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的除夕一般要進行祭祖的活動。

像賈府就已經在昨日開始準備。

寧國府賈蓉早就命人開了宗祠，并著人打掃收拾些祭器。

等到除夕之日，由賈母帶領闔家按照品級行禮，祭祀的流程極其復雜。

彰顯了一家兩國公的威勢。

只不過今年相比往年卻是少了些味道。

一個是原族長賈珍身亡，賈蓉對于祭祖的儀式不夠熟練，多次弄錯流程，還是靠賈代儒等族老提醒才勉強把流程走完。

另一個是女眷這邊少了鳳姐張羅，顯得有些雜亂無章。雖然有李紈和探春聯手管家，但李紈畢竟在管家上能力稍遜，而探春則是在祭祖這種活動上話語權不足。

不過到得晚間的宴席，大家各自列席，氣氛還是再次熱鬧起來。

這一年來賈府在省親別墅上花費巨大，不過有玻璃生意幫襯，再加上探春的霹靂手段，也震懾了賈府下人們貪瀆的風氣，光景倒比往年還要好些。

體現在壓歲賞錢上，每個人得的都比往年還多三分。

這下氣氛就更加熱鬧了，紛紛向老太太、各位太太小姐們恭賀新年、祝福安康。

一陣熱鬧，直到亥時才散。

各自守歲不提。

另外一邊，劉宸府上卻是相對冷清了不少。

劉家祭祖自然是在太湖由父親操持，劉宸自然也就少了這么一項活動。

晚間他們也辦了幾桌宴席，劉宸特意吩咐了不拘于尊卑貴賤，一概上桌吃飯。

劉宸他們坐，在劉宸左右兩側分別坐著黛玉和可卿，再次坐著金釧兒、銀釧兒、小桃、紫鵑等丫鬟。

末尾還坐著紅玉、柳二嫂子和五兒母女。

呈現出嚴重的陰盛陽衰。

對此劉宸有些無奈，邢大哥、郭家兄弟、周喆等幾人說什么也不肯來劉宸這桌，說是同兄弟們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比較舒心。

劉宸也有點想去他們那桌，不過看著黛玉和可卿的眼神，只能將心里的沖動壓下。

說起來，雖然已經過去幾個月，但劉宸還沒有同時與黛玉和可卿一起吃飯。

此時坐在一起，他感覺總有些寒氣從后背向上傳。

見眾人都已經落座，酒席的菜和酒都已經準備妥當，劉宸舉起手中的酒杯，先來到邢三他們桌，

“眾位弟兄，感謝不辭辛勞隨我在京城和江南奔波，奮勇殺敵。別的不說，有我劉宸的一份兒功業，自然就有你們的。以后的好日子還長，諸位且隨我前行。”

劉宸仰頭將酒喝掉，桌上其他弟兄也紛紛將酒杯中酒干掉。

邢三大大咧咧地說著，“宸哥兒，趕緊回主桌吧，我們弟兄啥時候都能聊，不在今日。”

隨后眾人都不再理會劉宸，各自說著閑話。

有邢三和郭家兄弟說著濟寧叛亂的兇險，有周喆說著揚州醉仙樓遇襲的故事。

劉宸笑笑，拿著空酒杯回到主桌。

此時眾人也在等著劉宸回來。

劉宸笑盈盈地將杯中倒滿酒，與旁邊黛玉和可卿的酒杯撞了撞，“兩位夫人，今日是除夕佳節，咱們盡飲此杯可否？不過云兒先算了，你那杯我幫你代勞了。”

黛玉拿起酒杯，卻是沒有直接干掉，反而笑嘻嘻地看著劉宸，“老爺，今日佳節可有詩作？我可是聽說老爺在省親別墅出了好大風頭，政老爺的門客都夸老爺是文曲星下凡呢。”

劉宸臉色一僵，那剽竊得來的題詞哪算得上文采，賈政的那些門客的話也是能信的？

前世還記得的詩詞除了偉人的幾首已經沒有了，他現在雖然熟記了四書五經，但在詩詞一道上天賦卻是不佳。

上次給黛玉的情詩也是憋了好久才湊活上，讀起來雖然模樣還行，卻多有平仄和意境的問題。

現在臨時讓他寫首詩，那可就是真的難為他了。

于是在黛玉期待的眼神中，劉宸將可卿身前的酒杯端起來，一口悶掉。

“夫人，就饒了我吧，我罰酒一杯還不成嗎？你相公我素來沒有急才，之前給你的詩詞都是我準備良久才偶有所得。省親別墅題詞那天的那些詞句更是自動跑到我腦海中，絕無半句虛言。要不……我再罰兩杯？”

劉宸作勢又要倒酒，黛玉趕忙阻止，笑著說道：“老爺，當真開不得一點玩笑？”

劉宸順勢停下，“夫人今日是有佳作問世？”

黛玉被劉宸反將一軍，不過她素有詩才，也有急智，直接點頭。

將酒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緩緩開口：

“紅梅釀暖琥珀光，金樽漫引云紋觴。繡簾不隔寒酥碎，暖爐新焙沉水香。玉箸頻添椒花頌，銀臺笑挽柳枝長。若問此生何所寄，一程風雪一程芳。”

劉宸并桌上的其他丫鬟們都拍手叫好。

“好個一程風雪一程芳，寫梅如此，讓人心懷激昂。”劉宸喝了口酒，品了品黛玉的詩。

論詩才，黛玉絕對不輸當今文人。

這首詩里體現出的那種歡喜與堅強，讓他心折，這正是梅花的品格。

不過提到梅花，劉宸卻忽然想起了偉人的詠梅詞。

似乎也可以拿來一用，雖然意境不是特別貼切，但拿來送給黛玉卻再合適不過。

“夫人，被你這首詩里的紅梅啟發，為夫現在忽有所感，有一首詞非常適合你。”

黛玉本來還有點遺憾這種日子沒有劉宸的詩句，少了些詩情畫意。

此刻聽到劉宸這么說，一下就興奮起來，連忙說道：“老爺快快說來。”

在座的眾人，除了黛玉，其他人對詩詞都興趣乏乏。

丫鬟婆子們識字不多。

秦可卿雖然是大家閨秀出身，但畢竟小門小戶，閨房內也多只讀些女戒等書籍，對詩詞不甚了解。

要說對詩詞感興趣，還得是賈府的小姐們。

看著黛玉一臉期待的眼神，劉宸清了清嗓子，一臉恭敬地站起身，心中對偉人抱歉一聲，然后吟道：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黛玉有些欣喜，劉宸這首卜算子當真有大師水準。

整首都是寫梅，卻又無一字提到梅，里面對梅花的堅韌不拔、樂觀積極展現的淋漓盡致。

只是……

“老爺，你確定這首詞是給我的？”黛玉問道。

劉宸不解地問道：“當然，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風雪中俏立的梅花了。”

“飛雪迎春到。這不是寫給迎春姐姐的？”黛玉笑成一團。

劉宸品了品，啞然失笑，還真是巧了。

不過他也看出黛玉是故意打趣他，笑著道：“這首詞你不要就算了，等過幾日迎春進門的時候，我再送她。”

黛玉這下反應大了，連忙道：“不行，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桌上眾人看著黛玉顯露出與往日主母完全不同的嬌蠻，不禁都各自吃酒，互相笑著。

一頓飯吃完，黛玉作為主母也發起了壓歲紅包，每人都有。

而且一個個都碩大無比。

柳二嫂子掂了掂，少說也得上百兩銀子了。

這可比之前在賈府多多了。

劉老爺真是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