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的胡商帳篷在暮色中亮起油燈，長歌裹緊斗篷混入人群。她左肩的弩傷在滲血，但更刺痛神經(jīng)的是那封殘帛——李建成的筆跡為何出現(xiàn)在李世民的劍鞘里？“姑娘，要貨嗎？“

暗巷中，駝背老嫗掀開氈毯一角，青銅箭簇在燭光下泛著幽藍(lán)。長歌瞥見箭桿上刻著“玄“字，與斷劍紋路相同?！靶仔l(wèi)的兵器？“

老嫗干枯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三日前流云觀焚尸，突厥人可懸賞千金買唐軍首級?！伴L歌抽刀抵住老嫗咽喉，卻聽身后傳來輕笑：“李姑娘，我們又見面了?！鞍⑹纺泅赖膹澋都茉谒侗成?，突厥士兵從兩側(cè)圍攏。長歌瞥見暗巷盡頭有黑影閃動——那人身著玄甲衛(wèi)殘甲，正將一袋青銅箭簇遞給老嫗?！俺?！“

阿史那隼突然收刀，突厥士兵如潮水般退去。長歌追至巷口，黑影已消失在胡商駝隊中，只留下一枚銅符——與公孫仲謀右眼蒙布下的符牌一模一樣。太極殿

房玄齡跪呈密匣：“陛下，朔州暗市查獲青銅箭簇三千，皆刻玄字暗紋。“

李世民將箭簇擲于案上，箭桿斷裂處露出暗槽——槽內(nèi)嵌著突厥狼牙圖騰。魏徵撫須沉吟：“突厥兵器，何以流入玄甲衛(wèi)？““敬德，查流云觀火焚現(xiàn)場。“李世民指尖叩擊案面，“灰燼中可曾留有未焚盡的帛書？“

尉遲敬德領(lǐng)命退下，李世民忽召近侍：“傳太醫(yī)王慎，即刻入殿?！八分莅凳?

長歌潛入老嫗帳篷，掀開氈毯下的暗格——數(shù)十枚玄甲衛(wèi)銅符堆疊如鱗，下方壓著一卷羊皮地圖。她正欲展開，突聞帳外突厥語低咒。阿史那隼的刀鋒挑開帳簾：“李姑娘好興致，深夜探訪突厥商隊?！伴L歌將地圖塞入袖中，弩箭已抵住阿史那隼喉結(jié)：“放我走，否則這箭上的'玄'字紋，明日便會出現(xiàn)在可汗案頭?！?

突厥士兵哄笑：“唐人女子，連弩都握不穩(wěn)。“長歌扣動扳機，弩箭卻在半空停滯——阿史那隼的匕首已劈斷弩弦。她翻身躍出帳篷，身后傳來駝鈴急響?；鞈?zhàn)中，一襲黑影再次閃過，那人將銅符塞入她掌心，低語：“流云觀西南十里，廢窯有信。“

太極殿

太醫(yī)王慎跪在青玉階前，冷汗浸透袍袖。李世民將斷劍橫在他頸側(cè)，劍刃上的血槽映出太醫(yī)顫抖的瞳孔。

“陛下肺癆入骨，藥石難醫(yī)...“

“藥石？“李世民忽然輕笑，指尖叩擊劍柄暗紋，“朕記得二十年前，王太醫(yī)曾為建成殿下調(diào)制'五石散'，三劑便令人癲狂如犬?！巴跎骱眍^驟縮——那秘方早已隨建成頭顱埋入黃土。李世民將一瓷瓶擲在他面前，瓶中赤色藥丸泛著異香：“此藥名為'赤鱗'，突厥巫醫(yī)所獻(xiàn)。每日服一丸，可保脈象如常人；若斷藥七日...“太醫(yī)拾起藥丸，指尖觸到瓶底刻紋——與他私藏的毒經(jīng)暗符相同。李世民悠然起身，龍袍掠過案上密匣：“匣中奏本已擬好，言你醫(yī)術(shù)精湛，特擢為太子詹事，明日朝堂宣旨?！巴跎骰砣惶ь^，太子詹事掌東宮醫(yī)藥，若拒藥抗旨，便是勾結(jié)儲君謀逆。李世民俯視他蒼白面孔：“朕的病，需太醫(yī)每日'調(diào)理'。而太醫(yī)的忠肝義膽...匣中奏本會替你昭告天下?！?

