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眉頭皺起：“是什么東西？”

他沒有艾麗卡那樣的探測能力，根本不能確定來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見林珂一臉凝重，艾麗卡撲哧一笑：“不用這么緊張，巫師先生，我開玩笑的，其實那只是幾只野生的兔子罷了。”

“我想單憑它們的肉爪，還不足以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傷。”

林珂白了艾麗卡一眼：“艾麗卡小姐，你還真是幽默啊。”

艾麗卡捂嘴笑笑：“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樣的……嗯，冷笑話，你們東方人不都對這個情有獨鐘嗎？”

林珂無奈搖了搖頭，讓子彈蟲警戒四周的同時，朝煉油廠深處走了進去。

“你說的那個，這里是‘使徒的實驗地’，是怎么一回事？”

林珂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對艾麗卡問道。

“吱嘎吱嘎——”

煉油廠的鐵架在暮色里呻吟，像一具生銹的骸骨在哀鳴。

艾麗卡踩著荒草向前走，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解釋道：“十多年前，這里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那時候，基西米城正處于發展的關鍵期，煉油廠還是這座城市的經濟支柱之一，直到‘猩紅之眼’的人在這里發現了一種特殊的生物。”

林珂眉頭微皺，目光掃過周圍破敗的環境：“特殊的生物？你是指……”

難不成在他之前，在這里的非凡組織就已經發現噬油蟲的存在了？

艾麗卡指尖撫過墻上的裂痕，那里蜷縮著干涸的油污，像凝固的傷口。

她解釋道：“那是一種能夠吞噬原油的蟲子，被猩紅的人命名為噬油蟲。”

“噬油蟲不但以原油為食，還能將原油轉化為一種高熱能的晶石，那是一種能驅動機械的能源，也是一個能使生命之火沸騰的熔爐。”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猩紅之眼’和‘機械革命’為了爭奪這種蟲子產出的晶石，在這里展開了激烈的爭奪，幾乎動用禁忌的力量。”

“后來，雙方為了避免在圣戰來臨前斗個兩敗俱傷，他們的首領出面和談，將這里的原油礦脈一分為二，各自占據一半，這才沒有讓大戰爆發。”

林珂目露凝重。

果然，噬油蟲的存在早已被這里的非凡組織知曉。

他忍不住問道：“那后來呢？噬油蟲被他們帶走了？”

艾麗卡搖了搖頭：“是，但也不完全是。”

她帶著林珂來到一處塌陷的巨坑邊緣，解釋道：“這里原油儲量并不豐富，隨著兩大組織的不斷挖掘，這里的礦脈最終枯竭，噬油蟲也逐漸消失了，可能是藏起來了，又或者是滅絕了都不好說。”

“即便他們幾乎將這里挖了個底朝天，試圖找到更多的噬油蟲，但最后還是一無所獲，后來，這里就被廢棄了。”

林珂來到坑邊，朝著內部看去。

直徑數百米的大坑，坑底卻是漆黑如盲眼，宛若一個無底的深淵，坑洞邊緣還殘留著許多深痕，不是機械的鑿痕，倒像某種巨獸的利爪。

一架架鋼制樓梯攀爬在坑洞內壁上，宛若一株株枯死的爬山虎，通往死寂的黑暗。

“我們走這里下去。”艾麗卡帶著林珂來到一座樓梯旁。

這樓梯雖然依然挺立，但上面已經銹跡斑斑，腳踩在上面嘎嘎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塌掉。

在即將踏入樓梯時，艾麗卡突然止步，回頭看了林珂一眼：“所以，你這次來，也是為了噬油蟲吧？”

林珂沒有否認，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如果噬油蟲早已被搜刮一空，那他此行的目的豈不是又要落空？

艾麗卡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輕笑一聲，率先走下樓梯：“別太擔心，這里雖然被廢棄了，但從來沒有任何非凡組織說過這里的噬油蟲已經滅絕了，畢竟外界還有人說腔棘魚已經滅絕了，但在1938年還不是被人發現了新的活體。”

“古生物尚且如此，噬油蟲作為非凡生物的一種，即便不用上帝庇護，它們也自然會有自我保護的方法，按照你們東方人的話來說，不就是，嗯，什么緣分沒到嘛，說不準你來它們就又出現了呢。”

“嗯。”林珂沉默地應下，跟了下去。

艾麗卡的腳步輕快，鋼制樓梯被她踩得嘎嘎作響：“不過，我得提醒你，因為兩大組織的實驗，這里殘留著某種和輻射一樣的力量，導致許多生物發生了變異，它們就跟紐約下水道里的蜥蜴人一樣危險，我們得小心。”

