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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銜尾蛇悖論·青銅棺陣

青銅棺蓋閉合的悶響在顱腔內共振。我蜷縮在棺槨夾層,電子表盤幽綠的熒光照亮棺內密密麻麻的刻痕——全都是用指甲反復刻寫的“逃不出去“。最底層的字跡已經氧化發黑,最新那道刻痕正在我指尖滲血,而腕表顯示:1997年7月1日7時03分。

量子糾纏的灼燒感從脊椎蔓延。新生的羽翼不受控制地穿透棺木,每根羽毛都鏈接著不同時間線的感官:2015年的我正在祠堂梁柱刻下警告、2035年的林霜在病床抽搐、此刻另一個我正用登山杖敲擊地宮磚石...所有畫面在視網膜疊加成雪噪般的眩暈。

“認知污染達到臨界值。“

機械音從羽根處的植入體傳出時,棺槨突然九十度豎立。失重感中,我看到地宮已變成由無數青銅棺組成的蜂巢結構,每個棺槨都伸出沾血的羽翼,在虛空勾畫出克萊因瓶狀的拓撲結構。那些翅膀振動的頻率,與族譜上記載的“七星葬日“完全吻合。

林霜的聲音突然從背后貼上來,量子化的軀體帶著電離層的雜音:“每口棺材都是時間錨點。“她半透明的手指穿透我的心臟,在量子層面勾勒出北斗陣圖,“當你發現循環時,污染就已經...“

劇痛打斷了話語。羽翼突然反向折疊,刺入肩胛骨的位置迸發青銅色血霧。血珠懸浮在空中,每顆都映出驚悚畫面:正在祖祠地下室克隆族人的七叔公、長出復眼的族譜、還有浸泡在營養液里的...上千個林霜。

“認證代碼:鴟吻銜尾。“我鬼使神差地念出這句刻在棺蓋內側的咒文。羽翼應聲分解成數據流,在虛空拼出DNA雙螺旋模型。當螺旋結構第23對堿基亮起紅光時,整個地宮突然倒轉,青銅棺如流星雨般墜向深空。

失重狀態持續了十三次心跳。當腳底觸到潮濕的苔蘚時,腐殖質的氣味混著血腥味沖進鼻腔——這里是七星潭上游的溶洞,二十年前七叔公為我舉行“鎖龍禮“的場所。但此刻洞內景象遠比記憶恐怖:十三具青銅棺呈梅爾卡巴星四面體排列,棺蓋縫隙里伸出正在碳化的羽翼。

手機突然在褲袋震動。本該在量子化過程中湮滅的設備,此刻屏幕卻顯示著99+未讀信息。最新消息來自“我自己“的號碼:【別碰潭水里的倒影】。定位地圖上,代表我的紅點正在以每分鐘7次的頻率閃爍于不同時空坐標。

“他們來了。“林霜的殘影從潭面升起,她脖頸后的芯片接口正在滲出黑色黏液,“每個循環都會加深污染層級。“

潭水突然沸騰,七個戴著防毒面具的身影從水下浮出。他們防護服胸口的編號分別是1997-3至2023-3,而領頭者掀開面罩的瞬間,我的羽翼不受控制地開始凋零——那是我十年后的面容,左眼替換成了機械義眼,太陽穴處生長著青銅材質的星軌圖。

“第147次循環依然失敗。“未來版的我聲音帶著合成器特有的金屬摩擦音。他舉起量子切割器對準我的眉心,槍管上刻滿正字計數符號,“建議啟用記憶熔斷方案。“

其余六個“我“同時展開變異程度不同的羽翼。有人翅膀上掛滿族人的頭骨,有人羽根處連接著輸血管道,最右側那個甚至已經完全龍化,尾椎骨延伸出的骨刺上串著不同時間線的監測員徽章。

林霜突然實體化撲來。她撕開沖鋒衣露出心口的焚星陣烙印,將我推進最近那口青銅棺:“用家族密文改寫認證碼!“在棺蓋閉合的剎那,我看到她量子化的軀體被未來版的我轟成基本粒子,飛散的熒光中竟夾雜著寫有我生辰八字的符紙。

棺內時間流速驟然加快。我摸著棺壁上的刻痕,突然意識到這些“逃不出去“的筆跡全都出自不同階段的自己——有用兒童稚嫩筆觸刻寫的,有用老年顫抖手勁刻畫的,最新那道甚至帶著龍爪的抓痕。