廢窯

長歌在窯壁上找到暗槽，嵌入銅符后，磚石轟然轉(zhuǎn)動。密道盡頭，十余具玄甲衛(wèi)尸身疊成塔，每人胸口都插著突厥狼牙箭。她翻開最頂層尸體的甲衣——內(nèi)襯赫然繡著“建成“二字。“李建成的人，怎會混入玄甲衛(wèi)？“

公孫仲謀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長歌轉(zhuǎn)身，老者正將密道入口封死：“二十年前玄武門之變，陛下將建成舊部半數(shù)編入玄甲衛(wèi)，半數(shù)遣至朔州...為的就是今日——讓他們成為突厥的刀?！啊案赣H以三百玄甲衛(wèi)為餌，誘突厥入局？“

“非也。“公孫仲謀撕開衣襟，露出胸口的舊箭疤，“誘突厥的，是建成留下的暗樁。而陛下要的，是借突厥之手，剪除建成最后血脈?！案G外突然傳來馬蹄聲，阿史那隼的彎刀劈開磚石：“李姑娘，唐人的秘密，可汗也想知道?！疤珮O殿

尉遲敬德捧著一匣殘帛入殿：“流云觀灰燼中尋得此物，半頁浸血，半頁完好。“

李世民展開帛書，殘頁上李建成筆跡清晰：

「玄甲衛(wèi)中藏毒瘤，朔州窯廠有暗賬。突厥狼騎借刀時，吾兒莫忘玄武門。」“毒瘤...“李世民將帛書與斷劍并置，劍柄刻紋與帛書“毒瘤“二字恰好拼合成“玄冥“?！氨菹?！“房玄齡驚呼，“朔州窯廠暗賬，或與二十年前建成私鑄兵器案有關(guān)！“廢窯

長歌與阿史那隼的彎刀相抵，刀鋒突然一轉(zhuǎn)，突厥人擒住她手腕：“帶路，去找暗賬。否則突厥十萬鐵騎，明日便踏平朔州?！案G底暗格豁然開啟，長歌抽出賬冊，第一頁赫然寫著：

「玄冥閣：突厥可汗出資，李建成監(jiān)造，兵器流向...」公孫仲謀的刀鋒卻已抵在她后心：“殿下，建成舊賬，不該由您揭開?！疤珮O殿

密匣驟響，密報上血漬未干：

「尉遲敬德率玄甲衛(wèi)剿廢窯，遇突厥狼騎突襲，全軍覆沒。長歌殿下失蹤?！估钍烂駥⒚軋髷S于斷劍之上：“敬德失算，漏了突厥的耳目?！啊氨菹?！“魏徵急諫，“朔州窯廠暗賬若泄，恐動搖國本！“

“國本？“李世民冷笑，“建成余孽勾結(jié)突厥，才是動搖國本。傳令：查封朔州所有商隊，窯廠暗賬...格殺勿論?！八分莩墙?

長歌被阿史那隼押至突厥營地，帳內(nèi)狼皮褥上，可汗阿史那咄苾正把玩那本暗賬?！袄罱ǔ傻暮门畠骸！斑推兎临~冊末頁，突厥文字與漢文交錯，“二十年前，你父親用這賬本，換了我三萬狼騎助他奪嫡。如今...李世民要借突厥之手滅賬，我豈能不笑納？“

長歌猛然奪過賬冊，火折子點燃紙頁：“燒了賬本，我替突厥殺李世民?！斑推兇笮Γ骸疤迫搜}，果然熾熱。但朕要的，是活著的賬本——明日朝堂，李世民該'病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