“我知道了。”林珂跟在艾麗卡身后，不時掃過盯著深不見底的坑洞，子彈蟲在肩頭蓄勢待發。

他們順著鐵梯深入地底。

黑暗像浸透油的紗布裹上來，艾麗卡的手電筒光暈里漂浮著塵埃，像死去的螢火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潮氣撲面而來，帶著一股難言的腥臭味，讓人頗感反胃。

沒多久，二人便順利來到了坑洞下第一層的平臺。

昏暗的地面上，在手電筒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見布滿了錯綜復雜的管道和機械裝置，石壁上還有一條巨大的地脈暴露在外，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表面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這個坑洞的地下布局如同倒立的圓錐體，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平臺，越往下平臺面積越小，彼此間有單獨的通道連接。

他們要在這里，找到通往下一層的道路。

“咔咔——”

靴底碾碎碎玻璃的聲音，在孤寂的黑暗中顯得異常清晰。

不時還可聽到有水滴聲響起。

“那些管子是猩紅布置的能源管，其中有不少有毒物質，不要去接觸。”

艾麗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猩紅的那些混蛋，做事只為自己考慮，根本不會處理這些。”

“吱吱吱——”

艾麗卡話音剛落，黑暗里突然響起聲聲異響。

林珂心頭一緊，猛地轉身朝著聲音傳來處看去，卻見那個方向突然亮起一片猩紅之光。

密密麻麻的紅點，在黑暗中浮動，好像惡魔之眼。

“別緊張，只是一群受到非凡之力影響，甚至都沒打破血脈界限的變異老鼠罷了。”

艾麗卡回過身來，手電筒的光芒隨之轉了過去。

光芒中，一只只身體比籃球還大的變異老鼠正擠在一起，猩紅的眼睛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它們的皮毛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黑色，尾巴粗壯如鞭，牙齒尖銳得像是生銹的釘子。

林珂也將手電筒照了過去。

變異老鼠的數量不少，足有三四十只，更遠處的黑暗中似乎還有不少。

“這些家伙雖然沒什么威脅，但數量多了也挺煩人的。”艾麗卡聳了聳肩，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談論一群無害的寵物。

林珂皺了皺眉，子彈蟲在他的肩頭微微顫動，隨時準備出擊，他低聲問道：“要繞開它們嗎？”

艾麗卡擺了擺手：“不用浪費力氣，它們不敢靠近我們。”

她說著，指尖輕輕一彈，一道微弱的電弧在她指尖飛掠而出，落在了變異老鼠群前。

那些變異老鼠似乎對電弧極為敏感，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四散逃竄，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看，它們很識趣。”艾麗卡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林珂跟在她身后，心中卻并未完全放松，想了想后，他問道：“什么是血脈界限？”

艾麗卡的話，讓他想到了子彈蟲進化后系統的提示內容。

那上面，也有類似的話。

“簡單來說，就是非凡之力會影響其接觸到的生物。”

艾麗卡語氣平淡：“有的生物接觸后可能只會增加力量、速度等身體機能層面的能力，這就是沒打破血脈界限的，和尋常生物無異，一般只有生物本能，不用太過擔心。”

“而有的生物接觸非凡之力后，則會在基因層面發生改變，獲得某些不可思議的力量，你上次見到的吸血蚊——就是學校的那個大蚊子，也算非凡生物，它有自己的思考意識，會學習進化，因此很危險。”

她轉頭看了林珂一眼：“順帶一提，處理這類危險的非凡生物，保護普通人不受它們的傷害，也是余燼的職責之一。”

“原來是這樣。”林珂點了點頭，隨即便沒有再說話。

二人繼續向下。

等來到地底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這里的黑暗稠得像原油，二人手中的手電筒光束微薄如螢火。

“啪唧——”

林珂往前一走，靴子頓時陷進某種粘膩的泥漿里，一股腥臭味從中噴發，差點讓他當場嘔出。

他眉頭一皺，盡力將腳拔出。

泥漿表面咕嘟咕嘟冒出氣泡，緊接著，一張殘破的，枯骨與爛肉交織的半張人臉突然從泥沼中浮了上來。

那半張人臉的眼眶處，還有著幾條小指長的蛆蟲蠕動。

“擦嘞——”

林珂眼角抽了抽。

他這隨便一腳都能精準爆頭？！

看著那如喪尸一般的面容，他的喉嚨泛起酸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罪過罪過！

他一邊甩著靴底黏著的腐肉，一邊在心里默念。

“猩紅之眼的勘探隊。”

艾麗卡的手電筒光停留在那張浮臉上：“看其血肉留存狀態，生前應該也是一個非凡者……”

話音未落，泥漿突然沸騰！

那張臉眼窩里的蛆蟲身體突然變長，對著最近的林珂就噴出了一攤紫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