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姜聞新家。書房內。
內務部街11號院兒里面的是老房子，姜聞在幾年前就買了新房，也是個四合院，比陸沉的那個還更大些。
姜聞現在就一個人，住哪里無所謂。就兩邊兒換著住。
在院子里就能聽出書房傳出來的爭吵聲。
沒錯，陸沉沒頂住聯合編劇的誘惑，他從了。
姜聞也沒多說，翻出來陸沉班主任電話，直接給自己和陸沉請了半個月的假。也沒說干啥，張嘴就是倆人一起吃飯吃壞了肚子。
書房里兩人已經為了一句臺詞抬了半天杠了，就是說服不了對方。
哪怕陸沉說出來的就是后世成片里面的臺詞，但是姜聞的習慣是邊拍邊改臺詞跟劇情，沒到那個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陸沉真的很想把后世的電影糊在姜聞的大臉上，這兩天給自己氣夠嗆。
兩人聊急眼了就站起來互相開噴。嘴里叼著的煙都要杵在對方臉上了。
吵完就坐下繼續討論。如此往復。
“張麻子：弟兄們劫回道，一分錢都沒撈著，不合適吧？
湯師爺：不合適。”
“后面TM就該接：你看了我一眼小命就丟了，也不合適吧。”
“這樣TM才能順下去，你換成師爺直接要給錢能TM對味兒咯？你就說你接什么詞兒？！”
陸沉很激動，雙手比比劃劃的，這個經典臺詞沒了肯定不行。
“沒想好，但是這個，不行。”姜聞嘴里叼著煙，慢慢搖頭，一臉真誠的沖著陸沉。
說真的，姜聞覺得陸沉簡直TM就是為了電影而生啊，想法跟鏡頭搭配的很妙，自己看了都想不出來更好的，就是老覺著后背有點兒涼。
陸沉哆哆嗦嗦奪過桌上的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支，感覺自己要被姜聞氣死了。
本來想的挺好的，自己帶著成片來參與電影制作，介尼瑪多帶勁兒啊，誰想到姜聞屬倔驢的，時候不到，打死不用陸沉提出來的臺詞。
自己提出來后世的臺詞被否定的概率差不多五五開，倆人就框框磨時間。
主打一個互相折磨。
“那這樣，先暫定這個，你后面想改你再改行了吧？”
陸沉沒轍了，決定用個緩兵之計，不然到晚上都過不去這句臺詞。
其實《讓子彈飛》的劇本已經很完整了，大致的走向及人物已經差不多敲定了，現在主要是做臺詞及劇情的打磨，一部電影好不好看，人物刻畫及劇情走向至關重要。
有血有肉的角色形象跟只看顏值是兩碼事情。
兩人不僅僅是只干巴巴的寫劇本，像是劇本里面兩人對話的戲份，都是姜聞跟陸沉兩人一句一句磨。
本來陸沉記得的不多的，后面被姜聞整急眼了。
闖進書房搶了一個姜聞拍《天地英雄》的紀念品直接塞兜里了。
急眼的陸沉直接兌換了《讓子彈飛》的完整劇本，就為了和姜聞掰扯的時候讓自己有底氣一點。
正如現在一樣。陸沉把手里的節選劇本拋給姜聞。
手里拿著劇本張嘴就是：“百姓成窮鬼了，沒油水可榨了”
姜聞會意，站起身道：“老子就從來沒想過刮窮鬼的錢”
陸沉也站起身，學著湯師爺的體態道：“不刮窮鬼的錢你收誰的啊？”
“誰有錢掙誰的。”
“當過縣長嗎？”
“沒有。”
“我告訴你。縣長上任，得巧立名目，拉攏豪紳，繳稅捐款，他們交了，才能讓百姓跟著交錢，得錢之后，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
陸沉比比劃劃的，感覺非常過癮。
“怎么TM才七成啊？!“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還得看黃四郎的臉色。”
“誰的臉色？TMD我大老遠來一趟，就是為了看他臉色？”
這里少了一句“他”跟湯師爺回答的“他”，陸沉提過，死倔驢姜聞愣是講不該加，陸沉就等著電影后期他自己受不了給加上。看看是誰在抽自己嘴巴子。
“對。”
“我好不容易劫了趟火車，當了縣長。”
