力道幾乎要捏碎骨頭。林夏聽見膠片散落的聲音，二十年前的盛明珠在滿地狼藉中微笑，翡翠耳環閃著幽光。

“呼吸機插頭是你拔的。“陸沉的聲音像淬了冰，“需要我向沈董展示你瑞士賬戶的匯款記錄嗎？“他指尖劃過沈清歡劇烈起伏的胸口，“三百萬買通護工，沈小姐好大的手筆。“

沈清歡突然嬌笑起來，鉆石耳釘刮過陸沉的下頜：“那你猜猜，當年是誰把盛明珠的病例賣給媒體？“她染著鮮紅甲油的手指戳向林夏，“你護著的這只小野貓，可是顧南洲養了十二年的......“

玻璃碎裂的巨響打斷了她的話。林夏舉著摔破的顯影液瓶子，琥珀色藥水順著沈清歡的小腿往下淌：“我的孤兒院檔案顯示，2008年才被收養。“她踩住滿地盛明珠的照片，“而這位女士1999年就失蹤了。“

警報器突然尖嘯，整棟公寓陷入黑暗。陸沉將林夏推進暗柜，檀木門合攏的瞬間，她聽見消音手槍的悶響。

**凌晨兩點四十七分**

林夏蜷縮在充斥著龍涎香味的衣柜里，指尖摸到內壁的刻痕。手機屏幕照亮一行小字：2003.8.15，沉救貓。劃痕旁還粘著干枯的茉莉花瓣，和她孤兒院鐵盒里珍藏的那朵一模一樣。

柜門突然打開，陸沉的白襯衫染著大片血跡。他撕開她肩頭的衣料，冰涼的藥棉按在擦傷處：“顧南洲的人追來了，我送你去安全屋。“

“你受傷了？“林夏抓住他滲血的手腕。

陸沉低頭咬開她襯衫第二顆紐扣，溫熱的唇貼在鎖骨處的胎記上：“這是盛明珠家族特有的月牙痕。“他忽然笑了，眼底泛起她從未見過的瘋狂，“顧南洲以為找到你就能扳倒我，卻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

螺旋槳的轟鳴淹沒了后半句話。天臺狂風大作，陸沉把林夏推上直升機時，她看見他后腰別著的銀色手槍，槍柄刻著法文“éternel“。

**上午九點十五分**

安全屋的落地窗映出海上濃霧，林夏攥著那枚碎玉耳環，終于撥通孤兒院院長的電話。電流聲里夾雜著熟悉的《茉莉花》旋律，這是當年裹著她的襁褓里錄音機的曲子。

“夏夏？“院長的聲音蒼老了許多，“你終于問起那對耳環了。“

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響中，林夏得知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盛明珠抱著女嬰闖入孤兒院。翡翠耳環碎了一只，襁褓里除了錄音機，還有張染血的B超單——患者姓名欄赫然寫著沈清歡。

手機突然被抽走，陸沉披著浴袍站在身后，水珠順著腹肌滑進腰間繃帶：“沈清歡十八歲墮胎的病例，是我母親拍的。“他指尖點著B超單上的日期，“那天正好是顧家火災。“

林夏忽然想起顧南洲鎖骨處的燒傷。她扯開陸沉的浴袍帶子，在他心口找到同樣的火焰形疤痕：“你們一起經歷過火災？“

陸沉將她按在落地窗上，龍涎香混著血腥味侵入唇齒：“顧南洲救我出來時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要我永遠別碰他妹妹。“他的手掌滑進她裙擺，“可他不知道，那個孩子......“

警報器紅光驟然亮起，液晶屏顯示有船只靠近。陸沉將林夏塞進密室，反手抽出茶幾下的霰彈槍。透過監控屏，她看見顧南洲舉著古董懷表站在甲板上，表蓋里嵌著盛明珠的照片。

“做個交易。“顧南洲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把林夏給我，我告訴你母親失蹤的真相。“

陸沉扣動扳機的瞬間，林夏沖出密室。子彈擦著顧南洲的耳際飛過，打碎了他手中的懷表。泛黃的信箋飄落在地，盛明珠的字跡斑駁可見：【沉兒，清歡的孩子是你的......】

**深夜十一點零三分**

林夏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數陸沉的西裝紐扣。手術燈熄滅時，護士遞來沾血的領帶夾，法文“永恒“的刻痕里卡著枚鉆石耳釘——正是沈清歡戴的那只。

蘇經理的語音留言在此刻響起：“林小姐，不想讓陸總身敗名裂的話，明天帶著競標書來碼頭。“背景音里有熟悉的《茉莉花》旋律，混合著電子合成的童聲：“媽媽，茉莉開了。“

陸沉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手術后的嗓音沙啞得可怕：“這顆子彈本該在十二年前打進顧南洲的心臟。“他扯開病號服，露出肋間陳舊的槍傷，“知道我為什么活下來嗎？“

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林夏在眩暈前最后的記憶，是陸沉無名指上的戒圈烙進她掌心的溫度。那枚戒指內壁刻著的數字，正是孤兒院送來那天的日期。

**次日清晨六點**

林夏站在碼頭集裝箱的陰影里，競標書封面滲著冷汗。蘇經理踩著鱷魚皮高跟鞋走近時，她終于看清對方頸間的翡翠項鏈——和盛明珠照片里那條款式完全相同。

“你以為陸沉真愛你？“蘇經理的指甲掐進她手腕，“他資助孤兒院十年，不過是在找盛明珠留下的賬本。“她突然掀開林夏的衣領，“這個月牙胎記，是開啟瑞士保險庫的生物密鑰。“

咸腥海風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林夏摸到后腰陸沉塞給她的微型手槍。當蘇經理舉起注射器的瞬間，她聽見十二點鐘方向傳來龍涎香的氣息。

消音手槍的悶響與海鷗鳴叫重疊，陸沉的白襯衫被海風吹成獵獵的旗。他踏過蘇經理的尸體走來時，林夏看見他左手戴著婚戒，右手拎著沈清歡的鉑金包。

“現在輪到你了。“他舔掉她眼角的淚，“是要聽顧南洲說的版本，還是我親自告訴你......“他的手指探入她衣領，“關于月牙胎記怎么變成生物密碼的故事？“

貨輪鳴笛聲響徹云霄，林夏在眩暈中想起暗房里的刻痕。2003年陸沉救的貓，頸圈上刻著的名字是“夏夏“。而那年暴雨夜，正是她被遺棄在孤兒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