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黑氣自大殿中,緩緩凝聚成一張人臉。但只見其形,卻不見五觀。
一種滔天黑氣升騰到京城上空,遮天蔽日。
只見無數條鎖鏈分化而出,朝著四周激射,直入那家家戶戶。
而大殿中被吊在半空中的第九魔將,身上黑氣萎靡,他結結巴巴說道。
“大人...大人饒命...”
無面人臉屈指一點,黑氣收攏。那‘鎮北王’掉落在地上,不斷喘息。
“你說你是從火種地出來的?火種地在哪?”那道不知男女的聲音緩緩響起。
后方剛剛蘇醒的大殿下,心有余悸的立在龍袍男子身旁。而鄭南跪在一邊,大氣不敢喘一下。
‘鎮北王’也就是那第九魔將,忙不迭的磕頭說道。
“尊上,是...是的。那火種地,有處山峰叫龍虎山,山上的千年槐木就好似這兩界的一個錨點。”
“那山上有一道人,居然掙破了我的封印,一時間我與他大戰三百回合,不注意撞到了那槐樹,突然便穿越到了這個世界。然后我就感應到了您的存在。”
無面人影緩緩開口道。
“可知如何回去?”
‘鎮北王’撓撓頭,然后有些試探的開口道。
“額,不知道。”
龍袍身影,一扶額頭,開口道。
“‘居然掙破’?大戰三百回合?你這腦子...哎。”
只見那身著龍袍的中年男子佇立在龍椅下,眉間褶皺深刻。
濃眉打眼處橫亙著兩道霜色,眉尾斜飛入鬢,似兩柄久經沙場的斷刃。
虎目劍眉下眸光如淬火寒鐵,正是大寧的道煌帝——夜玄空。
聞言‘鎮北王’有些怒意的看著眼前這個不過是凡人國度的皇帝,開口道。
“怎的?要試試?”
一道黑氣倏然間又將其束縛住,連帶著將他的嘴巴也給封死了。
無面人影轉頭示意‘鎮北王’。
“去幫忙布置祭壇,若是違抗他的命令,你便不需要存在了。”
那頂著雙斗雞眼的‘鎮北王’,趕忙點頭。
無面撤去黑氣,將他扔出大殿,又轉向夜玄空。
“汝說為我找好肉身,在哪?”
夜玄空,對著大皇子招招手。
“去,把你弟弟帶上來。”
大殿下一拱手,開口道。
“是。”
很快一個黑棺被抬了上來,里面玄色冰玉鋪滿,躺著的正是那多次為難陸澤的三殿下。
隨著殿內黑氣彌漫,幻化出的無面身影像是有些生氣,他貼近看了看那三殿下開口道。
“死人?夜玄空你敢耍我?莫不以為你有個靠山,我便不敢動手了?”
夜玄空淡淡開口道。
“地煞兄莫不在看看?我這小兒雖說天賦一般,但這身軀體可是我自他記事起,便讓其修行融魔法,如今這具軀體本是為我自己打造的。”
聞言,那地煞無面散出一道黑氣,融入那死去的三殿下體內。
“果真如此,那便湊合著用吧。嗯?他體內為何還有一道化魔的氣息。”
三殿下體內那鐘中化魔不斷躲藏,而他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三殿下的身影。
“喂,你確定我倆可以控制外面那尊化魔嗎?”
“呵呵,小子你相一步登天便不得不如此,而且...若是比起我的巔峰時期...”
“說什么風涼話,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外面,聽到地煞無面的話語,夜玄空微微皺眉。
“或許是我這小兒總是吸納化魔修行...”
地煞無面不怎么在意的開口道。
“無妨。”
話音未落他便直直的鉆入三殿下體內。
一道黑氣凝成實質,于三殿下的丹田處,生出無數觸手,逐漸扎根。
玄光一閃,一座漆黑宮闕便于那三殿下的體內形成。
只是在他沒注意的丹田下方,一道黑氣緩緩融入那根須之中。
他緩緩睜開眼睛,吐出兩個字。
“不錯。”
夜玄空開口道。
“恭賀地煞尊上重獲新生。”
地煞無面點點頭道:“去準備祭祀吧。”
話音剛落,他緩出一步,閃身進入后方大殿深處。
待那無面走后,大殿下眼神有些復雜的看向父皇,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父皇會在他的弟弟,三殿下身上種下化魔。
隨著夜玄空走遠,大殿下看著后方的鄭南,淡淡開口道。
“父皇一早就安排好,你要去助力我弟弟了吧。”
鄭南連滾帶爬的跪在大殿下腳下點點頭道。
“是的,一切都是圣上的旨意!”
然他話音未落,一只腳狠狠的踩在他的頭頂。
只見那大殿下周身黑氣彌漫,隱約的龍氣中居然有道法的痕跡。
轟然一聲,鄭南頭顱裂開,鮮血噴涌。
一道無頭尸體直直的對著那龍椅叩首。
“我父皇所做,我無法評判。但你...就為我的弟弟陪葬吧。”
夜星河遠眺那處密林,或者說裂谷。
當日那道劍光依舊讓他心有余悸。
“劍宗...本就知曉其神秘,希望不要壞了大事。”他轉頭看向底下的京城。
黑氣縱橫,街道蕭條,無一人出沒,或者說無一人生還。
隨著日暮西山,絳色低垂,紅與黑俯視眾生。
只剩下那為數不多的閣樓依次亮起燈火,那是袞袞諸公,是那成王、林相、上賦院。
那些身居高閣的人影與他一道眺望著遮天的黑霧。
“或許我們錯了...但與其什么都不做,我更愿意死在為人族延續的路上。”
夜星河想起那滿城在熟睡中,便離世的京城百姓,拂袖離去。
而遠處的摘星閣上,一道蒼老的身影看著漫天黑屋,輕輕落子。
“可惜了,今日無天象可觀,你終究要走這條路嗎?”
月色嘗試沖破那滾滾黑氣,卻只能在殘余的縫隙里,窺探祂長久照著的大地。
一座京城北部的高山上,燈光依舊,隱約聽見讀書聲傳出。
山門上高掛著上賦院的牌子,其內一位位讀書人模樣的少年少女,正進行夜讀。
“哎,今夜怎么沒月亮?莫不是明日要下雨?”
“吶,京城里燈火都沒了。”
“你這話說的,那些愚氓何時有錢哪怕只是點上一盞蠟燭。”
“這話倒也是啊,聽說寧師姐被選上代表上賦院參加祖祭了?”
“害,也不知怎的,明明她多次頂撞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