“對”
“我還得拉攏豪紳？”
“對”
“還得巧立名目？”
“對”
“還得看tm的臉色？”
“對。”
“我不成了跪著要飯的了嗎？”
“那你要這么說，買官當縣長還真就是跪著要飯的，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
陸沉只想感嘆葛大爺功力深厚，太NB了。
就這一小段詞，自己屬于照著答案念，但就是沒有那個味道。
雖然陸沉知道，所謂的演技要有自己的理解，但自己有個毛的理解啊。
自己連TM表演第一課的解放天性都沒學過，有個毛的理解。
硬說有也有，演不出來。
照著葛大爺的演就是最省事的，勉強能不被姜聞甩太遠。
對完詞倆人坐下來，歇一會兒，別說，就這樣整真有點累人。
陸沉翻出來手機看一眼，下午一點半了，還有安風發來的幾條短信，里面間雜著一條彩信，是安風和學校流浪貓的合影。
在姜聞家參與編劇的事情就只有安風知道，陸沉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會和安風說，不藏著。
陸沉覺得都怪安風，她什么都和自己說，看見好玩的也講，碰見好天氣也講。
搞得自己下意識跟報備似的，有啥都和小姑娘講。
照片里小姑娘蹲著，皺著小鼻子，腦袋墊在懷里的貓頭上，頭發松松垮垮的散落在身后。又被風吹起幾縷，拂在潔白的小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附帶幾條吐槽校園里的流浪貓丑丑的但是又莫名可愛的的話語。
沒猶豫，陸沉長摁照片，直接保存。
隨手打字道：“你也丑丑的，可愛就比貓差多了。”
陸沉沒注意自己的嘴角勾了起來。
姜聞看著陸沉盯著手機傻樂，假意去加茶葉，悄悄繞到陸沉身后。
目睹了整個口是心非的過程。
嘖嘖感嘆出聲道：“你小子這嘴是真硬啊。”
陸沉直接關掉手機，沒好氣的轉回身看著捧著杯濃茶的姜聞道：“老姜頭你偷看我隱私？！”
“誰稀得看似的，以為你吃蜜蜂屎了呢，樂的那么高興，過來瞧個新鮮。”
“你這德性嫂子怎么能看上你的？我真服了！”
“小屁孩懂個屁，就倆字兒，魅力。”
說完姜聞直接轉過身去加茶葉了。
姜聞覺得陸沉非常有潛力，只有一個想法——此子類我。
天生的劇本鬼才，騙小姑娘又那么不要臉。假以時日，必定能接下自己的衣缽傳承。
陸沉覺得老臉通紅，自己悄摸存人家女孩兒照片，被人看見了，TMD太丟人了。
哦對了，TMD說的那么順口完全就是姜聞帶的，陸沉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素質問題，都怪姜聞張嘴就是TMD，給自己TMD都傳染上了。
后面安風發來的質問一條接著一條，陸沉沒敢細看，怕身后再刷新出來個姜聞。
對臺詞的間隙里瞟了一眼。感嘆號有點兒多。
最后飛速打了兩個字回復。
“已讀。”
主打一個有來有往，已讀必回。
待到走出姜聞家門已經是日頭沉在天際里了，這幾天有些日夜顛倒，聊到興起，兩人就都沒了時間的概念，只為了一兩個字都能爭得臉紅脖子粗。
但是相較于之前，現在兩人可以說是非常熟悉了。
最開始陸沉是以一種微微崇拜的態度接觸姜聞的。討論臺詞或是說話都是您您的。現在想起來，姜聞可能是故意的。
覺得那種態度下是寫不出來好的臺詞的。才故意搞陸沉心態。
先把端著的心態打掉，真正的投入到純粹的臺詞撰寫里，才是他想要的。
陸沉怕等下被安風給單殺了，回家路上買了兩排AD鈣用來等會兒賄賂生氣的小姑娘。
陸沉雖然有點直男，但不是沙雕。雖然愛逗弄安風玩兒，但是每次逗弄完都記得哄她。
橘色的夕陽下面，陸沉慢慢的走在小巷里，影子斜斜落在地上，左手拿煙，右手小心護著AD鈣，躲避著交錯而過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