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芊芊跪在地上，臉色不斷變著，似乎在思慮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大人，奴家本名叫林阡陌，只是普通的農(nóng)家女子，早些年家里田地遭遇旱災(zāi)，最后無力之下只能成為流民。奴家也被賣入青樓，所幸被白蓮教石婆婆搭救，教我學(xué)習(xí)媚術(shù)。”

劉宸沒有回話，繼續(xù)聽著芊芊說話。

芊芊繼續(xù)說著，“奴家在此道上有些天賦，最終在一眾人中脫穎而出，成了石婆婆的親傳弟子，媚術(shù)有所小成，最后才成了這白蓮教圣女。

但是我們這些圣女候選即便成了圣女，也只是白蓮教的工具罷了。我因為媚術(shù)有望大成不能破身，所以一直沒有受到迫害。但我知道有很多和我一起進門的懂些粗淺媚術(shù)的姐妹，被白蓮教逼著成了白蓮教籠絡(luò)當?shù)毓賳T的工具。”

劉宸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其實都是被白蓮教裹挾的，實際上并不是真正的白蓮教人？”

芊芊點頭道：“大人，確實如此。奴家這等小女子在這個世道還能如何？奴家絕對沒有害人的心思啊。”

“那你說說，你的媚術(shù)之前都用來干什么了？可曾做過什么事？”

劉宸的一句話讓芊芊在地上沉默片刻。

只見她漸漸啜泣。

妖女最是會演戲，眼淚說來就來。劉宸心里這么想著，對于地上哭泣的白蓮教圣女沒有絲毫同情。

她剛才的沉默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

半晌后，芊芊停止哭泣，抬起充滿淚痕的臉和帶著血絲的眼睛，看向劉宸。

“大人，奴家之前確實是用媚術(shù)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迫害了不止一個家庭，實在罪該萬死。但大人，這個世道，我等女子又能如何？試問如果大人面對被家人賣入青樓，被白蓮教妖人救出培養(yǎng)的情況，又如何能做到獨善其身？”

芊芊的坦白和控訴，讓劉宸一下子愣住。

他不禁為剛才的想法感到羞愧，他站在了上帝的視角看待問題，也忽略了世道的艱辛。

易地而處，他能做出更好的選擇嗎？

并不見得。

只能說他原身給的開局還是不錯，后面他一路以來都還是比較順利，有些飄了。

就在劉宸反省自身時，那邊芊芊漸漸站起身，眼中竟然盯上了劉宸營帳側(cè)面武器架上的長劍。

一臉決絕地往那邊走去。

劉宸看著芊芊的動作，狐疑地看著她想要做什么。

就單憑正面沖殺，他還不把芊芊放在眼里。

只見芊芊取了長劍，將劍拔出，竟是橫刀向脖頸。

這是準備要自裁。

劉宸終究還是速度驚人，在芊芊手中長劍剛刺到脖頸皮膚時，將劍一下打掉。

“你這是做什么？”

芊芊不顧緩緩滲出絲絲鮮血的脖子，有些凄厲地笑道：“大人剛才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等女子有著氣節(jié)，也就不會被白蓮教控制，做下如此多的罪惡行徑？

奴家也后悔當初沒有這種勇氣，現(xiàn)如今也不晚，奴家這就為害死的人償命。”

劉宸嘆了口氣，“芊芊，是本官過于苛待了。百姓苦難，也是我等為官之人的責(zé)任，又何必將其強加到你的頭上。做過的錯事終究要贖罪，卻不必以命償還，留著可用之身，更有大用。”

芊芊跪坐在地上，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劉宸不耐煩這不相干的女人在他營帳里哭哭啼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劉宸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樣吧，說回之前的事，你剛才說的讓我救你一命到底是何意？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芊芊聽到劉宸的話，過了一會兒才終于算是停下了哭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仰頭看向劉宸。

好家伙，這個剛從絕望中拉回來的女人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了對男人最致命的吸引力，差點讓劉宸以為自己中了媚術(shù)。

“快說，否則別怪本官沒給你機會。”

“啟稟大人，奴家的媚術(shù)對大人無用，這是奴家和白蓮教妖人都始料未及的。大人之前也與奴家一同見到了左護法，知道接下來白蓮教還會叫我一直來用媚術(shù)蠱惑大人。

如果讓左護法知道我的媚術(shù)無用，甚至還被媚術(shù)反噬泄露了機密，奴家一定會被處死。同時，白蓮教也會重新考慮對策來對付大人的。”芊芊開口說著，

“大人不如就假裝已經(jīng)被奴家的媚術(shù)蠱惑，以此麻痹白蓮教妖人，這樣既能由明轉(zhuǎn)暗探查到更多白蓮教秘辛，又能避免大人所行之事被白蓮教的未知手段干擾。”

聽著芊芊的話，劉宸不覺得點點頭，這個白蓮教圣女有些見識，說話條理也清楚，所提的方案也大體讓人接受。

不過隨即他心中再起狐疑。

普通農(nóng)家女子會有此等條理和見識嗎？還是說進入白蓮教后跟那位石婆婆學(xué)的？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jié)，只要媚術(shù)對他無用，這個芊芊對他的威脅有限。

現(xiàn)在最主要的還是在于白蓮教左護法那群人。

不管是前世歷史中對白蓮教的了解，還是原身記憶中的白蓮教，都無疑說明一個問題，白蓮教是扎根在鄉(xiāng)野之間的勢力龐大的組織，極擅長蠱惑人心，而且極為頑固，難以根除。

基于這種了解，劉宸對于白蓮教能夠阻礙他做事的說法，深感贊同。

如果能有一個“自己人”留在白蓮教身邊，毫無疑問是很關(guān)鍵的。

因此對于芊芊的投誠，劉宸思考片刻后還是決定答應(yīng)下來。

“芊芊，你以往所行之事，依然在本官這里記下。只要此次，你能幫助本官將事情順利辦成，將這伙兒白蓮教妖人一網(wǎng)打盡，本官可以承諾你，以往之過概不追究，從此之后你可以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芊芊聞言大喜，以頭搶地，鄭重拜下，“謝大人活命之恩。”

劉宸一個虛扶，“起來吧。接下來該如何騙過左護法等人，你心里可有章程？”

芊芊起身拱手道：“大人，石婆婆此時并不在此處，左護法對媚術(shù)知之甚少，奴家對媚術(shù)有解釋之權(quán)。之前奴家已與左護法說過要留在大人身邊，好隨時使用媚術(shù)。那這些時日，就由奴家陪伴大人左右，等待白蓮教妖人下達指令。

指令一旦下達，奴家再告知大人，大人可以再行決定如何處置。”

劉宸點點頭，目前看來，這樣已經(jīng)算是最合理的辦法。

有了內(nèi)部的情報，他也好提前做些準備。

一旦時機允許，可以設(shè)下陷阱將白蓮教妖人一網(wǎng)打盡。

事情已經(jīng)議完，劉宸就端茶準備送客了。

結(jié)果芊芊卻像是沒看到，紅著臉硬是等待在帳篷里。

終于劉宸等不下去了，“怎么還不走？”

芊芊聲音輕輕地說道：“大人，白蓮教妖人那邊要奴家留在大人身邊好隨時控制大人，晚上自然也是要留下的，不然會引起那邊的懷疑。”

……

拿這個來考驗本官？

本官怎么可能是這種見色起意、毫無節(jié)制之人？

擺擺手道，“自己在帳篷里找個位置歇息吧，本官乏了，要先睡了。”

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防備著白蓮教前圣女，劉宸一直在帳篷的塌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