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環境問題一直是世界經濟發展的焦點與熱點問題，也是中國經濟發展面臨的現實問題，“十二五”規劃綱要首次提出“綠色發展”理念，以節能減排為重點，加快構建基于資源節約和環境友好的生產消費模式。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快健全資源節約、生態環境保護的體制機制，以促進人與自然和諧發展。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五大發展理念，綠色發展是實現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的歷史選擇，是通往人與自然和諧境界的必由之路。十九大報告指出，建設生態文明是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千年大計，必須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建設美麗中國，為人民創造良好生產生活環境，為全球生態安全做出貢獻。2018年6月16日在《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生態環境保護 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的意見》中提出，必須加大力度、加快治理、加緊攻堅，打好標志性的重大戰役，為人民創造良好生產生活環境。

這就要求資源節約、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相得益彰，走一條契合中國國情的，綠色消費、資源節約、環境保護的現代化道路，從而在發展過程中緩解資源短缺和環境污染的難題。但環境保護與經濟增長在現實中通常表現為矛盾的統一體，呈現倒“U”形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兩難格局。改革開放以來，雖然中國經濟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在資源與環境領域也付出了慘重代價，這不僅不利于人類的健康與生活質量的提高，也不利于經濟的長期發展。然而，環境產品的公共物品屬性、環境問題的負外部性以及微觀經濟主體機會主義的存在，使得單靠市場難以實現節能減排的目標，因此需要政府引入環境規制來彌補市場失靈的缺陷。但是，在技術條件、消費需求及資源配置既定的前提下，環境規制的實施可能會擠占企業的生產成本，導致企業經濟績效下滑。那么，環境規制的實施，能否在緩解資源短缺和環境問題的同時也避免制約經濟增長，實現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雙贏的社會發展目標？

綠色發展是在傳統發展基礎上的一種模式創新，是建立在生態環境容量和資源承載力的約束條件下，將環境保護作為實現可持續發展重要支柱的一種新型發展模式，包括幾個要點：一是要把環境資源作為社會經濟發展的內在要素；二是要把實現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作為綠色發展的目標；三是要把經濟活動過程和結果的“綠色化”“生態化”作為綠色發展的主要內容和途徑。加快綠色發展需要三大動力：一是推動力，對經濟發展進行從嚴從緊的環境管制；二是拉動力，對綠色發展給予激勵和引導；三是行動力，增強市場主體本身的綠色創新能力。促進“三力”的融合，形成合力，則需要制度和政策的保證。

本書寫作的出發點：環境規制是指以環境保護為目的而制定實施的各項政策與措施的總和。資源和環境作為公共物品所導致的負外部性問題，客觀上要求采取一定的環境規制以達到新的市場均衡，這就決定了政府實施環境規制政策的必要性。縱觀工業化國家的環境治理的歷程，環境規制也起到了主導作用，因為在現實的經濟中存在市場失靈的狀況，就環境資源的使用來說，存在資源產權不清晰問題或具有外部性、公共性等屬性，必須采取環境規制中相應的政策與措施，對企業的經濟活動進行調節，以達到保持環境和經濟發展相協調的目標。然而，各國實施的環境規制強度、環境規制種類、具體的政策措施等不盡相同。環境規制具有雙向作用，在保護環境、改善生態環境的同時，也會對經濟運行產生不可避免的影響，并且同一環境規制在不同生產力和不同經濟水平狀況下，所發揮的效應也不一樣。因此，環境規制需要不斷地創新與完善，需要進行歷史評價和前瞻研究。

本書研究的主線：基于環境規制與綠色發展之間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表現出明顯的非線性關系，需要針對不同類型的環境規制對綠色發展效應進行研究，將環境規制置于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這一系統框架，通過定性與定量兩種分析手段，闡述環境規制與綠色發展效應之間的關系。本書的寫作沿著以下思路：回顧環境規制工具的實踐，對環境規制和節能減排進行指標測度，構建環境規制-節能減排的理論模型，利用面板分位數回歸模型系統地考察環境規制對節能減排的影響機制及其地區異質性、階段性特征、工具差異性；在度量經濟增長質量的基礎上，利用聯立方程模型考察環境規制的長短期經濟效應，探討環境分權如何作用于環境規制的雙重經濟效應、環境規制的節能減排效率和經濟增長效應；構建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的系統耦合模型，運用系統廣義矩估計實證檢驗環境規制及其規制工具對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系統耦合度的作用機制及階段性特征；利用面板門檻模型分析實現最優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協調度的規制強度或規制區間；提出優化環境規制及其規制工具以促進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雙贏的對策建議。

