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弒天證道
- 洪荒治水錄
- 作家清風(fēng)攬?jiān)?/span>
- 1930字
- 2025-03-19 07:45:59
歸墟核心區(qū)域的青銅穹頂布滿血管狀的紋路,每根“血管”中流淌著消化到一半的星骸。禹的右腳踏入這片領(lǐng)域時(shí),鞋履瞬間被青銅同化,腳趾關(guān)節(jié)傳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姜鳶的殘魂寄居在補(bǔ)天石碎片中,此刻正發(fā)出灼目的紅光——那是初代巫祝埋藏的最后警示:“神蛹將醒,萬物歸墟。”
顓頊的本體懸浮在空間中央,那是一具橫跨天地的青銅蟲蛹。蛹?xì)け砻娌紳M呼吸孔,每次收縮都噴出混著星塵的毒霧。毒霧所到之處,虛空凝結(jié)成青銅鏡面,映照出洪荒萬族被消化的未來:人族化為青銅俑,龍族被抽筋鑄鼎,連昆侖墟的仙鶴都成了蟲蛹翅翼上的裝飾金紋。
“歡迎參加最后的盛宴。”蟲蛹深處傳來顓頊的聲音,震得禹耳鼻滲血。三百六十具青銅棺槨從蛹?xì)ち严痘觯咨w自動(dòng)掀開——每具棺內(nèi)都躺著個(gè)身披帝袍的“顓頊”,它們同時(shí)睜開鑲嵌弱水蟲的眼球:“你猜,哪個(gè)才是真正的我?”
姜鳶的殘魂突然脫離補(bǔ)天石,凝成半透明的金骨虛影。她的指骨劃過禹的眉心,留下一道燃燒的九黎咒印:“用我的魂火點(diǎn)燃蛹?xì)?.....這是唯一能......”。話音未落,最近的青銅棺中射出血色鎖鏈,將她的虛影釘在半空。鎖鏈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九黎文字——竟是姜鳶族譜,每一個(gè)名字都被弱水蟲蛀成空洞。
禹的翡翠根須暴長,卻在觸及蛹?xì)r(shí)驟然枯萎。共工殘魂在他脊椎里狂笑:“還不明白嗎?你的力量本就源自......”突然,蛹?xì)け砻姹犻_十二萬只復(fù)眼,每只眼里都映出禹的不同死狀:被青銅吞噬、化為星塵、甚至成為新的蟲蛹核心。最中央的復(fù)眼突然流出血淚——那淚水中竟包裹著禹母親的殘魂!
“娘......?”禹的喉嚨仿佛被青銅堵塞。血淚中的虛影溫柔微笑,雙手卻撕開自己胸膛——那顆心臟早已變成弱水蟲的巢穴。“快逃......”她的聲音混著蟲鳴,“你也是蛹的一部分......”翡翠根須突然失控,刺穿禹的掌心扎入蛹?xì)ぃ瑒⊥醋屗匆娬嫦啵核^治水者,不過是顓頊培育的“消化酶”,連共工殘魂都是蟲蛹排泄的廢物!
蟲蛹內(nèi)部突然伸出青銅觸須,將禹拽入消化腔。腔壁布滿蠕動(dòng)的肉瘤,每個(gè)瘤體都在播放治水記憶——第一世他疏通黃河卻被萬民背叛,第七世為鎮(zhèn)洪水親手埋葬姜鳶的前世,第三百五十九世因質(zhì)疑天條被雷劫劈碎......“多么美味的痛苦。”顓頊的本體終于顯形——那是團(tuán)由弱水蟲凝聚的混沌,中央嵌著女媧腐爛的心臟。
姜鳶的殘魂突然自燃,金骨化作火鳳沖入消化腔。火焰所到之處,肉瘤紛紛爆裂,濺出的卻不是膿血,而是被封印的各族魂魄。“九黎以魂為引,請(qǐng)開弒天刃!”她的頭骨炸裂,火星凝成七尺長刀——刀柄刻著夸父逐日,刃身流淌昆侖雪水。禹握住刀的瞬間,翡翠根須與弱水蟲在臂膀上交纏成螺旋紋,疼痛讓他看清刀銘:“此刃無名,斬神者自稱。”
第一刀劈開混沌,女媧心臟暴露在虛空中。那顆曾補(bǔ)天的神心爬滿蛆蟲,每只蟲背上都刻著天條律令。第二刀斬?cái)嘈呐K與蟲蛹的連結(jié),腐臭的膿血噴涌成河,河中浮現(xiàn)出洪荒誕生前的畫面:女媧與共工本是雙生神樹,顓頊不過是樹根下偷食腐葉的蟲!
“謊言......都是謊言!”顓頊的咆哮震碎半數(shù)青銅棺。蟲蛹瘋狂收縮,試圖將禹擠壓成新的核心。姜鳶的殘魂碎片突然聚攏,凝成完整的金骨人形——她竟在最后一刻參透九黎禁術(shù)的終極奧義。“以我族三萬年血祭......”金骨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團(tuán)跳動(dòng)的黑色火焰,“請(qǐng)洪荒萬魂......共弒天!”
赤水河底的圖騰柱、雷澤沼澤的青銅碑、昆侖墟的瑤池鏡......整個(gè)洪荒的遺跡同時(shí)發(fā)光。光芒中站起無數(shù)虛影——被天條誅殺的巫祝、化作石像的禹王、甚至弱水蟲吞噬的亡魂。它們的手掌穿透虛空,共同握住弒天刃。
“這刀......終于有了名字。”禹在眾生咆哮中揮出最后一擊。刀刃觸及女媧心臟的剎那,時(shí)間驟然凝固——他看到共工殘魂從自己體內(nèi)剝離,化作青藤纏住神心;看到姜鳶的金骨燃盡,灰燼里綻出朵昆侖蓮;看到自己的翡翠根須扎根蛹?xì)ぃ`放出覆蓋天地的花海。
蟲蛹在寂靜中崩解,青銅碎片化為星雨。女媧心臟的裂痕里滲出銀白液體——那是最純凈的創(chuàng)世之力,所到之處弱水蟲灰飛煙滅。禹跪在虛空,看著掌心生長出的蓮蕊:左瓣翡翠,右瓣青銅,花心卻是姜鳶微笑的模樣。“該重寫天條了......”共工的聲音從蓮蕊傳出,帶著釋然的疲憊。
歸墟開始坍塌,星辰從裂縫中涌入。禹在墜落中看見新生的洪荒:青銅化為沃土,弱水凝成甘泉,那些曾被吞噬的魂魄化作飛鳥繞身啼鳴。瑤池鏡的碎片掠過眼前,映出他現(xiàn)在的面容——左眼流淌星河,右眼孕育綠意,額間卻刻著顓頊的蟲形印記。
“你成了新的天道......”姜鳶的聲音從風(fēng)中飄來,帶著戲謔與溫柔。禹撫過胸口的蓮蕊,將最后的女媧淚滴彈向大地。淚珠墜落的瞬間,赤水河畔有桃樹破土而出——樹干刻著《新治水律》,第一條便是:“萬族生死,非天定,當(dāng)自決。”
在徹底消散前,禹望向桃樹下的身影。那個(gè)正在刻字的少女轉(zhuǎn)過身,脖頸上的九黎圖騰與姜鳶如出一轍。她抬頭微笑時(shí),發(fā)梢的青銅蝴蝶振翅飛向星海——翅翼上的紋路,正是初代巫祝未能寫完的結(jié)局。