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在迎春稍微緩和了一下酒桌氣氛后，鳳姐與寶釵二人像是開啟了拼酒模式。

兩人一杯接一杯，互相敬著，還不時拉著劉宸吃酒。

除了迎春，大家都喝多了。

外面的丫鬟們倒都還清醒著，只是在外間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所以一直不敢到內間來。

劉宸的身體分解酒精的速度極快。

剛才還是爛醉的狀態，此時已經稍微清醒了些。

只是鳳姐和薛寶釵就沒有這種本事了，都趴在了桌子上。

秋天夜里已經有些微涼，劉宸找來毯子給二人蓋蓋，不料一下子看到了薛寶釵不該看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屋內燭火太亮的原因，從領口看去，白花花的一片。

劉宸瞬間有些口干舌燥。

等他靠著毅力轉過頭來，竟看到迎春正出神地盯著他。

劉宸尷尬地笑笑，“迎春姑娘，那個，我就是給她們蓋一蓋。你也要嗎？”

迎春先是下意識地搖搖頭，隨后又點點頭，“多謝宸哥兒了。”

劉宸被迎春搞得有點懵。

今日迎春的表現可太讓他驚艷了，寡言而中，多思而訥。

不愧是四春中最擅長下棋的，胸中自有乾坤。

但她此時卻有這種要求，著實有些奇怪。

不過劉宸還是依言在柜子中找出一條毯子遞給迎春。

接過毯子的迎春，說出了一句讓劉宸始料未及的話，“宸哥兒，我父親讓我嫁你，你可愿意娶我？”

劉宸腦袋宕機，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賈赦這么狠的嗎，親女兒送別人做妾？

隨即他想明白了，賈赦定是看中了他的生意和前途，想要從他這邊撈油水。

在賈赦眼里，一個小妾生的女兒，如果能換個富豪女婿，換來上萬兩、甚至十幾萬兩銀子，是絕對賺的。

至于賈府的名聲，迎春的名聲，那都是細枝末節，無足輕重。

這確實像是賈赦會做出的選擇。

畢竟紅樓夢原著里他就將迎春幾千兩“賣”給了二婚的兵痞孫紹祖，最后迎春還被孫紹祖家暴致死。

劉宸自忖比之孫紹祖，除了無法給迎春正妻的身份，其余都遠勝于孫紹祖。

只是劉宸現在有些懷疑迎春是否如同原著里所說會被家暴而死。

在他與迎春的接觸下來，他發現迎春內涵里是極聰明的。難道她藏拙藏得太深，導致最后也沒有施展出來就被孫紹祖以力破巧了？

這卻是劉宸的誤解了，在這種時代，再聰明的女性也被封建禮教管束著，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在迎春被賈赦賣給孫紹祖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了悲劇的結局。

迎春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那兒盯著劉宸，雙手似乎有些發冷地緊緊裹著毯子。

她能感受到劉宸內心中的迷茫、詫異，隨后竟變成了同情。

她不知道劉宸的同情從何而起，可能是同情她有著這樣一個父親吧？她這樣猜著。

氣氛似乎就在迎春那句話后僵硬住了。

好一會兒，劉宸才看向迎春，“迎春姑娘，你的想法呢？”

迎春沒想到劉宸會這么問，不解地問道：“我的想法有什么重要嗎？宸哥兒你如果愿意，那就備彩禮求娶，當然我父親定是要提條件的。若能達成一致，那婚事既成，與我有何相干？”

劉宸被迎春的話噎了一下，對啊，這件事上，她似乎變成了最沒有發言權的那一個。

劉宸狠了狠心，紅樓里這些悲慘的女子，救一個黛玉是救，救一個鳳姐是救，再救一個迎春也是一樣，不如都救了！

“迎春，我是問你內心想法，與婚事成否無關。如果姑娘對硯辭無意，那我堅決不會求娶，或者求娶時決不答應大老爺的要求。如果姑娘對硯辭有意，那不管大老爺何種要求，硯辭都會答應。”

迎春被劉宸的話說得臉色一紅。

劉宸這話的意思幾乎已經明了，他有意娶她，只看她是否同意。

那她同意嗎？

迎春心里想著，隨后開口：“請宸哥兒不要答應我父親的其他不合理要求，我不想宸哥兒因為我太過為難。”

這話一出口，劉宸就知道她是毫無疑問地同意了。

劉宸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迎春，我與鳳姐姐的事……”

迎春沒等劉宸說完，直接打斷，“二嫂子與宸大哥何干？到時若有了孩子，如果不方便托在我這里養著便是。”

劉宸懂了迎春的意思，地下的就是地下的，絕對不能搬到臺面上。

這種情況她可以接受，也可以允許，甚至可以幫忙。

劉宸上前握住了迎春的手，“迎春，你放心，即便是娶你做姨娘，我也會盡全力給你爭個誥命出來。有些話，我們不妨開誠布公，迎春覺得我這太湖水寨發展如何？”

迎春雖然一開始有些羞澀，但她終究沒有將手掙脫開，在腦海中思考片刻后回答：

“今兒你們回來后，各種消息就傳遍了后宅，得了那么多的銀兩兵甲武器，再加上玻璃生意帶來的源源不斷的財力，水寨的發展會很迅速。”

“那如果我說，未來幾年后北方韃子會破關，陜西、河南、山東等地都會有農民起義造反，大乾江山不保呢？”

迎春眼睛瞪大，“怎會如此？”

隨即又問道：“難道是饑荒竟一直持續？”

劉宸點點頭，迎春果然是極為聰明的，道：“不止饑荒，還有冬天的極寒天氣。而且韃子這么多年積蓄力量，現已慢慢陳兵山海關。”

迎春臉色變了變，開始思考劉宸之前說的水寨發展的事。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宸大哥，你說水寨是要？”

語氣中帶著一些鄭重和不可思議。

劉宸點點頭，“水寨是一定要朝著那個方向發展，這是我們的后路、退路，當然在合適的時機，也會變成我們前進的路。所以你信我嗎？”

迎春眼里冒出絲絲淚珠。

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這么被重視、這么被信任。

“我信，宸大哥想做就去做吧，只別忘記娶我就好了。”

劉宸看著眼前聰明內斂卻又嚴重缺乏安全感的女子，心中的同情化為憐愛，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微寒的夜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溫暖。

迎春的身材比之鳳姐各有千秋，論豐腴迎春不及鳳姐，但論勻稱標致則迎春遠勝鳳姐。

美人在懷，加之酒精催化，劉宸多日作戰積累下來些許燥氣，此刻都化為昂揚的神態。

看向迎春的眼神似乎要噴出火來！

然而終究迎春與鳳姐不同。

鳳姐與他是各取所需，情之所至，不管天地變色，不管未來艱難，鳳姐并不懼怕。

迎春卻是需要他給她帶來禮儀上足夠的尊重，她才能獲得一絲安全感。

因此劉宸還是克制下了所有沖動，只是抱著拍了拍迎春的背就松開了手。

“好了，今夜已經很晚了，早點去休息吧。”劉宸站起身到了外間，叫來幾人各自的丫鬟。

丫鬟們扶著各自的主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劉宸卻有些罕見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