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你怎么了？”

陳續伸手拍了拍李衡，將其從沉思中喚醒。

“啊，我沒事，可能是還沒緩過來。”

李衡搖了搖頭，隨口扯了一個理由。

“那就好……

只可惜啊，這支斷戟中的那縷殘魂好像消散掉了。

不然的話倒是可以送回到巨鹿，看看有沒有人能將其改成一件合適的詭器。”

此時的陳續看著那支斷戟，惋惜地搖了搖頭。

聽到這句話，李衡不禁有些尷尬。

他很清楚，斷戟中的殘魂根本不是消散的，而是被自己吸收了……

很快，作為饒陽縣的最高領導者，陳續針對此次襲擊下達了指令。

他掃了一眼周圍黃巾士兵的尸體，面色陰沉：

“弟兄們，田家橫霸鄉里，沖擊官府，勾結敵軍……如今甚至還遣派殺手夜襲，殺害我幾十名黃巾兄弟！

此仇不報，我陳續也沒有顏面再在這世上活下去了！”

說著，他重新看向李衡：

“李將軍，帶兵吧。

今夜，我就要鏟除田家！”

……

饒陽縣，田府。

“嘭！”

堅實寬大的木門被一腳踹開。

緊接著，在田家下人的尖叫聲中，近百名全副武裝的黃巾軍士魚貫而入。

每個人都手持利刃，殺氣騰騰。

“你們這是干什么？”

見如此多的軍士強行涌入府內，一名身材壯碩，穿著札甲的男人拔出了佩刀，帶著幾十名從各處趕來的家丁，一起迎了上來。

“你們都是誰？不知道這是哪里嗎？”

首領瞪著眼睛，神色囂張。

手里的砍刀在周圍火把的照耀下，閃爍著瘆人的光芒。

“把你們領頭的叫出來，我要……”

“啪！”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名身材頎長的男人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不由分說地用槍桿把他扇在了地上。

李衡一腳踏在了對方臉上，但雙眼卻看向了四周。

“找出田昭。所有敢反抗的人，全部殺掉。”

“喏！”

近百名軍士齊聲應答，聲勢滔天。

瞬間，得到了李衡命令的軍士們，似虎入羊群一般，沖進了田家的家兵中。

起初，還有一些田家家兵會選擇抵抗。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這群平日只知橫霸鄉里的豪強私兵，根本就不是這些訓練有素的職業軍士們的對手。

再加上不久之前縣府內的那場襲擊，早已讓這些黃巾士兵們個個心中都充滿了怒火。

幾十名田家私兵根本沒能支持多久，就被屠戮了大半。

慘叫聲此起彼伏。

“我告訴你，你別得意，其他兄弟很快就會趕過來的。”

李衡腳下，那名私兵首領似乎依舊不服，正不斷地掙扎著。

對于對方口中的這句威脅，李衡根本沒放在心上。

因為他已經讓手底下的幾位軍官，分別帶兵去田家的其他幾座塢堡了。

為了在今夜徹底把田家連根拔起，陳續可是動用了整整七百名黃巾軍士！

在張家已經答應向黃巾軍臣服的情況下，田家根本就沒有還手的可能性。

“喂！老子跟你說話呢！

趕緊放開我，不然的……”

“噗！”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根鐵槍便猛然落下，直插入腦，聲音戛然而止……

“真聒噪。”

李衡輕輕地將染血的鐵槍拔起，隨后將尸體踢到了一邊。

這個時候，一名黃巾士兵在一片火光和慘叫聲中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道：

“李將軍，田昭不見了！”

聽到這句話，李衡頓時皺起了眉頭：“不見了？”

“兄弟們已經沖進主宅了，里里外外都找了個遍，就是找不到田昭，只發現了他的夫人和孩子……”

很快，在這名黃巾士兵的帶領下，李衡來到了田家的主宅內。

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這里只有一個身穿喪服，容貌身材俱佳的年輕女子。

至于田昭……早已不見了蹤影。

李衡轉頭看了看被布置成了靈堂的主宅，隨后將目光投向了中央的那名女子。

此時，二十幾名持刀黃巾軍士已將在場所有田家的人都控制了起來。

婢女、廚娘、管家……全都嚇得渾身發抖，縮在角落里不敢說話。

唯獨那名女子神色坦然，甚至還敢直視李衡的眼睛。

“娘……我怕。”

這時候，女子身邊的一名七八歲大的男孩突然低聲說話，打破了寂靜。

“噓，敬兒別怕，娘來跟他們說。”

女子拍了拍男孩的頭，把他護至身后。

李衡看了那名男孩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毛，隨后便看向了那名女子：

“田昭呢？”

“我不知道。”

女子搖了搖頭，聲音清冷而動聽。

“你是誰？”

“妾身謝蕓，田昭之妻。”

“那……你身后這個男孩就是田昭的孩子咯？”

謝蕓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將身后的孩子推到了一名老嫗的懷里。

隨后，穿著喪服的她便朝著李衡走去。

“唰！”

兩名黃巾士兵見狀，立刻拔出環首刀，抵在了謝蕓喉間。

謝蕓腳步一頓，勉強笑道：“李將軍英雄蓋世，難道還會怕我一個婦人不成？”

李衡笑了笑，輕輕推開了兩名士兵的刀刃。

刀刃離身，謝蕓的神情似乎輕松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李將軍今天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雖然我田家之前確實有得罪將軍的做法，但……我們也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了。

將軍又何苦緊緊相逼呢？”

李衡一邊聽，一邊開始巡視著這間靈堂：

“我此次來并非為了尋私仇，而是為了公事。

你們田家私下暗通敵軍，便已經是死罪，又怎么會是我緊緊相逼呢？”

謝蕓轉身看向李衡，辯解道：

“先不說此事是由張家故意陷害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應該將我們押往負責饒陽縣的黃巾渠帥處，聽候發落，豈能由你們自作主張？”

李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他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懂得還挺多，并且如此能言善辯。

“那你們派人刺殺醫使的事情呢？這也需要聽候渠帥發落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謝蕓明顯愣了一下。

隨后，她的聲音便開始有些發抖。

其實，當李衡帶人殺進府中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田家要完了。

否則她也不會一直都找不到自己那個快要入土的丈夫了……

可是，她的心中仍抱有一絲幻想：

只要楊英還活著……

只要他的手里還有那支斷戟，那就說不定能帶自己和敬兒逃出去，逃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他們的地方……

就算自己沒能像計劃中那樣“掌控”田家也沒事，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然而，當謝蕓——這個早已被田昭打上“自作聰明”標簽的女人，聽到李衡說出的這句話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最后的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既然對方說出了刺殺的事情，那就證明楊英已經行動了。

而且還失敗了。

見對方依舊嘴硬，李衡也不愿再廢話。

他從身后一名黃巾士兵的手里接過一個帶血的布包，丟在了謝蕓的面前。

“咚……”

布包滾了兩圈，隨后露出了里面裹著的東西。

一個人頭。

看著就停在眼前的，帶血的頭顱，謝蕓頓時瞪大了眼睛

緊接著，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身體開始不住地顫抖。

見對方這副樣子，李衡再次說道：

“楊英已經死了，但你的孩子還活著。

最后問你一遍，田昭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