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晨霧中，我正為瑤光煎藥，忽聞青蘅的驚呼聲從后山傳來。藥鏟脫手墜入陶罐，沸水濺在石臺上，蒸騰的熱氣中竟浮現出仙帝的面容。

“三百年了，你以為真能逃脫因果？”仙帝的聲音混著藥香滲入骨髓，“看看你身后。”我猛然轉身，只見瑤光抱著藥簍僵立當場，她發間的銀鈴正流出黑色液體，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往生咒文。

青蘅和靈汐從藥田趕來時，瑤光已陷入昏迷。她心口的混沌蓮子忽明忽暗，每一次跳動都在忘川河方向引起漣漪。我掀開她衣袖，發現當年在混沌之地重塑的脊椎骨上，竟浮現出仙帝的封印印記。

“是輪回境的反噬。”靈汐指尖撫過瑤光眉心，那里新長出一朵黑色蓮花，“當年你用九百世情魄封印仙帝，如今他正在吞噬你的情魄重生。”青蘅取出半片帶血鱗片，鱗片突然化為利刃割破她掌心，血珠融入瑤光傷口時，我聽見了熟悉的龍吟。

“還記得這鱗片的來歷嗎？”青蘅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當年你在藥王谷地牢收到的，是我用鴻蒙龍鱗所化。”她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的龍形胎記，“我本是守護混沌蓮子的應龍，卻被仙帝抽骨剝鱗，化作你們輪回中的棋子。”

靈汐突然按住青蘅顫抖的肩膀：“別說了，再讓她想起這些，龍鱗會反噬的。”我卻從青蘅眼中看到了決絕，她將另一半鱗片按在瑤光心口，剎那間整個藥王谷被藍光籠罩。那些曾在混沌之地消散的記憶碎片，如暴雨般砸進我的識海。

原來九百世輪回中，每次瑤光被釘上誅仙柱時，青蘅都會用龍鱗護住她的命魂。而靈汐，竟是當年被仙帝煉化的藥人之首，她體內的蝕骨釘與我的地煞之氣本為同源。更令我震驚的是，眼前這片平靜的藥王谷，實則是用混沌蓮子的力量所化的鏡中世界。

“現在唯有讓蓮子徹底覺醒。”青蘅咳出黑血，“但需要有人獻祭三魂七魄，承受九重天劫。”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瑤光心口，我感覺到混沌蓮子正在吸收我的生命力。而靈汐不知何時已站在桃樹下，她手腕翻轉間，七枚蝕骨釘射入自己七處大穴。

“靈汐！”我想去阻止，卻被青蘅的龍鱗之力定在原地。靈汐蒼白的臉上露出解脫的笑：“當年我被仙帝煉制成殺人兵器，是你們給了我新生。如今能為這方世界盡最后一份力，值得。”她的身體開始燃燒，那是用命魂點燃的涅槃之火。

桃林在火海中轟然倒塌，每一片飄落的花瓣都化作星辰。我看見靈汐的神魂融入桃核，而桃核正滾向昏迷的瑤光。當桃核觸碰到混沌蓮子時，整個藥王谷劇烈震顫，忘川河的河水逆流而上，形成一座連通九重天的虹橋。

仙帝的魔影在虹橋頂端浮現，他手中握著的，正是靈汐用命魂凝成的輪回鏡。“想要救她？”仙帝將鏡子砸向瑤光，“那就讓你們看看真相——”鏡面突然破碎，無數碎片刺入我體內，我看見九百世輪回中，每一次都是我親手將瑤光釘上誅仙柱。

劇痛中，我聽見青蘅的龍吟。她的龍形虛影盤繞在瑤光周圍，用最后一絲神力護住混沌蓮子。而我體內的地煞之氣與蝕心蠱突然融合，化作一柄黑色長劍。這劍我曾在輪回境中見過，那是仙帝用混沌法則鍛造的弒神刃。

“以吾身為劍鞘，以汝心為劍胚。”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當弒神刃貫穿我的心臟時，混沌蓮子終于覺醒。它爆發出的光芒中，我看見仙帝的魔影被吸入虹橋，而瑤光正抱著靈汐的桃核走向新生的輪回。

藥王谷在光芒中消散，我最后的意識停留在青蘅變回應龍的模樣，她用翅膀將我們三人裹入懷中。在那溫暖的黑暗里，我聽見靈汐在桃核中輕聲說：“下一世，換我做藥人，守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