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快遞盒的手指微微發顫，冰涼的汗珠順著脊椎滑進襯衫領口。盒子里躺著一對珍珠耳環，在日光燈下泛著詭異的冷光——這分明是我上周剛完成的設計稿，連珍珠鑲嵌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蘇蘇，發什么呆呢？“陳露端著咖啡杯湊過來，杯沿的紅唇印像一道新鮮傷口，“這耳環...不是你的設計嗎？“

我猛地合上蓋子。茶水間的換氣扇發出嗡鳴，將陳露的香水味攪成渾濁的漩渦。上周五凌晨三點，我在公司趕完最后一筆設計圖，當時整層樓只剩我的工位亮著燈。監控攝像頭閃著紅光，像蟄伏在黑暗中的獨眼。

“叮——“手機彈出新郵件。發件人是一串亂碼，正文只有一行字：“你看見天花板夾層里的眼睛了嗎？“

頭頂突然傳來窸窣聲。我抬頭望去，中央空調出風口的百葉窗輕微晃動，一道銀光在縫隙間倏忽而逝。陳露順著我的視線望去，咖啡杯“啪“地摔碎在大理石地面。

那天深夜，保安在茶水間發現陳露的尸體。警方說是意外觸電，可監控錄像顯示她跌倒時雙手懸空，像被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著撲向漏電的插座。

我躲在消防通道里翻看陳露的筆記本。最后一頁用紅筆潦草地寫著：“別相信打卡機，它們在記錄虹膜變化。林總監的右耳后面有芯片反光，今早徐總工程師的領帶夾是微型攝像頭......“

手機突然震動，收到陳露微信發來的定位——城郊火葬場。

殯儀館青白色燈光下，陳露的遺體正在被推入焚化爐。我躲在立柱后看著電子屏上的信息突然閃爍，死者姓名欄竟跳成我的照片。手機震動著彈出新消息：「請對遺體進行虹膜驗證」

金屬推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當我顫抖著湊近陳露慘白的臉，她的右眼突然轉動——虹膜表面浮現出星輝大廈的立體投影。冷凍柜深處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我猛然掀開隔壁停尸柜，二十具尸體整整齊齊穿著公司工裝，耳后都嵌著銀色芯片。

「蘇小姐對同事真是情深義重?！贡０碴犻L張承志的皮鞋聲在停尸間回蕩，他摘掉手套露出機械手指，「但你不該點開陳露發的加密郵件。」

我后退時撞翻解剖臺，手術盤里的眼球浸泡液潑在手機上。陳露生前最后拍攝的視頻自動播放：畫面里徐總工程師的領帶夾正在發射紅光，林總監用鋼筆刺入實習生太陽穴抽取淡藍色腦脊液。

「天眼系統需要活體樣本升級到4.0版本?！箯埑兄镜臋C械手彈出手術刀，「你上周提交的設計圖里，那個鳶尾花紋路恰好是生物電流接收器的圖紙。」

冷藏室突然斷電。黑暗中有人捂住我的嘴，陳露的尸袋被掀開，本該燒成灰的女人正握著我的手腕疾跑。她的皮膚下流動著細小的電流，后頸浮現出和我設計稿相同的條形碼。

「他們在每個轉正員工體內植入生物芯片。」陳露撞開通往地下管道的檢修口，她的瞳孔不斷切換著不同人的虹膜圖案，「茶水間那次我故意觸電假死，但沒想到他們連尸體都要回收做數據核驗?！?

管道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警報聲。陳露突然將我推進污水渠，上方傳來骨骼碎裂的悶響。她最后塞給我的U盤貼著便利貼，是我自己的字跡：「當你看到這個，說明記憶清除程序已經失效三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