本書研究的著力點：在環境規制與綠色發展的關系研究中，選取了幾個關聯的環節，加以深入剖析，以期有所發現和創新。一是中國環境規制對節能減排效率的機制。采用省際面板數據，基于環境污染的自由處置和弱處置下潛在收益和產出損失度量節能減排效率，在考慮個體異質性和參數異質性的基礎上，利用面板分位數模型考察環境規制的節能減排效率，分區域、分時段和分經濟主體做比較分析。二是中國環境規制的經濟增長數量和質量效應。環境規制及其規制工具的經濟增長效應是否符合波特假說的“創新補償效應”，或者仍處于傳統經濟學的“遵循成本效應”層面，或者取決于兩種效應之間的權衡？當前對這些問題的研究還不充分，因此本書將同時從數量和質量兩個視角來看待經濟增長，運用聯立方程組模型探討環境規制的經濟增長數量和質量效應，并基于環境分權進一步考察環境規制對經濟增長雙重效應影響的變化。三是檢驗環境規制及其規制工具是否引致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的協調性。從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這一矛盾統一體出發，運用系統經濟學的耦合協調分析方法，具體測算現階段省際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耦合協調的水平、動態特征及區域差異，此后利用系統GMM模型揭示環境規制服務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系統耦合度的作用效果及其地區異質性和階段性特征，并基于不同規制工具和企業個體努力做深入考察。四是探討實現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雙贏的最優規制強度或規制區間。通過建立門檻效應模型，內生地測算出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雙贏下的最優規制強度或規制區間，并考察地區差異性、階段性特征以及不同經濟主體的差異性，以期發現不同情景下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對環境規制敏感性的差異。五是中國環境規制的完善思路與規劃設計。為采取地區差異化的環境規制政策提供支撐，因地制宜地實現節能減排與經濟增長的雙贏，并針對實現環境規制約束和激勵相統一、建立適應區域承載能力的規制強度、適應環境規制異質性發展、實行命令控制型規制工具與市場激勵型規制工具和公眾參與型規制工具融合等環境規制方面，設計具有可操作性的對策。

本書研究的落腳點：社會科學的研究最終是產生生產力，學術成果要以智庫的形式呈獻給政府、企業和社會。本書的目的是為當前政府環境治理與發展提供決策基礎。綠色發展兼具環境效應和經濟效益，由于環境效應存在外溢性、不確定性等特征，為推動綠色發展，需要以環境規制來驅動全社會各方面主體共同參與。本書從綠色發展的內部、外部和內外部互動驅動因素視角，研究環境規制的科學性和實踐性，規劃環境規制的具體操作政策和措施。在考慮不同環境規制政策的效果差異的情況下，有所側重地制定和實施環境規制政策。一是要著重強調投資型環境規制政策，鼓勵環境保護投資，尤其是城市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環保投資，建立一種既能實現環境保護，又能促進技術創新和產出增長的環境保護投資體系。二是要為費用型環境規制發揮激勵效應創建良好的環境。科學制定排污費征收標準，規范排污費征收使用管理，加大對環境科技人才的培養力度，加強環保宣傳，激勵企業環保意識、社會責任意識和創新意識的樹立等。三是設計規制工具的“組合拳”。合理使用命令控制型規制工具，充分發揮市場激勵型規制工具的作用，加快拓展公眾參與型規制工具，系統設計地方政府政績考核體系，積極引導公眾參與監督。

任何研究都是一次不完美的努力，本書也是如此。綠色發展是全方位的，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除了環境規制外，技術、市場乃至企業內部也會有重要作用，而驅動因素之間也可能帶來不同程度的促進或制約效應，如何識別這些作用影響，如何在環境規制的歷史檢驗、創新設計中加入更多因素，有待進一步深化。在環境規制的政策投入度量中，為保證數據的可獲得性和連貫性，本書選取具體的政策執行統計數據作為各項環境政策的度量指標。但實現的環境情況是綜合作用的結果，應全面地分析環境規制的成本和收益，變量選擇上的難題不僅困擾著學界的相關研究，同時也給本書寫作帶來一定的制約，盡管本書通過大量的數據對環境規制對綠色發展的影響進行了較為全面的實證分析，但由于綠色發展的各種影響因素在不同發展階段產生的作用力不同，在不同時期環境規制對綠色發展的作用力也存在爭議，這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繼續探索和實踐。

本書在探討環境規制與經濟綠色發展關系上，只是做了一個創新探索，力圖對中國環境規制歷史總結和未來發展創新方面進行清晰而深入的闡釋，以豐富本領域的學術內涵和擴大研究視野，基于這個考慮，筆者用三年多時間進行調研和寫作，但由于對應變量的復雜性，加之我們的功力所限，勢必存在不足之處。但我們一定在這個研究領域繼續前行，牢記“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努力完善和豐富我們的成果。本書得到眾多先行學術研究的啟發，筆者對列于參考文獻中的作者和未能一一列出的學者表示深深的謝意！

2018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