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地的入口如吞噬萬物的巨獸之口，將我們三人吸入其中。黑暗與光明在虛空中交織，無數星辰碎片如利刃劃過周身，我能清晰聽見青蘅和靈汐的痛哼，卻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當意識重新凝聚時，我們置身于鴻蒙初開的混沌海。液態的星辰在周身流淌，每一滴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正前方懸浮著九根巨大的天柱，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半透明的鎖鏈，而鎖鏈盡頭，是被釘在中央的瑤光。

“瑤光！”青蘅驚呼出聲。此刻的瑤光早已褪去仙子華服，素白中衣被血水浸透，三千青絲散落如瀑，眉心的鎖魂釘卻比記憶中多了七枚。更恐怖的是，她的脊椎骨正被抽離身體，化作支撐混沌海的第九根天柱。

仙帝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誅仙柱。你們之前看到的，不過是本尊用瑤光一縷神魂捏造的幻象。”他的虛影在星辰中若隱若現，“現在，她的脊椎正在融合混沌法則，待法則重塑，本尊就是新的天道！”

我體內的蝕心蠱突然與瑤光脊椎產生共鳴，那些被輪回境抹除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原來每一世的我都是仙帝用混沌法則捏造的傀儡，而瑤光才是真正的鴻蒙之靈。我們九百次輪回，不過是仙帝為了淬煉混沌蓮子而編排的戲碼。

“以吾之骨，封汝之罪！”我突然明白青蘅銀鈴碎片中的深意，撕開胸膛取出跳動的心臟。心臟表面纏繞的金絲突然爆發出萬丈光芒，那是瑤光用混沌本源為我編織的命魂鎖。

青蘅和靈汐同時驚呼，卻見我將心臟按在瑤光脊椎斷裂處。剎那間，混沌海掀起萬丈波瀾，我的血肉開始結晶化，而瑤光的脊椎竟在吸收我的力量后重新生長。仙帝的虛影突然凝實，他終于露出了恐慌：“你瘋了？這會讓你魂飛魄散！”

“瘋的是你。”我笑著將最后一絲意識注入瑤光體內，“你以為混沌法則無情，卻不知鴻蒙初開時，第一個誕生的便是情。”隨著話音落下，我破碎的軀體化作星辰雨，每一滴都帶著我與瑤光九百世的記憶。

瑤光在劇痛中睜開雙眼，她的瞳孔里倒映著整個混沌海。那些被我融化的心臟碎片，正在重塑她被抽離的情魄。當最后一塊碎片融入她心口時，所有天柱同時崩裂，混沌法則開始逆向運轉。

仙帝發出最后的嘶吼，他的軀體被吸入重新凝結的混沌蓮子。而瑤光的脊椎化作新的天道法則，將混沌海封印在忘川河底。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青蘅和靈汐抱著瑤光的軀體，走向新生的三界。

三百年后，忘川河畔。

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男子蹲在河邊，他的指尖輕輕觸碰水面，蕩起的漣漪中浮現出瑤光的倒影。“你醒了？”女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轉身看見身著素白長裙的瑤光，手腕上系著那串熟悉的銀鈴。

“這次的輪回境，要我陪你玩多久？”瑤光笑著將手遞給他。男子摘下面具，露出與我一模一樣的面容，卻在左眼下多了顆淚痣。“這次，我想換個身份。”他握住瑤光的手，“比如，做你的藥人。”

忘川水突然沸騰，無數藍尾蝶從水中飛出。蝴蝶群中，隱約可見青蘅和靈汐的身影。她們相視一笑，化作流光融入新生的天道。而在她們消失的地方，一棵桃樹正在抽枝發芽，每片葉子上都寫著同一個名字——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