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北邊的那個大家伙解體了。”

銀色的艦體，像是一座小山一樣黑壓壓的停泊在江之島的港口。

它跨海而來，曾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艦群之一。

“所有人都能從他的死亡里面分上一杯羹，但是我們不行，八云君，你知道為什么嘛？”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此刻迎來答案。

那艘百米長的驅逐艦，告訴八云原因。

“你們是戰敗國，沒有從他們手里購買東西的權利。”

90年代初，國際上發生了一件轟動世界的政權解體事件。

1991年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政權解體，這個盤踞日本北方的龐然大物內部政權瓦解，人民走向分裂。

龐大的聯盟，二戰時期的主力軍。

在它走向滅亡，像是群海里面藍鯨一樣墜落的時候。

“一鯨落萬物生，受到軍事管制的日本政府沒有辦法直接參與這場鯨落盛宴，所以讓你們，這個重工企業...”

“讓我們拿著美國人的錢，去購買北邊大熊的軍火。”

源氏紫苑微笑。

蘇維埃社會的解題，是一場其他國家的充盈。

大量的軍火軍械，在某些人的運作之下像是廢鐵一樣賣向國外。

日本不能堂而皇之的購買，所以就有了這起真鈔換假鈔的戲碼。

“一艘諾維克級的驅逐艦的報價是兩億美金，它由我們制造的錢幣購買回國，核心送往川崎重工，雷達系統跟電子戰備送往三菱電機。”

日本是沒有國立軍工單位的，但是他們的防衛武裝卻由專門的私營企業生產。

后世開發出10式坦克，F-2/F-15戰機的三菱重工。

蒼龍級潛艇跟C-2運輸機的川崎。

現在想想日本在90年代有一次軍工技術的大躍進。

“原來跟你們有關。”

八云舔了舔牙齒，那艘諾維克級驅逐艦跟他隔空相望。

“軍火購買，武器研發，這是一場舉國歡唱的大好事，所以以后不要再說我們是什么假鈔販子了。”

源氏紫苑抽走了八云手上的鈔票序列號。

日元無法購買的情況下，又不能被其他國家發現。

她們只能用成本比真鈔還貴的假鈔去購買這些能讓軍工發展的龐然大物。

“你是英雄，八云。”

源氏紫苑搭著八云見月的肩膀。

“為這個國家做出貢獻的英雄。”

假鈔，也是這條線路上重要的一環。

八云看了源氏紫苑一眼沒說話。

“好了，明后天這里會成為軍方管控的秘密營地，你回去休息一下，你那兩個小朋友。”

源氏紫苑蹙眉。

然后說。

“會有人送她們回去的。”

既然身后有日本軍政的影子，那也不存在什么查不查案了。

八云抿了抿嘴，離開房間。

“燈塔”停留在港口。

八云踩著熒光回去的時候，琉璃川還沒睡。

小姑娘坐在窗戶旁邊，看著美麗的穹頂發呆。

“怎么了？”

八云開口。

“在彷徨。”女孩毫不猶豫的回答。

一場跟軍方有關的軍事化行動，牽扯進了七條人命。

雖然想要將里面的犯人都繩之于法，但是現在想想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

先是源氏，后面川崎，三菱。

再加上那個若有若無的軍方影子。

“你說過只有程序上的正義，才能維護絕對的正義，那當不公平發生的時候，不公平的本身就是程序的制定者，這時候你能怎么辦？”

八云坐在平鋪的榻榻米上，盯著小姑娘。

從外面回來的八云，像是一尊黑漆漆的雕塑。

他黑壓壓的坐在那里，說出來的話讓人喘不上氣。

對方如果僅僅只是權勢深重還好。

但是內里牽扯著這個國家的發展，政府的默許。

“我不知道。”

琉璃川小姐煩惱的埋起腦袋。

源氏紫苑她們殺人。

無疑是錯的。

但是跟他們所能為這個國家帶來的回報相比。

殺兩個人好像不值一提。

不管是星野瞳，還是后面那些不知名的人。

這場重要的行動，無疑不是兩條人命能夠衡量的。

“睡覺吧。”

八云嘆氣。

假鈔案的查詢可能要到此為止了。

他把窩在自己被窩里面的藤原千花抱到琉璃川那邊。

自己合衣躺下。

被窩里面有淡淡的女生清香。

那是藤原千花身上的味道。

八云有點嫌棄的把被子翻了個面。

“你在想什么？”

這句話是琉璃川小姐問八云的。

剛剛想的腦袋疼的琉璃川，從被窩里面伸出一顆腦袋看著八云。

她把上下前后的被角都掖緊，八云記得心理學書籍上說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在想怎么把假鈔做的更真一點。”

本來給犯罪集團干活，一下變成給國家干活了。

八云從口袋里面拿出一個東西，輕輕揉搓著。

“那是什么？”

女孩伸頭，結果八云快速的收回去。

“玩偶而已。”

八云在被窩里面揉搓著一顆圓圓的玩偶小腦袋。

“這次你回去，我們倆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八云說著像是戀人分手一樣的話。

“你在說什么呢？”琉璃川面色古怪。

“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在查假鈔案么？拍檔那種？”

八云咧嘴，黑暗里面只能看到一大排白色牙齒。

“確實結束了。”

琉璃川輝夜嘆氣。

這起案子，不管是背景，還是危險性都超出她的預估。

僅僅一個源氏重工，她還能回去求外公周旋一下。

但是現在冒出來的東西也太嚇人了。

國內三大財閥企業，日本軍政背書。

琉璃川覺得即使是她死了，也會跟前面的星野瞳一樣不起波瀾。

“難怪他們敢當街抓人，難怪我們向鐮倉當局報警一直沒人處理。”

琉璃川輝夜看著天花板發呆，這次的案子比她任何一次接觸的都要大。

“嗯。”

八云輕輕點頭，然后不說話。

房間里面安靜彌漫，女孩伸出了一只手輕輕推了推他。

“你在想什么？”

好像睡不著，找身邊人閑聊。

八云看著天花板回答。

“在想以后還會不會發生跟星野小姐一樣的事情。”

假鈔，跟軍火販賣。

都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既不能大張旗鼓的進行，也得悄悄埋在陰影面。

八云在想為了他們所謂的民族大義，后面還會不會死其他人。

“嘛，應該不會的。”

八云把晴天娃娃放在枕頭旁邊跟自己一起同眠。

民族大義也好，這個國家的發展也罷。

八云并不在意這些。

“眾生是平等的，不管你們是為了利益，還是為了國家。”

睡著的八云安靜。

他修養著身體，他的目的純粹。

日本的國家發展跟他有什么關系？

他要的只是制造假鈔的這幫人死。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