羽翼殘留的基因記憶在此刻覺醒。當指尖沾著鮮血寫下“鴟吻逆鱗“四個字時,棺內突然充滿粘稠的液態光。那些刻痕如活過來般游動重組,最終拼湊出七星潭的建造圖紙:整個水域竟是按照環形粒子對撞機結構打造的,而七個潭眼對應著超維基因剪輯儀的噴口。

“認知重啟完成。“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時,棺蓋自動彈開。地宮景象已完全變異,青銅棺陣化作布滿神經突觸的生物計算機,每根突觸都鏈接著不同年代的族人。我看到五歲時的自己正被綁在基因編輯椅上,七叔公往他脊椎注射的淡金色液體,在量子視界下顯影為納米級青銅星砂。

未來版的“我“們正在神經突觸上行走。他們用激光筆在時空中畫出猩紅的刪除線,凡是被紅線貫穿的記憶片段都瞬間坍縮成灰燼。龍化的那個突然轉頭,豎瞳鎖定了我的位置:“發現污染源!“

逃亡本能在量子層面觸發。我縱身躍入神經突觸的縫隙,卻在墜落過程中撞見正在進行的“葬禮“——2001年遷墳現場,族老們圍著空棺跳儺舞,而真正的棺材正被起重機吊往山腹。當棺槨經過我面前時,X光透視顯示里面的尸體...長著林霜的臉。

“認證層級提升至鴟吻級。“植入體的警報聲與儺鼓聲共振。我抓住儺師面具后的銅鈴,發現鈴舌竟是微型星盤。當青銅血滲入星盤凹槽時,整個遷墳現場突然量子化,那些族老化作數據流匯入我的羽翼。

未來版的追兵在此刻合圍。量子切割器的光束擦過耳際,在神經突觸上燒灼出焦黑的時空調制通道。我被迫跳進通道,卻在時空亂流中撞進2035年的實驗室——林霜正被綁在電擊床上,她脖頸后的芯片插滿導線,而操作儀器的...是已經龍化的七叔公。

“快走!“林霜突然掙斷拘束帶,將某個金屬裝置塞進我手中。那是個刻著家紋的懷表,表面裂紋里滲出金粉血液。當秒針逆時針轉動時,我看到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傳遞這塊懷表,每個交接瞬間都有星砂融入齒輪。

追兵撕裂時空屏障的巨響近在咫尺。我按下懷表旋鈕,表盤突然展開成星象儀,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彈出微型令牌。當令牌插入龍化七叔公的后頸接口時,整個實驗室突然陷入時停狀態。

“記住,循環的鑰匙在...“林霜的警告被時停凍結。我趁機撞碎觀察窗,墜入正在舉行鎖龍禮的1997年七星潭。雨水中,童年版的自己正被七叔公按在祭壇上,而這次我看清了祭壇底部旋轉的基因螺旋模型。

羽翼突然恢復知覺。我在俯沖過程中抓起祭壇的青銅樽,樽內液體映出驚悚真相:所謂鎖龍禮用的黑狗血,實則是混入星砂的克隆體液。而祭壇下方連接的導管,正將液體輸往山腹中的培養艙陣列。

“認知污染突破閾值!“

警報聲與驚雷同時炸響。我意識到自己正在同時經歷所有時間線,每個決策都創造著新的平行宇宙。當童年版的自己轉頭望來時,量子糾纏態達到峰值——我們彼此的瞳孔里都倒映著對方潰散的軀體。

“協議最終處置啟動。“

未來版的我們從暴雨中降下,他們手中的量子湮滅器組成北斗陣型。我握緊懷表準備最后一搏,卻發現表盤內部刻著林霜的絕筆:【鴟吻逆鱗在貪狼印下三寸】。

利爪刺入鎖骨下方時,滾燙的青銅血噴濺在祭壇上。那些血液自動繪制出家族基因圖譜,當第七個突變點被點亮時,整個七星潭突然開始坍縮。我看到潭水倒灌進時空裂縫,所有青銅棺槨在奇點處交匯成銜尾蛇圖騰。

“終于等到這個變量。“七叔公的聲音從奇點中心傳來。他的身軀在量子泡沫中若隱若現,心口插著七塊不同年代的監測員令牌,“現在,輪到你來當銜尾蛇的毒牙了。“

懷表在掌心爆裂成星塵。當最后粒青銅星砂融入奇點時,我終于看懂族譜背面的暗紋——那是用基因序列寫成的莫比烏斯環,而每個族人的生辰八字都對應著時空坐標。

地動山搖中,我抓住童年版的自己躍入奇點。在維度風暴撕碎意識的瞬間,左手貪狼印突然傳來灼痛。最后的視覺殘留里,我看到龍化的未來版自己正在笑,而他的貪狼印已經變成銜尾蛇咬住北斗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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