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與柳柏文的交涉并不愉快。

當對方認出自己時，他的確對自己恭敬有加。

但當自己提出要取回御廚刀時，對方竟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

凌軒進一步索要，對方還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勸道：“此物兇煞，用之不祥，晚生這也是為師傅著想。”

這番說辭讓凌軒哭笑不得。

就在凌軒準備進一步理論時，柳柏文已然下了逐客令。

兩名武師一左一右架住凌軒的胳膊，作勢就要將他扔出門外。

“我念在往日師徒情分，并不想對你動粗，”凌軒無奈說道，“我最后說一次，把我的東西還來。”

柳柏文背過身去，不敢與凌軒對視：“師傅恕罪，晚生知道您珍惜那刀，但那刀實在妖邪，恕難從命。”

他說罷一揮手，示意武師將凌軒趕出去。

“師傅放心，”柳柏文繼續道，“待醉仙樓關門大吉，晚生自會為昔日同僚在天香閣謀份差事。”

被拖至正門時，凌軒長嘆一聲：“你還是不懂我，什么醉仙樓，天香閣，與我何干？我只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話音未落，體內龍氣驟然流轉。

只見凌軒雙臂一震便掙脫束縛，左右手各提起一名武師，狠狠砸向門框。

“砰！砰！”

兩聲悶響過后，凌軒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衫。

方才押解他的兩名武師，此刻正蜷縮在地，抱頭哀嚎。

凌軒并非在說氣話。

醉仙樓上上下下幾十號人，他能叫得出名字的，除了二牛幾個，也就掌柜的了。

柳柏文以為他是個念舊情的人，實在是想多了。

若真要論情分，望月樓那邊還有一堆人等著他救濟呢，救得過來嗎？

凌軒向前邁了一步。

剩下的三位武師立刻舉起哨棒對準他。

周圍的食客也紛紛起身，自覺圍成一個圈，讓出場地。

柳柏文驚疑道：“師傅，您何時學的武藝？”

“一直都會，”凌軒信口胡謅，“你還是跟我的時間太短了啊。”

柳柏文不知作何回答，凌軒話鋒一轉道：“說來我對你的了解也實在太少，現在想來，你當初說的身份也是假的吧？什么鎮南柳記文房鋪，什么被萬商會館逼債，都是隨口編的吧？”

“唯有這件事，確實是晚生說了謊，”柳柏文雖然眼神閃躲，終是點頭道，“晚生我從始至終，都是這天香閣的庖長。”

凌軒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當初收他為徒時，就疑惑過此人根本不像個學徒。

那時還道是他天資聰慧，值得栽培。

現在想來，真是好一出瞞天過海的把戲。

柳柏文見凌軒掰著手指走來，不免有一些神傷：“所以，我們的師徒情分到此為止了嗎？”

凌軒搖頭：“沒有，但若你執意阻我取刀，我不介意將你逐出師門。”

“師傅，您怎的如此執迷不悟？”柳柏文急道，“那刀到底有什么好？您忘了它是如何傷您的了嗎？”

“柏文，為師還是那句話，我自有打算。”

柳柏文見狀，轉身退入人群，同時抬手指向樓上：“那把刀無人敢用，就擺在頂樓的供案上，師傅若要取，自去便是，晚生不會阻攔。”

可那些武師并沒有因為柳柏文退下了而有所讓步，他們仍寸步不讓。

凌軒看了眼四周武師，又看向已經站在人群中的柳柏文。

柳柏文也沒有多余的動作了，同樣靜靜的看著自己。

看來在涉及天香閣利益的問題上，這些武師并不聽命于這位庖長。

雖然眼前還有三位武師對自己虎視眈眈，但凌軒心中清楚，這把御廚刀今天他是非取不可。

不論它是否真曾侍奉過真龍，刀身上蘊含的那股無上龍威，自己可是親身領教過，絕對做不得假。

更何況之后在郯城遭遇的種種變故，一切起因都與這把刀脫不了干系。

如今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奪去，凌軒豈能甘心？

思及此，凌軒又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終于觸到了對面的底線，一直佇立的三位武師終是出手。

三根哨棒挾著勁風，直取凌軒上中下三路。

凌軒一腳踢翻身前的餐桌，單手舉起桌板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三根哨棒全部被桌板擋了下來。

凌軒一人角力三位武師，竟絲毫不落下風。

這龍氣果然玄妙，難怪能助大虞那么多官臣引氣入體，踏上仙途，其對肉身的強化當真霸道非常。

戰局正酣。

凌軒突然一個矮身，巧妙地從角力中脫身而出。

他在旁邊椅子上一個借力，身體半旋，一腳正中一名武師胸口，落地時順勢奪下其手中哨棒。

眾人只聽見耳邊一陣噼啪亂響。

哨棒在凌軒手中化作一條游龍，頃刻就又將一人點倒在地。

僅剩的一位武師還想偷襲凌軒，凌軒也不再留手，先是一棍掃向膝窩，待對方吃痛彎腰時，反手一記掄圓了正中面門。

一聲沉悶的擊打聲后，斷牙裹著血水從那武師嘴中飛出。

轉眼間，前堂的武師已全部倒地哀嚎。

凌軒都沒料到自己竟能如此神勇。

他抬眼望向樓梯口，那些原本堵在那里的武師見勢不妙，紛紛退上樓去。

將哨棒扛在肩上后，凌軒也向樓梯走去。

凌軒向前一步，那些人便向后一步。

不知不覺間，一眾人都擠在了頂樓。

頂樓的空間并不大，大多數地方都是住宿的房間。

此刻擠了那么多人，更顯擁擠。

凌軒身后是無數看熱鬧的圍觀人群，柳柏文也在其中。

凌軒身前是十數位從其他地方趕來支援的武師，此刻他們正捍衛在一個供案前，供案上有一個刀架，上面正供奉著一把菜刀。

銀白的刀身，柱形的刀把，正是凌軒要尋找的那把。

“讓開！”

凌軒厲聲呵斥道，同時將哨棒從肩膀下拿下，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意思。

“且慢！”

正當氣氛緊繃到極致時，熟悉的聲音傳入凌軒耳中。

凌軒看向身后，一個房間中，葉家公子，葉明遠從里面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